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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华也没有说话。
她曾经认为,自己对待丈夫是一心一意的。
但经过前几日的拷问,她发现,自己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忠贞。
肉体的疼痛轻而易举撬开了她的嘴,让她出卖自己的丈夫。
而听了武惊鸿的话,她发现,自己的丈夫也可以放弃她。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话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武惊鸿看到何玉华跟邢继儒的反应,没有多说什么。
她年龄不大,但经历极为丰富,不知领略多少人生风光。
世上的情爱最终都会消散,变成友情,变成亲情,山盟海誓不能隽永,反而是举案齐眉,相濡以沫才能至死不渝。
武惊鸿爱李玄机吗?
她爱。
但那是一种潜移默化的转移,从友情升华成为爱情,又从爱情变成亲情。
又从亲情,变成一种割不断的信任与陪伴。
这一切的基础,是她与李玄机一致的三观与相同的追求。
很明显,邢继儒不明白。
他在爱情最浓烈炙热的时候,因为阴差阳错,与爱人分开。
所以他苦守数十年,等的,还是那个他记忆中,最美好的幻影,而不是真实存在的练红妆。
何玉华呢?
何玉华也不明白。
她跟鬼医行走江湖,见的是风尘,混的是市井,浑浑噩噩,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们,什么是爱,怎样爱才是对的。
况且,人性,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去试验的。
武惊鸿观察着两个人的反应,默默的吃起猪油拌饭。
唇齿留香。
这时候,说书人醒木一拍,结束了这一出《江湖奇侠桃花剑》。
红樱送说书人出门,正好跟赶来的侍卫撞上。
后者在门口站住,笑的眉眼成了一条缝,“二小姐料事如神,已经把鬼医活捉,并且从他身上下了一本秘籍,数种药物。”
武惊鸿道:“可有人受伤?”
这是武惊鸿第二次问这个问题。
侍卫道:“有二小姐安排,这一次没人受伤,反倒是咱们自己撒石灰的时候,有两人不小心迷了眼。”
武惊鸿道:“好,先叫迷了眼的人去疗伤,另外着白六安、狄元忠,再次确认鬼医身上没有毒药后,带上来。”
“遵命。”
侍卫走开后,何玉华立刻坐立不安起来。
武惊鸿看到她紧张的表现,知道她内心是纠结的。
她害怕自己的丈夫,觉得对不起他。
但她又的确出卖了他。
“你可以先下去。”武惊鸿道:“这里面有一个小隔间,躲在里面,你可以自己选择,是否要跟你丈夫见面。”
“可...可以吗?”
何玉华此刻已经不敢反抗武惊鸿了。
虽然能够看得出来,武惊鸿身上不像是有功夫的样子。
但何玉华觉得,武惊鸿就是一座巍峨高山,让人看起来都压抑。
“去吧。”武惊鸿示意,红樱立刻打开小隔间的门。
里面没什么东西,类似小仓库的样子。
何玉华犹豫的走了进去,武惊鸿则安静的等待着鬼医的到来。
片刻后,狄元忠跟白六安带着鬼医来了。
后者被简单包扎,神情有些委顿。
他进门后,看到了邢继儒,嘴角动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吃饭了吗?”武惊鸿问道。
“没吃。”鬼医回答道。
“吃点?”
鬼医想了想,“吃点吧。”
武惊鸿示意红樱收拾一下,又叫狄元忠跟白六安一起坐下。
狄元忠跟武惊鸿时间长一点,知道她说一不二,便大胆坐下了。
白六安有些局促,狄元忠拉了他一把,顺势也坐下了。
这时候,红樱收拾了一下残局,又让外面侍奉的小丫鬟上了一些酒菜。
原来武惊鸿老早就准备第二席了。
邢继儒看武惊鸿又端起酒碗,惊得眼睛都差点掉出来。
“二小姐,酒中仙子也。”
武惊鸿道:“仙子就仙子,酒中仙子是什么称呼?”
她开了个玩笑,气氛活跃起来,狄元忠最是老练,哈哈赔笑。
不过他没有喝酒,甚至拿筷子的手都是对着鬼医的方向。
如果必要,他随时可以把筷子当做武器,将鬼医身上某些脆弱的器官打碎。
白六安更有趣。
他手里是特质的银筷子,不管上来什么菜,都搅动一番,厨师辛苦摆盘,瞬间就被他变成大锅菜。
只有鬼医,学着武惊鸿大口喝酒,却被呛到。
“鬼医先生不必着急,酒有的是,菜也管饱。”
武惊鸿知道,鬼医不会,也不敢再下毒了。
果然,鬼医缓了片刻后,抓起一只鸡腿,大口撕咬,仿佛要将今日的憋闷发泄出来。
吃掉鸡腿,鬼医又喝了一碗酒,在身上擦了擦手,再用手擦了擦嘴。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他开口说道:“二小姐想问什么,只管说。”
武惊鸿道:“先生是知道了什么吗?为何如此痛快。”
鬼医道:“来的时候,白先生跟狄先生都跟在下说了,您料事如神,足不出户,就能将我擒拿。
更何况您身边白先生乃是刑讯好手,湖广一代闻名遐迩,我不想被折磨,我服,所以我说。”
武惊鸿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先生也不要担心,我一贯的主张是,只要能合作,我们就是朋友,双赢是最好的。”
武惊鸿看到鬼医的神情放松下来,身上肌肉也不那么紧绷,知道他放开心神。
于是,武惊鸿继续说道:“为什么要偷雪域幽莲,为什么要害我母亲,怎么救活我母亲。”
一连三个问题从武惊鸿口中问出。
鬼医想了一下道:“令堂是中了我的毒药,看起来如重病一样,但我下的计量都不重,活半年不成问题。”
他在身上摸了一把,想起来什么,道:“解药就在被白先生跟狄先生收走的药物里,我的那本秘籍当中也有记载,药材都很容易得到,服下解药,七日可解。”
武惊鸿立刻道:“白六哥,烦劳您一下,将秘籍跟解药辨认清楚,派人加急送到京城。”
武惊鸿又马上制止白六安,“稍等。”
她转向鬼医:“你为了寻找雪域幽莲,不可能只在我一家下毒,还有哪些府邸?”
鬼医道:“二小姐料事如神,还有中堂府,工部侍郎府,庆王府,镇国公府,连带将军府,一共五家。”
武惊鸿道:“狄统领,此事你配合一下,将解药的事情传递给我爹,让他定夺。”
狄元忠明白武惊鸿的意思,要趁此机会,为家族谋取一些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