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鸾和关云两人在空山留下的那一道剑沟边,寻了一个地方,葬下了空山还有那柄陪伴了他武道一生的断剑赤鼎。
从头到尾,兰宁没有说话,也没有主动上前帮忙。他知道即便他想帮,樱鸾和关云也不会接受,因为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资格来为空山添一捧坟头土了。
此间是非不管是因谁而起,空山与他确实已经再无师徒情谊,这段因果至此算是了断清楚了。 安葬好了师傅,樱鸾这才看向了兰宁,小妮子眼睛已经哭得通红,再没有了此前在黑色城镇时,那股子飒爽英姿的霸气,活脱脱像是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能告诉我你的真实姓名吗?师傅说,你不叫幺鸡。”
兰宁抬头望向她,不知为何见到她这般的模样,心中会忍不住得一阵阵发痛。那种疼痛竟然是比起赤药子抽他心头血时,还要让他无法忍受。
“兰宁。”他缓缓道出两字。
樱鸾努力让自己挤出一个笑脸,只是笑得叫人心酸,泪不似还是没有流尽,从她的眼角淌下:“好像,好像也没有幺鸡叫着好听,不……不如幺鸡好听。”
樱鸾似乎是想让自己转移悲伤的注意力,可是说着说着,却是再一次的抽泣呜咽了起来。 兰宁向前大步跨出,直接来到樱鸾的身前,将她一把揽入到自己的怀里,轻声在她耳边说道:“若是不好听,你便还叫我幺鸡,我肯定会答应你。”
樱鸾缩在兰宁的怀里不断得颤抖着,久久不能平息。
关云神色复杂得看了兰宁一眼,原本在黑色城镇的生活虽然危险,时常得要应对来自各方的试探和挑衅,但是在师傅的庇护下,他们师兄弟几人大体都还是安稳的。
可这一切从兰宁到来以后就被打破了,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从斗兽场试炼,到死斗战,再到后来发生的种处,直接让他们应接不暇。
甚至于关云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来替代师傅成为师弟师妹们的保护伞,这一切就都已经坍塌了。 关云缓缓转过身去,朝着来时的方向踱步而行,走出几步忽然停下,转头对兰宁说道:“樱鸾就拜托给你了,好好照顾她。”
“师哥。”樱鸾喊了一声。
关云脸上满是苦色:“跟着他吧,他能照顾好你。等有一天,师哥变得足够强了,一定会去找你的。”
樱鸾眼中满是不舍,可是却仍然没有松开抱紧兰宁的手,只得将脸死死埋在兰宁的怀中,她已经做出了选择,无法再面对或是去思考其他。
关云离去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到这里来,拿好酒祭奠师傅,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这个心中默默欢喜的小师妹。 “阿荆呢?”只看到关云和樱鸾在这儿,兰宁并没有见到阿荆,他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
毕竟阿荆之前的伤就很重,根本就没有全愈,如此的颠簸,估计伤势还会加重,弄不好是会出人命的。
樱鸾伸手擦了一把眼泪说道:“阿荆被柏叶叔叔带走了,是他们折回告诉我们,师傅过来挡追军,我们才赶过来的。”
兰宁长长得呼出一口气,伸手轻轻揉了揉樱鸾的脑袋:“咱们走吧。”
樱鸾看着这两日似乎长高了一些的兰宁问道:“去哪儿?” “去燕国。”回头看了一眼始终站在不远处一言不发的梦泽兰晴,兰宁笑了笑,这一刻他似乎有些明白狼所说的命运的安排。
魂识刚刚苏醒那会儿,他的脑中总是一片混沌,不知道该去哪儿,又要做些什么,现在竟然是隐约有了明确的想法,或者说是别人口中的目标。
梦泽兰晴走了过来,眼中也是有些爱怜得望了樱鸾一眼,对兰宁道:“我御剑没办法带两个人,也不可能一路御剑几千里去燕国,接下来,咱们还是要走陆路。”
兰宁点了点头,他此前也感受到御剑飞行对于梦泽兰晴的气机消耗是很大的,如果不是赶路,这种手段能够不用,还是尽可能不要用,损伤气机终究是对体魄的破坏。
三人很快便踏上了东行的道路,与阿狼带着赤药子的路线不同,他们是直直得东行,而燕国则是在东北的方向,他们还需要穿过秦国大小几十座城池,才能够走出去。
好在樱鸾本身也是快要达到堂境的武者,要说体魄,比起此刻的兰宁也要好许多,并不用专门去照顾她。
而此时此刻,黑色城镇那边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也是刚刚结束,一个全身是伤,体无完肤的英武男子,倒提着一杆紫劫天雷从城镇大门迈步走出。
正是与百里膑并肩对抗旱魃魔的审判会大长老姜清。
百里膑曾经断言,姜清要死在黑色城镇里头,可是那算无遗策的兵道奇书这一次却是没有一语成谶,姜清不仅活着走出了黑色城镇,还将那旱魃魔重新打回到了地下世界之中,以不知名的雷池封印重新将之镇压。
看到活着走出黑色城镇,气息凛然不同的姜清,始终没有离开的妲妃,眼眸一瞬间漫起了水雾,不过随即被她强大的情绪控制力给压了回去。
姜清提着紫劫天雷走到妲妃面前,神情冷淡得问道:“修罗王已经死了?”
对于姜清忽然提出的这个问题,妲妃一时间有些错愕,不过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答应姜清已经知道了。
“所以黑色城镇的权利,也是秦王转交到你手中的。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控制的,对不对?”
妲妃将头转开,不去与姜清的眸子对视:“咱们刚刚才死里逃生,这些能以后再说吗?”
姜清展颜一笑,扛起紫劫天雷,大步朝西而去。
“你要去哪儿?”妲妃有些失态得惊声问道。
姜清头也不回,朗声道:“答应了一个人,西行万里,去守天门。”
妲妃眼中满是失落与绝望,她伸出手臂,但却终究没有喊出一声,她知道她留不下他,既然留不下,又何必徒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