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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一声鸡鸣,鸣的骑在驴背上颠着颠着就睡着了的秦婉婉惊起了一个激灵。她早已忘了自己还在驴背上,刚弹跳起来便重心不稳的摔在地。
好在这头懒驴屁大腿短,普一从上头摔下来也不那么痛。秦婉婉还醒的迷迷糊糊的,连痛的叫一声“哎呦”都给忘了,只见她撅着嘴巴揉了揉有些摔疼的后背,转动了一圈脖子,伸了个懒腰便将此等丢人之事翻篇了。
只是此事虽翻,彼事却翻不过去。她一脸蒙圈的瞧着周遭清一色的青青草原,总觉得有哪儿不太对劲……
“卧槽!草原?!”
坐在地上的秦婉婉再度惊的弹跳而起,哧溜溜的跑了一大圈又回来,无语的仰望苍天。
“麻呀!!!这是哪啊?驰道呐?!!!”
趴在驴背上睡的正香的柳夏被秦婉婉这一声给吼醒,他茫然的张望了一圈四周之后,低头看向吃嫩草吃的勤快的懒驴……
“……………”
东宁县附近哪来的草原……感情他们这是……被一头驴给拐卖了吗???………
秦婉婉侧首看了一眼同样蒙圈的柳夏,重叹一声索性在草坪上躺下,晒着太阳打算睡个舒坦的回笼觉。
颠一晚上驴子,屁股还真是……罢了罢了,反正也走远跟不上了,就慢慢绕回京城吧……
秦婉婉闭上了眼睛,错过了此时草原上炽白冲天的晨光,只见那光如练如匹,穿透浓重的云雾,射出万丈天光,神圣无比。
周遭一派花鸟虫鸣,就连空气里都掺杂着草叶蒸发的青草气,让闭目假寐的秦婉婉产生一种春日来临的错觉。
可相隔并不那远的东宁县此刻却黑云压城,整座县城都阴沉沉的,照不进半丝光亮。
县令府后院儿的书房还通宵达旦的亮着,昏黄的油灯忽明忽暗,被一旁伺候的婢女用剪刀挑了起来,剪去了最上头的焦头。
“扣扣扣!”
门外忽而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随后便见师爷推开双门,快步上前,对着孙县令行了一礼。
“老爷,京城来的急讯。”
孙县令望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对着一旁的婢女罢了罢手,示意她下去。
婢女会意的对着孙县令行了一礼,放下剪烛的刀子,碎步退去,临走前还甚为贴心的帮他们关上了房门。
孙县令大力捏着有些酸胀的额角,闭了会儿充血的双眸,凝重的问道。
“什么事。”
“属下还未查看。”
师爷从宽袖里取出那一封急件,恭敬的上前双手递上。
孙县令瞥了一眼那拇指般大小的竹封,长叹出口气后方才接过。
这雕龙的竹封,是直接从王城里发来的急令……
这该是有多急的事情啊,竟让九五至尊都坐不住了……
孙县令用指甲抠开小竹筒外头的封蜡,随后拿镊子一夹,用指尖抿开那一卷盖了红印的宣纸。
宣纸上的字不多,寥寥两行而已,但这两行苍穹有力的字迹,却执掌了万千子民的生死……孙县令的眉头逐渐皱起来,沉默良久后索性将这急令揉成一团,丢入油灯之中。
“啪啦!”
灯芯炸出一窜火苗,瞬间吞噬宣纸,将其整团包裹燃烧后化为灰烬,沉入油底。
“老爷……是有什么问题吗?”
师爷看着孙县令阴沉的面色不由犯愁,东宁县已是内忧外患,再经不起什么别的考验了。
孙县令闻言不由摇了摇头,示意师爷稍安勿躁。
“自从先皇驾崩,京城政权便一直不稳,接年又是水患、饥荒、天花这样接连不断的天灾。
民间已有流言蜚语四窜,说是当今圣上不贤,才会导致天降灾祸,欲让君王退位让贤。”
“这……”师爷不禁感到无奈,心中为圣上因为这样的小事而发急令感到不满,但他又不敢明说,只得婉言道,“天灾又不是人祸,与君王有何关系。”
师爷此话的言下之意便是清者自清,但凡读过一些文化书的人都晓得,谣言止于智者,更何况是此等空穴来风之事,他相信,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明断是非。
可孙县令却是颇为烦恼的摇了摇头,换做太平盛世,此等低级的谣言,信的人自然是寥寥无几,但眼下正值饥荒灾祸年,百姓求人无门自是上告苍天,怕是十个人里头有九个人都会信。
“说的人多了,无关也会变得有关。
但说到底,这些流言威胁到的也只是京城里头那些人的权利关系,我等只是一方父母官,帝位更迭对我等倒是干系不大,只是……”
孙县令话锋一转,肥硕精干的面容上,担忧拧成了眉间千层万层的褶子。
“此时王朝内忧外患,却不是更迭政权的好时机……”
师爷闻言不由吞咽了一口唾沫。
“老爷,那上面人的意思是?”
“压!”
孙县令充血的双眼凌厉一闪而逝,放置在桌下的左手更是紧握成拳。
“把所有消息都压下来,只报喜不报忧。这谣言便会自行断了。”
师爷闻言不由惊慌上前,抵着桌案着急的说道。
“可东宁县这情况已是万分紧急如何能……”
孙县令抬手一压,阻止师爷,示意他不必多说。
“我心里已有打算,你不必再多说。
当今圣上的位置本就是从自己侄儿处抢来的,即便没有谣言,也是坐的风雨飘摇。虽说先帝临终前嘱咐他照顾幼子,照看江山,但于情于德都不是他霸占王位至今的借口。
只是现如今突戎不断骚扰边境,国内又是天灾不断,即便知道维护当今圣上于理不合,却也只能先助他维稳,破了这流言蜚语。
而这破流言蜚语的最好办法,便是粉饰一个天下太平……”
孙县令顿了顿,觉得此时说这些难免过于沉重,便又转而问道。
“秦家……走了吗?”
“走了。”师爷望了一眼东边被浓雾遮盖住的太阳,恭顺的回道,“昨日一早便举家都走了。”
孙县令听说秦知章一家都走了,心中的大石便放了下来。只是这挂念普一放下,孙县令心中又难免觉得有几分落寞孤单。
他拿起冷掉了的茶盏抿了一口浓茶,轻声叹息。
“那便好。”
“好什么呀……”
师爷闻言不由真的懊恼起来,心中直骂孙县令糊涂。
“秦家走了,能支援我们财力的商贾便没得差不了……
城墙外头的流民太多了,就都堵在城门口,往来的物资出不去,也进不来啊……”
孙县令既敢放秦知章一家走,便是早已料到了会有今天,于是他思忖了半晌,放下茶盏开始在纸上写起了告示。
师爷探头一望,见孙县令还在写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心中便焦急的火烧火燎,生怕孙县令不懂行情似的,对着他哇哇大叫。
“老爷,你就别再写告示了,贴再多都没用!赶紧想想别的办法吧!
都不知道是谁传扬出去的,说咱们东宁县囤了很多粮食,敛了很多药材!传的有板有眼的!好多得了天花的难民都从临近的县里跑到咱们城外来了!”
孙县令闻言顿下手中的狼毫,犹豫了良久方才将它搁在笔山上,取了县令印按在宣纸上。
“这次的不同,那就把这张告示,张贴到城外头吧。”
师爷见劝他不动,便恭敬的躬了躬身,双手接过告示,对着油灯打开一看,不敢置信的惊呼出声。
“这!这于理不合!于情不合!于伦常纲礼不合!是要我们东宁县万千子民的性命啊!”
孙县令对着他罢了罢手,皱着眉头捏紧自己的太阳穴。
“就这么去办吧,我自有安排。”
“这!……”
师爷还欲再说,便见孙县令困乏的倚靠在太师椅上假寐,毫无商量的余地。
师爷只得咬了咬牙,恼怒的英了一声“是。”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孙县令听着师爷渐行渐远的脚步声,缓缓睁开假寐的眼睛,他吃力的撑着桌案站起来,缓步挪到书房西边,打开一旁的窗户吹冷风。
“东宁县的百姓,与东宁县外的百姓,我终究是要辜负一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