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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落在了后颈上,抓住了她的衣领,喉间被束缚着,一时有些呼吸不畅,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身上的那只手终于松开了。
柳因风低头扫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耐烦,“你就不能走快点吗?总是磨磨蹭蹭,东张西望的。”
“我……对,对不起。”一个小小的声音从垂着头的人嘴里吐露出来,然而这分明歉意中带着畏缩的声音,却并没有让听到这话的人有多少好心情,在听到身前那人有些不耐的一声叹息后,她赶忙往前挪了一步,匆匆抬起了头来,一眼过后,又马上低了下去。
柳因风没再理她,自顾着往前走了,然而身后的那个尾巴却偏偏没有就此打住,反而是加快脚步跟在了后头,柳因风虽然没再回头看过,不过对于身后的情形,却是根本就不必怀疑。
“……姐,他们说不能往林子深处去。”她看了看脚下的路,在四周越来越多的虫蛇以及怪异草木的环绕下,走得越发跌跌撞撞,只得加紧脚步,试图贴近前头的人。
柳因风连头也没回地继续大步往前去,仿佛周围的一切本应让人畏惧的东西,都是不存在一般,更别说那句听来就轻飘飘的话,还有总是要哭不哭,唯唯诺诺的声音,“你如果害怕,就别跟着进来,自己转头回去。”
她不想往回走,不论是林子里长长的掩映在草木毒物间的不明之路,又或者是林子里头那还有许多人的地方。
于是她只能紧跟着前头那人的脚步,努力让自己忽略掉某个挂在枝头上吐着信子的长蛇,一只大肚子结网的蜘蛛,又或者是不小心擦过身上,就让人痛痒难耐的怪异花草。
走在前头的柳因风一往无前,身后偏偏还跟着一个畏首畏尾的人,这样两个人走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却还是会如此继续下去。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怪鸟的声音,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抓前头的那人,然后就撞到了回过头来,仰头看去的柳因风的腿上,一个不稳,又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的杂草里。
柳因风正循着鸟鸣声传过来的地方,根本没空去理会旁的,在随后又响起的几声鸟叫之后,然后便拔腿朝着一边林木幽深繁茂的半阴影之地走了。
一见柳因风要走,地上的人慌忙爬了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草屑和小虫子,拔腿就小跑着赶了上去,“姐,姐!你等我!”
空中突然掠过一道阴影,自高高的树冠间俯冲而来,她心中陡然一惊,脚下一个不防备不知绊到了什么,狠狠擦着地摔了出去,身后怪鸟的叫声越来越近,她惊惶间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尖嘴的东西张着利爪朝自己飞来。
前头突然响起了一声口哨声,那声音随即变得婉转又尖锐起来,和鸟鸣声交叉在一起,然后变成了一个调子,那个追来的阴影最终在头顶掠过,跟着不知飞往了哪个树丛里。
她慌忙地站起身来,只想着飞奔离开,然后就听见一个声音于林中响彻,“趴下!”
耳边一阵嗡嗡的,好像有什么正抖动盘旋着的声音,眼睛里只能看见一个人的影子,腿肚子打着转,脚下发虚,除了逃跑,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当她回过神来时,已经来到了一棵大树的背后,一只手正被人抓在手里,她扬起头还没来得及找回自己的声音,一个巴掌就结结实实落在了左边脸上,嗡的一声,整个人变得蒙蒙的。
“跑,你跑什么跑!?让你待在那里你听不见吗?”柳因风气急败坏的声音迎面而来,也让她彻底回过了神。
“我……对,对不起……”抽抽搭搭的哭声里混杂着些并不怎么清晰的话音,柳因风冷冷看着面前一张哭花了的小脸,忍着把自己的火气给平息了下去。
所幸虽然是个爱哭鬼,但一向声音不大,抿着唇默默忍耐,一副被欺负了委屈地不得了的样子,如此虽然也并不怎么好看,但总比某些摧残耳朵的嚎啕之声好了不少,要不然早把这人赶到不知哪里去了。
“别哭了,走吧,这就回去了。”柳因风拉着一只脏兮兮的手,穿过林障,去找回去的路,“我说你一天到晚怎么有那么多眼泪啊?哭不够似得,赶紧给我擦了。”
痛吗?耳边一阵嗡嗡的声音过后,脸颊上好像被烧红了似得,滚烫着,她不敢伸手去触碰,怕被以为是在意这一巴掌,也不想被人看到这个样子,所幸是在空无一人的林子里。
那时的她,心里却因此而感到庆幸,“没有人看到二姐打了我,还好……”
曾柔低低笑着,一手轻按在左边脸上,仿佛那里有个经年未消的烙印,自喉间发出咕哝的声音,眼眶发红,像是充血一般,“过去的事情不必再提?和谁的过去!我倒要让你看看,和我有没有关系!?”
她右手间猛地一用力,手里的剑被深深插在了地里,然后拔剑出鞘,疯狂地在林间挥舞了起来,虫鸟俱惊,如同遭遇狂风过境,逃之不及,在剑身凌厉的锋芒之下,零落一地。
胸膛间剧烈起伏着,下一瞬,红通通的眼睛陡然自阴郁变作了戒备之色,凌空往前头掠过两米,正看见一个人伸长了脖子打探而来,见到她靠前时显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不好意思啊,我也是听见了动静才过来看看的,你是南毒的人吧?”虽然看眼前这持剑的人一身冷然暴戾的气息,但一般能在林障中如此来去自由不受影响的,应该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才对。
曾柔冷冷打量着这突然出现的人,倒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外人,既然能好好地待在林障里,大约是请来的客人,不过这在她看来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如此更好,算是一箭双雕……
曾柔握剑的手动了动,正要举剑而起,却是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曾柔,你在这里啊?才听说你回来了呢。”楚若淡笑着走了过来,站到了另一个人的身边,“林恩,你又到林子里来啦,正好关于那盆你让我代为照顾的植物,我有事情想问你呢。”
“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先走了。”曾柔淡淡瞥了一眼过去,飞剑入鞘,然后利落提剑走人。
“这人也是你们南毒的吧?”林恩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再想到之前所看见的,不由觉得有些奇怪。
“嗯。”楚若点头应道,看向隐没了人影的林间路,心头莫名闪过一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