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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我就是你的恩公,你醒来可不能恩将仇报的报复我。”
语罢,秦婉婉恶劣的掐了一把小王爷好看到人神共愤的脸蛋,吃力的架起他的手臂,步履蹒跚着硬将他拖回了床上。
又是替他摆造型,又是替他盖被子的,看着他仍人摆布的样子,秦婉婉竟没来由地觉得他可爱起来。
“不叽里呱啦的,你看起来还是挺俊俏的嘛。”
秦婉婉嘴上嘀咕着,指尖不由自主的戳了戳小王爷的嘴唇。上头温热而细腻的触感,令秦婉婉又忍不住按压了几下。
见它弹性充足,她竟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真是可爱。
这是时隔多久的笑声啊,连她自己都要记不清了,或许就连她自己都未发现,这短短的两日,竟已让她对他放下心防。
可即便如此,此刻的秦婉婉依旧固执的觉得,小王爷醒来之后,一定不会让自己好看。
且不论两人刚照面时的出言不逊,就凭着自己每日对着小王爷没大没小的顶嘴,就够她砍头十次八次了。
秦婉婉后怕的打了个激灵,当下便蛇头鼠脑的观察了一圈小王爷的状态,乘着他还没醒,连忙脚底抹油,准备跑去找王妃告辞。
正门是不能直接闯的,光看来时的那几个大汉,自己就不是他们的一合之将。
偏门也是行不通的,那十二个时辰给澡堂子烧水的仆从全候在那一头,跑去那儿还不是找死。
可别看这八方拥堵,若非要逃走也不是不行,秦婉婉眼珠子一转,轻车熟路的走到后院,手脚并用的攀爬上那棵老藤树,扯烂了上头的树叶子,两腿一蹬,一骨碌翻了出去。
“哎哟!谁啊!”
还不待秦婉婉三呼万岁,这一声高呼的“哎哟”就将她吓破了胆,也不知是何孽缘,往日里在正院儿看门的丫鬟阿秀竟在此时路过此地。
此刻的她正四倒八叉的趴在地上,被秦婉婉压了个十成十,十分惊恐的嚷道。
“呀!怎么是你?!你怎么出来了?!来人………”
“嚷嚷什么!”
还不待她继续,秦婉婉练忙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色厉内荏的低声斥道。
“你赶紧去请王妃过来,小王爷的天花在下已经治好了,所以也到了在下告辞的时候了。”
“啊?什么?你治好了?!这么快?!”
阿秀清纯呆萌的双眼眨巴眨巴,看看秦婉婉,又看看她刚爬下来的围墙,一脸震惊。
秦婉婉感受着她流在自己掌心的口水,无言的松开了手,还顺便不动神色的在她背上擦拭了一下。
“………,嗯。”
好恶心……不过这算快吗?……明明自己已经拖沓很久了。
可阿秀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王府里来来往往的名医无数,个个都跃跃欲试的来,又唉声叹气的走,这才几日,这位看着不太靠谱的姑娘就给治好了?那那些名医也太窝囊了!
不对不对!该不会是她治不好,慌圆不过去,想逃走吧?!
思及此处,阿秀忽而变的锐利起来,即便趴在地上也是十分有气势的说道。
“你确定?若是没治好,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是要被王妃怪罪的!”
这口中的威胁之意,即便阿秀不明说,秦婉婉也感受了十成十,心中更坚定了要在小王爷醒来前逃跑的决心。
秦婉婉心中不由暗赞自己一声“机智”,麻溜的从阿秀身上爬起来,顺带还十分客气的搀扶了她一把,双手合十装模作样的念了声佛号。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阿秀闻言便一骨碌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嘟囔着说道。
“你是女孩子,是做不了和尚的!”
“……………”
秦婉婉不由瞪了她一眼,暗骂她关注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槽点,当下便没好气的喝道。
“还不赶紧去请王妃!”
阿秀多少还是有些怕秦婉婉的,闻言不由缩了缩脖子,忽闪着双眼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秦婉婉几眼,犹豫的说道。
“那你……”
“嗯?”
秦婉婉收回去的眼神又瞪了起来,当即便将阿袖吓没了声。
这阿秀不就是怕自己支开了她,逃跑掉后没法子与王妃交差。真是杞人忧天,自己还不至于这么蠢,凭借这汝阳王府的守卫阵仗,自己就是插了七八双翅膀也飞不出去,翻墙出院落只是不想吵醒昏睡的小王爷而已。
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是真的把小王爷的天花给治好了,既然能光明正大的走出去,又何必要偷鸡摸狗。
秦婉婉屈指一弹阿秀的脑门儿,看着她吃痛又不敢言怒的模样笑着说道。
“废话!自然是我与你一道去,还不带路!”
阿秀见她肯跟自己走,长嘘出一口气,连连点头,走到前头带路。
“哦哦哦,我这就去,跟我来!”
阿秀一溜烟的带着秦婉婉小跑到汝阳王妃的院落,略一打听,却发现他们着实不巧,要找的汝阳王妃刚出门去了小王爷的院落探视,竟是互相兜错了“羊圈”。
秦婉婉闻言脸不由黑成一张铁锅,自己刚好不容易跑出来,居然又它喵的要跑回去!什么鬼!
秦婉婉心中暗骂汝阳王妃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但又无可奈何,只得气哼哼的又跟着阿秀回了小王爷的院落。
而当她回到小王爷院落的正门的时候,如梦似幻的汝阳王妃已倚在院落门外的贵妃榻上,正支着一只雪白纤细的玉手,慵懒的揉捏着太阳穴等她。
见她匆匆而来,便含笑说道。
“听闻你已把我儿的天花治好了?”
秦婉婉心中虽已极其不耐烦,但当着汝阳王妃的面,她还是恭敬的对着她抱拳行了一礼。
“正是,王妃如若不放心,可请一个内行的医者前去查看。”
汝阳王妃闻言也没与她客气,侧首对着身后的两个太医使了个眼色,两个太医便立刻扛着医药箱入殿为小王爷查看病情。
可他们刚匆匆入内,便又立刻扛着药箱惊慌失措的跑了出来,甚至还跌跌撞撞的跪倒在汝阳王妃面前,不敢置信的说道。
“王……王妃娘娘,小王爷的病真的好了!”
“什么?!”
原本已做好打算要怪罪秦婉婉的汝阳王妃惊坐而起,不敢置信的哽咽着问道。
“你说……我儿的病真的治好了?!”
“正是。”
为首的太医也是一脸的惊疑不定,但他好歹年迈,见过的世面成千上万,知道学术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终还是强做镇定的回答道。
“小王爷的烧已褪,周身红点也已明显变淡,已无性命之忧。
现在我们最需要注意的,便是防止小王爷身周腐烂的肉块继续腐烂,只要遏制住,小王爷康复指日可待。”
汝阳王妃闻言却完全高兴不起来,宫里头的太皇太后最是喜欢小王爷的容貌,一旦他容貌受损,还怎么接着当最受宠的孙子辈?!
于是她一拍椅手,深凝着柳月眉斥道。
“什么?还会腐烂?我儿的花容月貌怎能受损?!
你们这帮废物!我要让你们还我一个完好无损的小王爷!不是遍身伤痕的小王爷!”
秦婉婉闻言不由尴尬的大汗淋漓,“花容月貌”?这个词……自己当真还是第一次听到用在男子的身上。
不过用在这个汝阳王的小王爷的身上嘛,倒也还真配得。
思及此处,秦婉婉不由莞尔一笑,心想着如此琼天碧落的美人儿一身伤疤,那倒还真是天大的暴殄天物,罪过罪过。
于是她上前一步,没大没小的拍了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太医,朗声说道。
“要阻止继续腐烂,其实也很简单,就要看这金尊玉贵的小王爷受不受的住了。”
汝阳王妃闻言眉头不由皱的更深,攒紧了她手中的罗帊,下定决心一般说道。
“只要能让他毫发无损,他有什么承受不住的?!”
秦婉婉闻言不禁失笑,有些无法想象日日泡澡沐浴的小王爷邋里邋遢、浑身发臭的样子。
“说起来,倒也不难。
只要小王爷半个月内不洗澡,不泡澡,全身上下不沾碰一滴水,当然除了喝水以外。
那他那些已经开始腐烂的地方,就会自动逐渐结痂脱落。至于后续的祛疤膏药嘛,宫里头的自然是比我们民间的药好用的多。”
秦婉婉绕着这些个跪在地上的太医们走了一圈,行至一位看起来胖呼呼的太医身后,十分故意的捏了捏他脸上的肥肉,坏笑着说道。
“还有那些油腻的满汉全席也不要再吃了,坚持三月青粥淡菜,再辅以涂抹的金创药,三月一到,便可痊愈。”
“这么简单?”
为首的太医先是一脸狐疑,随后陷入深思。
秦婉婉却未理会他,而是目光灼灼的看向汝阳王妃,自信的含笑说道。
“在下何时骗过娘娘。”
汝阳王妃不懂药理,只得对着跪在地上的太医们使了个眼色,见太医们便纷纷点头,汝阳王妃方才转忧为喜,彻底转变对秦婉婉的态度。
她甚至不计尊卑,上前一把握住秦婉婉的双手,热情的笑道。
“那……那真是太感谢壮士了!
您救了我儿,那便是我们整个汝阳王府的恩人,您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不用客气!
今日就让我准备一番,您就留在王府里吃饭吧?
我定要大肆操办,好好犒劳壮士一番。”
拿汝阳王府的东西?请我吃饭?还对你们提要求?秦婉婉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悻悻的索回双手。这她哪儿敢,小王爷醒了还不剥了自己的皮。
现下自己什么都不留下,跑的干净那才是对自己最好的感激!
思及此处,秦婉婉连连罢手,退后两步方才客气的说道。
“啊?!不用了不用了,王妃有这个心,我便知足了,那些宴请的东西,便都赏给外头无饭可吃的流民吃吧。
即犒赏了我,也帮小王爷积善行德。”
“壮士真是人美心善,功德无量,就连提的要求都如此的高风亮节,为民谋福祉!真是令妾身佩服的五体投地!您的要求我们汝阳王府自是会帮您办妥的。
但今日这顿,您一定要留下来吃!不然就是不给我们汝阳王府面子!”
这话说的可是重了,秦婉婉不敢不应,但小王爷现在只是昏睡,这大操大办的宴席就是死人都能给热闹的炸醒过来,还吃了这顿饭?那自己可真得搭进去……
秦婉婉焦虑的眼珠子乱转,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个无法令人拒绝的借口,立马迎合汝阳王妃给她塑造的圣母角色,摆出一副悲天怜人的模样,捶胸顿足的说道。
“王妃娘娘,并非我不给汝阳王府面子,若是在下不敬重汝阳王府,当初又怎会冒死前来。
实在是在下,有不可推卸的使命尚未完成,着实寝室难安啊!”
说到此处,秦婉婉也有些开始入戏,眨巴着眼睛硬挤下一滴眼泪,红着鼻头挽起汝阳王妃的手深情的说道。
“王妃娘娘,您应该最能体会那种差点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亲人的感受了,着实钻心刺骨。
对于那些流民而言,那其实也是一样的……
他们的孩子,他们的父母,对他们而言一样重要。
可能我吃了这顿饭,错过的这些时间,就极有可能会让他们失去自己重要的亲人。”
言至于此,秦婉婉稍稍用力捏了捏汝阳王妃的手掌,颤抖着盛满泪水的双眸,于心不忍的摇头说道。
“我不可以这么残忍……还望王妃娘娘体谅。”
汝阳王妃闻言不由红了眼眶,震惊于秦婉婉的良善之余,更是义愤填膺起对有些不作为的贵族的愤慨!
她沉默的拍了拍秦婉婉的肩膀,心中暗下决心要施粥布善,哽咽着声线说道。
“你是个好孩子……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秦婉婉闻言对着汝阳王妃深深的行了一礼,随后“咚咚咚”的跪在地上对汝阳王妃磕了三个响头,最后在无人察觉的深鞠躬里,勾起一丝得逞的笑容,头也不回的跑离了汝阳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