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交出《分海谣》
“再算上我一个,仙姑,你们女人家的怎么那么好强呢,这些年临幽一带进进出出的官盐买卖,都被你们青霞山霸占了,叫我们盐巴帮的兄弟怎么混,我看你们女弟子众多,不如找几个如花似玉,冰清玉洁的到我们帮里来玩玩,也能凑得几对好姻缘。别个个像你一样,大好年纪的,却被人悔了婚。”
“是啊,我说秋掌门,你也老大不小了吧,还在等那个花心楼主吗?算了,别等了,我看我们九山的兄弟也不错,至少比那盐巴帮的粗汗好些。
盐巴帮的饭你大小姐家的可没法吃,这群家伙自认为有盐就有钱,招待客人的一桌菜里十道有九道能把你吃咳嗽了。这姑娘家吃得太闲,皮肤会变差哦。”
这些话都带着几分口音,小玉听来觉着甚是有意思。水下之人说话都一个样子,好像被水洗涤成一个模样,即使汶沙城那样,地处流沙边界,说话也和圜城的人没什么不同,就连原本来自陆上的泽薮门的人,也都和大家一样。
不过是有声音低沉、清脆或是轻盈、迟滞之别。
但是陆上之人就大不相同,金陵皇宫里的人说话和栖霞山的人说话倒是差不太多,但走到临幽城之后,这里人说话的口音就很不一样,现在,来自各个地方的人聚集在一起,说话声此起彼伏,真是千奇百怪,好生热闹。
小玉听得津津有味,小铃铛和柳洛也玩得乐此不疲。
忽然,人群安静下来,只听一个粗旷低沉的声音道:“秋海棠,当年你才几岁大,就已经学会残害同门。老掌门被你年轻可怜的模样骗得好惨,你偷学流光幻境,今日又来争夺《分海谣》,你这种人还想把青霞山的名声败坏到什么地步?”
“梅柳师太,自你离开青霞山,听说这十多年来深受朝廷关照,把梅山寺经营得香火旺盛,就连金陵城的寺庙都无法比肩,你又何必和秋大美人过不去。”
师太?莫非,这声音粗旷低沉的声音来自一个女子?
没错了,皇宫里也有人长得分明是男子模样,闭眼听来却难辨雌雄。
果然,陆上地广人多,各种声音繁杂,甚是有意思。
听着听着,小玉突然笑了出来。
小铃铛见状,道:“小玉姐姐独自笑什么?莫非是有什么好玩的事?说来给小铃铛听听。”
小玉伸了伸腿,换了个坐姿道:“没什么,没什么,不过是听到几个人在吵架,吵得好不热闹。”
“铃铛怎么听不到吵架的声音,都是什么人在吵呀,姐姐为何不说,是不愿意告诉我们吗?”
“说就说。”小玉没好气地道:“一个人说自己是盐巴帮的人,说青霞山抢了盐巴帮的生意。还有一人说是宝顶门掌门,要找青霞山挑战。另有一话音如男子,却是女子的人说,青霞山老掌门被秋海棠骗了,秋海棠私自修炼流光幻境,今日又想夺取《分海谣》。”
“笑话,真是笑话,就凭这些酒囊饭袋还想挑战我师傅,简直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姐姐的师傅是秋海棠吗?她可是青霞山掌门人啊。”铃铛夸张地眨着眼睛,满脸敬畏地说着。
“那姐姐可会流光幻境吗?流光幻境是什么东西,能把这黑漆漆的地方变亮吗?”
“不行,师傅说过,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会流光幻境。”话一出口,便觉自己失言,柳洛连忙捂住嘴道:“不行,不行,就算是流光幻境也只能倒影一些别的地方发生的事,又不是灯盏,如何能照亮啊。”
铃铛听完,上前拉住柳洛的衣袖撒娇道:“姐姐,铃铛有个主意,今日月圆,只要将月亮映在幻境之中,就能看见光啦。是不是,是不是吗?”
柳洛无可奈何,只好勉强点头。
心下想到,反正师傅既然来了,我们很快便能出去了。站起身来,露出纤细有力的手腕,在半空中画出一轮半月,又施了个术,月亮的确像倒映在夕池中一般,映在幻境之上。
”太好了,太好了,有了这光,我们就能完影子游戏了。”
柳洛无奈,只能继续陪着小铃铛一会做兔子,一会扮成老鼠的模样。这些黑色的影子透过光照射在石墙上。
这时,两人忽然发现,石墙上覆满了很多水气,水气之下竟然还映出几个字来。
铃铛认真读到:“洋洋河水,朝宗大海。”
那是什么意思?叶小玉自然不明白,但听到河水和海,又是在安源堂的石墙上,想来多半与《分海谣》有关。
小玉蜷起腿,起身跑到小铃铛身旁,抬头朝石墙顶上望去,那些水气密密麻麻覆盖在上方,经光一照,露出八个清晰的字。
忽然,小玉感到石墙上快速闪过一道影子,仿佛蜂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幻境中飞过。
铃铛仍是痴痴看着,岁数减小了,心智果然也变得和以前大不相同,小玉只能在心中叹气,每每看铃铛几眼,也遇不上他的眼神。
都说眼睛从不会骗人,但是他的眼睛里写满天真和单纯,唯独没有写着她。
出得洵雾阁时,星空旷野,小白马带着二人一路奔驰,相依为命的感觉将两个人系在一起。
可是现在,她偷偷低头看了一眼铃铛。除了面容清秀,和叶小楼没有什么不同之外,铃铛的性情和叶小楼实在是判若两人。
也许正如前辈们所言,随着年龄变小,他的身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改变。也许已经将她忘记,将两人之间的事全都淡忘了。
如此想来,更觉得黯然心伤。
月犹然,碎字挑弦,杏花难开。
又想起方才雪因的吟唱,总觉得那吟唱声是在唱着自己的心情。
雁飞高兮邈难寻,空断肠兮思愔愔。攒眉向月兮抚雅琴,五拍泠泠兮意弥深。
雪因感概的是故人远去,天涯路远,再难相逢,空有忆,心愁难解无人知。
而她感概的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