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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本书中,原本应该是挚友的两人,却因为彼此对待陌生世界不同的应对方式而错开了成长的轨迹。
这是个遗憾的故事。
争吵和误会引出了开头的序言,两人各自经历了不同的人生,在某个时间点,却又再次交错。没有比这更令人惊喜的事了,不是吗?
有栖川说起了她转学之后的事,三言两语,几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原来漫长的岁月也能压缩在短短几分钟的自述中概括总结。
一个人的人生能玩笑般的在另一个世界推倒重来,世界上还有比这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吗?她遇到了这个世界的前辈,在对方的引导下逐渐地接受自己的差异,开始思考之后的未来。
她学习音乐,打下坚实的基础,想着总算有机会追逐上一世未完成的音乐梦想。可总会遇到才能的天花板。她的确有天赋,但也有限度,学了二三十年作曲依旧写不出一首好歌的大有人在。
她不是唯一的那个。
所以她作弊了。
《风正在吹》获得了业内人士的一致好评,更不用说作曲者只是一名十四岁的少女。铺天盖地的吹捧与赞誉中,她反而问自己,这是自己想要的吗?
将创作者的尊严弃之不顾,换来声望与财富,这是正确的并且可以被自我认同的事吗?
她给不出答案。或许这也是一种答案。
她将歌曲的收益全部捐献,点滴不留。
失落迷茫的那段时期,她看到了在电视中唱跳的五更。并行的同伴,幸福的笑容。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喧闹的教室中特立独行的少女。完完整整,不受束缚地维持着自我,不会被任何人的意见观念所改变,像一根钉子,顽强地嵌进这个动荡不安的世界。
五更总是走在她的前面,以一种领先者的姿态,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能够做到事。
她想要为她的梦想出一份力,想要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她的身上。所以把自己唯一满意的创作,以对五更的印象写成的曲子《独行生物》寄去了索尼。虽然后来因为莫名的原因,曲子被泄露了出去,但她的初衷并没有变。
有栖川唯想要参与到五更逝宵所期望的未来中去。
——
“是吗……”听完有栖川的话,五更并没有预想中的激动或是怀疑。她从始至终都很平静。
“原来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啊……”她喃喃自语。
有栖川看着这样的五更,有些心疼,但她也是这么过来的,否认自己接受自己,时间才会继续向前行进。
“多少有些预感了,之前就有声音在脑海中回响。”她笑着。
“……你的情况有些特殊,身体原本的意识还在,或多或少地混杂了一部分,类似于共生体的存在,所以前世的记忆难免会受到抑制,可能会想起一些片段,也可能不会。所以才没能对自我进行有效的确认。”
“有栖川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呢?”
“有一个前辈,他更早地来到这里,查阅了很多的文献资料,研究类似的情况。五更,我们并不是唯一的存在。就算是你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前例。”有栖川觉得这能让五更好受些。
事实上,她的确多少轻松了些。
在与自我的抗争中,她又被拉回了那个舞台剧的现场。那是她人生中首次有意识地逃避的地方。
感官复制了那个时候自己所能接受到的,原原本本的全部信息,“万理华”……不,站在对面的,同样是她自己——那个跟随着她一同成长,却极少露出水面的五更逝宵。
那才是真正的,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她一个伪物,鹊巢鸠占了十多年,可能未来还将恬不知耻的继续下去。
保健室内。
“五更逝宵”坐在窗边的办公桌前,带着孩子的懵懂与童真,眼睛像是水晶一般闪闪发亮。她兴趣盎然地注视着五更,毫无恶意,见五更与她对视,她稍稍地表现出讶异的情感,粉嘟嘟的嘴唇微张着,轻轻地歪了下头。
窗帘被风吹得高高扬起。有栖川起身把窗户关上。
她从窗边离开的时候,“五更逝宵”已经不在那里了。
一种罪恶感很快充满了五更的胸腔,她呼吸有些急促。
“没事吧?手……还痛吗?”有栖川有些紧张地看她,“需要把医生叫过来么?”
五更摇了摇头。
手背的伤口,的确还隐隐作痛,但它总是会痊愈的,哪怕留下疤痕。看不见的伤口却极难治愈,随着时间流逝,越开越大。
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她在心中问。
并没有人回答她。
“……头发的事,对不起,那个时候我并不想那样的。”有栖川说。
“啊……没事,我并不在意。反而之后一直都是短发,方便多了。”
“还记得那个《独行生物》吗,”她有些犹豫,“五更,那是我专门为你写的歌,虽然后来出了些事。”
“原来那是你的曲子啊。唯你现在变成了不得了的作曲家了呢。”
有栖川偷偷地看五更的表情,至少看起来是积极向上的,乐观开朗的。
“五更,”她轻轻地开口,声音颤抖,“……我们还能和以前一样吗?”
在有栖川慌乱的视线中,五更缓缓摇头。她的心顿时沉入了海底。
“怎么会和以前一样啊,”五更说,“那个时候我们都没说过几句话吧,只是变扭地待在同一间教室而已。”
“我说了哦,唯,我并不讨厌你,反而现在还有些喜欢你。之后好好相处吧。”
离开之后的空白与遗憾,被这一句温柔的话语修修补补,转瞬间完好如初。
有栖川幸福地笑了出来。
之后,她们聊了很多。
窗外一阵响动,是救护车的声音,并不是专程来接五更的,只是顺便。那位被扎伤手臂的staff伤得更重,此刻就躺在另一个房间内。
“走吧,”有栖川说道,“你的伤可能会需要手术缝合。”
如果都能这么简单的解决就好了。五更想。
五更下床,走了两步,突然折回。她把床铺的褶皱理平后,才跟上有栖川的步子。
“以前你可没这么严谨的。”对方笑道。
五更抿了抿嘴。
她想事物都能维持原本的面貌,少有变化,以一种安稳平和状态持续下去。
至少看起来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