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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强盗头子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眯着眼睛将眼珠子一横。
“他们老的老,小的小,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拿来下饭。”
断臂强盗露出会心一笑,缓缓抽出背后的粗糙弓弩,瞄准秦婉婉的咽喉,扣动扳机。
此时的秦婉婉浑然不知,刚吃完半个干饼的她,正弯腰凑过去去接卢老头递给她新包裹好的雪糇菜夹干饼。
而正当她伸手接过,前一秒还笑眯眯的卢老头,后一秒便被从秦婉婉背上擦肩而过的弩箭射穿了咽喉……
鲜血贱了秦婉婉一身,甚至还溅到了她微张的嘴巴里。
她一时无法反应,脑子里再度重现出破庙里血肉横飞的场景,嗡嗡嗡的炸的她失去言语。她愣愣的看着卢老头张了张嘴,浑身鲜血淋漓,最后眼见着他喉咙处的血窟窿里冒出一个血泡………未能发出半丝声响,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她忍不住失声尖叫,但当她歇斯底里,却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身后又传来破风之声,她想要躲避,双腿却重若千斤,无法挪动分毫。
柳夏连忙飞扑过去,抱住秦婉婉在地上滚了两圈,堪堪避开,躲入一颗大树后头。
“谁!”
柳夏低喝一声,将秦婉婉护在身后,凌厉朝射箭方向瞪去。
为首的强盗头子见自己的行踪已经被他们发现,便也不再躲避,冷笑一声,横刀指向柳夏,恶狠狠的骂道。
“谁?要你命的爷爷我!”
他仰天吹响一声尖锐口哨,七八个强盗便操着斧头大刀一跃而起,直扑柳夏门面。
柳夏连忙背起秦婉婉,纵身一跳,窜上身前大树。
七八把大刀随后跟至,与秦婉婉的脚底板差之分毫,叮叮当当的全砍在树干上。
粗壮的树干一下子变得摇摇欲坠,为首的强盗嗤笑一声,残暴的盯着树上的秦婉婉与柳夏,一脚踹在摇摇欲坠的树干上,兴奋而残忍的低吼。
“给我砍!把树砍断了摔死这两个狗崽子,他们的伙食就全是我们的了!”
不少强盗闻言眼神不由掠过那口飘散着肉味的铁锅,贪婪的吞咽口水,相视一笑,齐声高呼。
“砍啊!!!”
“宰了他们!”
“杀!!!”
………
又只听几声伐木沉闷的声响,大树应声而倒,柳夏在半空中将背后的秦婉婉护到怀里,借着冲撞枝桠断裂的缓冲力,抱着她滚落在地。
折裂的枝桠散落一地,不少矗立的的倒刺划破肌肤,扎入柳夏的胳膊里。但直直撞在地上的柳夏已是天旋地转,那些往日里戳心刺骨的划伤,在此刻竟显得微不足道。
趁他病,要他命。强盗们如何会放过此等好机会,连忙蜂拥而上,狞笑着举刀砍向柳夏。
昏沉的柳夏听着强盗们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捏着秦婉婉的手不由紧了紧,随后他强忍着晕眩,猛一甩头,一把推开秦婉婉,搬起身侧的巨石突然暴起,找准一个模糊的身影便狠狠砸去。
“啊!!!”
只听一声嘶哑的惨叫,冲在最前头的胖子强盗被柳夏砸的脑门儿开花,瘫软着闷声倒下,红白的浆糊撒了一地……
柳夏见砸死一个,也不恋战,趁着他们愣神的功夫立马窜上另一颗大树,一时令土匪捉不到他。
“六弟!”
断臂强盗不由失声惊呼,他与胖子强盗乃是正真的亲兄弟,见状不由怒火攻心,但他不会爬树,对还在树上的柳夏无可奈何!只能盯着眼前这个脑门儿开花的六弟目眦欲裂。
他仰头将大刀指向柳夏,眼里的愤恨喷薄而出,怒声吼道。
“兔崽子好胆!竟还敢反抗?!我定要将你千刀万剐!让你血债血偿!”
断臂强盗内心恨极,一刀砍在树干上,竟直接将树砍断半截!只余另一半边的树干发出沉闷的声响,咯吱吱的向一侧倒去。
这要是落在地上哪儿还有命活?!
柳夏连忙在树上纵身一跃,毛猴子一般窜到了另一棵树上,三下五除二的坐稳当了,轻蔑的看向脚底下的断臂强盗讥讽道。
“只许你杀人,不许我反抗,能说出这等歪理,你还真是个做强盗的料!”
断臂强盗本都已做好将他千刀万剐的准备,却不料又被他给跑了!气的差点没吐血!但此处树木众多,如此砍伐下去也是没完没了!于是他眼珠子一转,暴躁的一脚踹在树干上,回头阴狠的盯向躲在角落里的秦婉婉。
“哼,算你有几分本事,只是你躲的了一时,这个女娃娃能躲的了吗?”
断臂强盗冷笑一声,对身后的小弟做了个手势,强盗们立刻会意,调转矛头转而向秦婉婉包围过去。
秦婉婉此时方才知道他们发现了躲在草丛里的自己,只是觉得自己没什么威胁,才放任一旁!
秦婉婉畏惧的连连后退,但这几个强盗却像是在享受“猫捉耗子”的过程那般,不紧不慢的将她逼到了退无可退的河岸……
断臂强盗掂了掂手中的大刀,眯着眼睛将刀锋架在秦婉婉的脖子上。
“你这女娃娃还在我手上,就算他再怎么会窜,还不是得回来救你!”
刚想再度后退的秦婉婉立刻感受到脖子上冰凉的大刀紧了紧,随后刺骨的疼痛便蜂拥上头脑,通体的温度都随着脖子上的缺口缓缓流逝。
这是她第三次,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离死亡这么近……
几乎是一种畏惧的本能,秦婉婉泪眼朦胧的双手合十,对着断臂强盗哀求道。
“求求你……不要杀我……”
断臂强盗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撇了一眼依旧被强盗围困在树上的柳夏,残忍的问道。
“你是在求他,还是在求我?”
语罢,断臂强盗手里的大刀又紧了紧,很享受看到她疼到颤栗的样子。
他的刀口几乎切入了秦婉婉脖颈半指的深度,鲜血潺潺的往外奔流,渗透了她大半件领口,可她依旧心惊胆战的闷声不语,让断臂强盗失去虐待的乐趣。
于是他冷哼一声,抽离大刀,缓缓扬起,对准秦婉婉的脖颈一刀砍下。
“呵,不过选了又怎样?你求谁都没有用。”
秦婉婉咬牙忍着晕眩感,望了一眼还围困在树上,只要跳下树来就会被千刀万剐的柳夏,吞咽下一口血沫,缓缓认命的闭上眼睛……
真的就要到此结束了吗?……
我那么努力的苟延残喘,还是要到此为止了吗?生命……真是太脆弱了啊……
可是如果还有再一次活下来的机会……我绝不会!绝不会再将它交到别人的手上了!
“哞!!!”
潜伏在水中的老牛突然发狂一般俯冲而来,犄角直接撞穿断臂强盗的腹部,顶着他的尸体接连撞翻两个避之不及的跟班,它无情的牛蹄直接从他们身上踩踏过去,将他们踩的肠穿肚烂。
“啊!”
“牛疯了!”
强盗们一时惊慌失措,到处逃窜,还是为首的强盗沉喝一声,方才将他们震住。
“慌什么!不就是头老牛!上辈子家里没种过地吗!把牛宰了炖汤吃!”
语罢,他便举起手中屠刀,对准老牛的脖颈扎去。
千钧一发间,秦婉婉弯腰捡起断臂强盗掉在地上的大刀,疯狂跑过去,对准为首强盗的心脏狠狠扎下。
那钝器穿透血肉之躯的触感,令秦婉婉一时感到手软,松开刀柄,害怕的连连后退。
“呃啊……你……”
为首的强盗吃痛,抽搐着面部肌肉,背扎着一把大刀狰狞的回头盯向秦婉婉。
“你竟敢!……我要你死!”
为首的强盗已是杀红了眼,毫不顾忌背后的大刀,冲着秦婉婉一刀砍下。
秦婉婉在地上滚了一圈,堪堪避开,慌乱的又从尸体上捡走一把和自己身量差不多长的大刀,颤巍巍的举着,中气不足的威胁道。
“别……别过来!再过来……再过来我要动手了!”
为首的强盗冷哼一声,想也不想便再度砍去。
秦婉婉侧身躲入刀后,咬牙迎上一刀,却被为首强盗的刀劲震退三步。
此时还剩另外两名强盗,他们见自家老大披伤带红,也举着大刀围拢过来。
秦婉婉见情况不妙,眼神四下一瞟,抛弃之前捡的大刀,躲入树后,举起先前偷偷藏起来的弓弩,对准两个强盗就是两箭!
这两箭射法刁钻,竟十分精确的射穿了他们的咽喉。
为首的强盗不由大惊,他没料到眼前这个女娃娃竟是个天生的神射手!他今日带来的手下竟都死光了,看着眼前这个“吃的少、用处大”的秦婉婉,强盗头子不由慢慢觉得她顺眼起来。毕竟凭借秦婉婉这幅无辜的样子,比他们五大三粗的强盗相貌更容易骗到外来的流民。
于是他缓和了脸色,伸手拔去背后的大刀,努力挤出一副亲切的笑容说道。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好身手,我很佩服你的胆识与身手。”
为首的强盗放下屠刀,朝秦婉婉的方向缓缓走来。
“不若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往事就此翻过。只要你加入我们,我在此可以承诺,只要我有一口饭吃,就绝不会少你一口。”
为首的强盗觉得自己给出了极其优待的条件,眯着眼睛做出一副优越的样子,似在等着秦婉婉点头同意。
“怎么样?加入我,总好过四处漂泊。”
为首的强盗说的没错,没有粮食、天花肆虐、四处漂泊的两个孩子,能有什么好下场呢?有人愿意接待他们,难道不是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吗?
秦婉婉不敢置信的看向为首的强盗,身侧的小手紧握成拳,面上却依旧宛若幼猫般怯生生的确认道。
“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为首的强盗见她这幅惹人怜爱的模样,不由更靠近了些,故作亲昵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低笑着说道。
“这是自然,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低着脑袋的秦婉婉温顺的任由他抚摸自己的头发,不动声色的扣动手中的板机,忽而眼神一凌,举起弓弩直抵他的下颚,面无表情的射穿他的头颅。
“可是我不需要。”
既然命运让我再一次活了下来,那我的命,便不会再交给任何人来主宰!
为首的强盗已经彻底死透,鲜血喷淋在秦婉婉的身上,将原本看起来玉雪可爱的她宛若地狱烈鬼。
她无表情的将他一把推开,眼神木纳的望着一片狼藉的场地,脑子里嗡鸣不休。
“我杀人了……”
她喃喃自语,神情里是一片道德谴责的脆弱。
柳夏从高树上一跃而下,将有些失魂落魄的秦婉婉紧紧抱在怀里。
“你只是为了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