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会不会看错了。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林晨等了两天,等来的便是那孙覆受伤败逃,所在门派也被郑扒皮一行赶出了镇子的消息。
十九是正确的,他对于一流武者也有了更深的认知。
武林的争斗就是这般残酷,高手间的厮杀一步错,便是满盘皆输,然而就此事他却想到了更远一些的事情……那就是将来如何与一流武者对阵?
心性,武技,内力,兵器。
他除了武技外没有任何能跟一流武者抗衡的东西,唯一能仰仗的,大概就是凝渊剑气与各种武技间出其不意的配合了,要知道昨日那个郑扒皮的演技,可是完完全全的骗过了他,若昨天是他站在孙覆的位置定然也会落得个败亡的下场。
他迫切的想要一场实力相当的实战去了解自己,当然,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
日子一天天过去,镇中的情势也是一天天紧张,即便很多百姓不愿意,也被半威逼半利诱的将屋子租了出去,人多了就会乱,新仇旧恨摩擦不断,时不时的便会有人被抬着从门口经过,火急火燎的往医馆去。
好在镇中尚有捕快,虽然威慑力并不大,好在能让这群武林人士把恩怨放在镇外解决,林晨几人日子过得倒还算清净。
可即便如此,街道上依旧人潮涌动,川流不息。
“听着十九,前些日子因为你的误会,害我被玉娘罚在床尾跪了一晚上,到现在膝盖还隐隐作痛,一会咱们买木椅选质量差一点的,匀出来的钱买只烧鸡,只许你吃鸡屁股。”
李婶子家里的木椅被他们嬉闹的时候压坏了,玉娘给了些碎银子让他们两个跑腿。
“……嗯。”
知道他是说笑,十九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委屈的情绪,林晨是什么样的性格她最清楚不过了,若说他们三人只有一碗粥,她一定能分到一半,另一半……他会分给玉娘。
“隔壁那批人真的是无聊透顶,也不知道是何门何派的,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真想给他们两拳。”
“嗯。”
“哦说起来,昨天我在隔壁胡同看到两个亲亲我我的女子,我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请求加入,结果被她们追杀了三条街,还好小爷跑得快……”
“……”
这样的聊天模式林晨早已经习惯了,大多数时候十九都是处在聆听者的位置,回应时也不会过多发表意见。
时间总是在这样的交谈中悄然溜走,有一种淡淡的,平凡的温馨感流淌在两人心间,很舒适,很特别。
十九喜欢这样,他亦然。
要说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其实他更想多听听十九的声音。
……
……
……
“妈妈!那个小姐姐眼睛里有月光!”
“不许乱说话!最近咱们这不太平,可别惹了高人们不悦,乖。”
“哦……”
一手提着木凳,一手拿着烧鸡,林晨朝着那对母女报以善意的一笑,没想那母亲浑身一哆嗦,赶紧抱着闺女就跑了。
“十九,我这难道不是慈眉善目吗?”
他郁闷的直挑眉,十九则在一旁看的咯咯直笑。
两人买完东西,便晃晃悠悠地从镇南的闹市往镇西走,为了节省些时间便选了近路,路上经过了镇上唯一一间医馆,里面可当真是拥堵不堪,水泄不通,最近这些日子,大概没有再比那里更忙碌的地方了。
这哀嚎阵阵的情景触目惊心,可对于林晨来说除了叹息一声抬脚离去外,也着实做不了旁的了。
方才去买东西的时候,还顺道打听到了试剑大会的时间。
前日与玉娘商议一番后,三人决定等山上那试剑大会一结束,便马上到易剑阁去,据她估计,此次献剑之后易剑阁当会暂时闭门谢客,躲一躲风头,所以他们铸完剑也要趁早离去。
如此一来既避免了是非冲突,也提早了去往花城的时间。
“花城啊……也不知道有为那小子现在是不是已经到了。”
想起有为,那辆马车上清脆风铃声又仿佛叮铃叮铃的在耳边响了起来,而记起马车,香芸桃花般娇艳可爱的脸庞也浮现在了脑海里。
好像要想的事情有点多,回忆的线便有点长了,两人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了李婶家门外。
“哟,这不是凌姑娘吗?”
转头看向旁边院门中那个抱着剑的女子,林晨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声音可以这么阴阳怪气,表情可以如此面目可憎,心头不喜他自然也就没了什么好语气,“找我家妹子有事?”
这伙人是前日住进隔壁的,本来一开始来打招呼的时候还有几分客气,可在得知三人并非武林人士只是凑巧路过的时候,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有没有搞错,学点武功还学出优越感来了?
“那倒没有,活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我能找你们有什么事?”女子撇了撇嘴,轻蔑的看着两人道。
也不知道这小妞哪来的自信,想自己当年三流实力的时候都是夹着尾巴做人,何曾如此嚣张过?
对于她这种态度林晨自然是嗤之以鼻的,斜了她一眼反唇相讥道,“那就把嘴巴闭上,少过来跟我们套近乎,嘴巴一张脸上那粉就哗哗的往下掉,你就半点不觉得难堪?”
这货什么心思看她盯着十九就要喷出来的妒火就知道了,自打住进来以后这人脸上的粉就没少过三层,长得还算端正,只是那满面的僵尸白看得人直反胃。
“你!”女子大怒,直起身子抬手欲指。
“滚!”
以林晨如今的实力早已经不需要事事忍让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拉着十九的手走进了自家院子。
这一眼却似有魔力一般,堵住了那女子正准备破口大骂的嘴,身子一僵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她瞪着眼睛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脸颊将水粉冲刷而下,一道一道的痕迹如此明显,模样看上去有些滑稽。
片刻,一个青年从院子里走了过来。
“师姐,怎的了?可是来了什么客人?”
“住嘴!快,过来扶我一把。”女子听到来人,这才长出了口气,怒声道。
青年一愣,随即赶忙上前掺住了她。
女子一时失力往后一靠,撞得院门来回摇摆嘎嘎作响,手中的剑也掉在了地上。
“师姐你这是!”
“真是看走眼了……那人……”
她狠狠地咬了咬牙尽力保持着常态,想起那人眼底闪过的红芒,以及刹那间朝她涌来的气势压迫,她甚至觉得对方想杀自己不过是顷刻间的事。
然而事后一想,这人看着年纪不大,即便有几分本事,难不成还能压过自己那天之骄子的师兄去不成?方才那一瞬的杀意,大概只是错觉。
“等与师兄汇合,我定要他们好看!”
她看着不远处紧闭的院门,眼中已不只是妒火。
……
回到家中的林晨自是不知道,他无意间触及凝渊剑气给人家带去了多大的恐惧,当然,就算知道了想必也是不会放在心上。
他本意就是警告一番,只是太过于小看了个别武者的好胜心,与女人的嫉妒心罢了。
而且,他现在也没功夫去管别人的事。
哐当!
“玉哥哥,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公平吗?”
林晨一拳头砸在桌上,嘴里叼着半个鸡屁股愤愤不平的看着玉娘道,再一转眼,便是坐在他身边狼吞虎咽的十九。
他心疼的在滴血!
明明是他发动脑筋,跑了好几个地方看木椅才抠出来的钱,到头来全都进了十九那长不大的小肚子里!这公平吗!?
他还有没有作为一家之主的尊严了!
“呵,我可不记得有给过林大哥买烧鸡的银钱。”玉娘一边坐在床边缝补衣物,一边柳眉轻挑,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咳……那是我私……”
“嗯?”
“哦不是,那是我辛辛苦苦找店老板讨价还价省下来的钱!”
“既如此,烧鸡作为盘缠的盈余,我自有指派的权利。”玉娘头也不抬,继续手上的动作道。
“那作为一家之主,何至于只有一个鸡屁股!”
“一家之主?我可不认,你除了欺负十九和糟践我,便没做过什么一家之主该做的事。”
“咳,你,你这话说的就过了哈……我这不是也在尽量的在学习吗,比如钱财这方面我现在……”林晨摸了摸鼻子,做贼心虚的目光开始四下游移。
“好啊,林大哥自认有些心得了,玉娘便与你做个赌。”玉娘不等他说完,抬头看了他一眼,停下手上的针线将衣物放在床上,自怀中摸出一个布块缝制的小钱袋,“咱们盘缠还有六两七钱,去除给李婶的房钱和饭钱,还剩余五两,试剑大会七日后开始,你我十日后动身上山,还请林大哥体会体会玉娘的辛劳?”
“哼,小事一桩!”林晨闻言双眼一亮,双手环抱撇了撇嘴角,“我赢了怎么说。”
不就是管钱吗?实在不行去隔壁那几个二五八万那‘借’一点不就行了,他对自己的轻功自信的很。
玉娘见他如此自得,站起身来莞尔一笑,将钱袋递到了他手中,“输的人要听赢的人任意一个请求。”
“还有这等好事!?”林晨双目一睁,望着玉娘长衫下婀娜的身段咽了咽口水。
“林大哥也别高兴的太早,玉娘还有附加条件。”玉娘确是不躲不闪,反而笑意盈盈的飘了他一眼,袅袅的转了一圈走回了床边,腰身向后靠着床围,右腿压在了坐腿上,玉足微微翘起,活像个雍容华贵的大少爷。
当然,在林晨眼里,就只剩下了妩媚二字,他此刻是食指大动,若不是青天白日,他早就扑上去了。
“什么,条件。”
“其一,银钱只许用这五两,不得偷抢拐骗。”
“哼,你未免把我林晨想的太龌龊了些!”
“应是不应?”
“轻而易举,本大爷应了!”
“好,林大爷果然大气,这其二……”
“其二是什么,你快……”
林晨心头火起,急着赶快说完好做些爱做的事情,可话音未落,便为眼前的景色呆立在了原地。
只见玉娘眉目含笑,面泛柔光,一点点的解开了上半身的长衫里衫,衣襟缓缓地退在玉臂之间,露出了一圈圈缠在胸前的白布条,布条上掩沟壑下至腰腹缠的很牢固,但玉娘的规模不小,将它紧紧的绷着,仿佛随时都要突破桎梏一般,布条之上的香肩锁骨,无不像件艺术品一样令人着迷。
随后,在他色授魂与愣神的功夫,玉娘便转过了身,将长长的秀发撩到身前,将紧致无暇的玉背对着他,随后伸出纤指,点在布条结好的扣子上。
被绷紧的扣子在林晨看来简直是摇摇欲坠,他甚至能听到一些布料摩擦间发出的嘶呀声。
何其无辜!
它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玉娘这个无良的主人束缚那沉重的罪孽!
听到了!他听到了来自布条的呼唤!
它们在控诉!
身体早已不堪重负,时时刻刻的想要得到救赎!
曾经的它们,是那样的自由,无拘无束。
而现在,它们在等待着自己的拯救……
林晨太过善良太过热心,见到布条的不幸感同身受,甚至要流出泪来。
他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
罢了,即便会被玉娘暴打,即便会整夜跪在床尾以至于双腿残废,但是为了自由,为了这千金不换的美好……一切就由他来背负吧!
想着,他悲壮的,颤抖着伸出了手。
等着,我这就来救你们……
“其二,便是从此刻起林大哥不得以各种理由触碰我与十九。”
“靠!”
“应是不应。”
林晨收回手抬起头,勃然大怒,“这与家主有什么关系!?”
“林大哥不觉得自己定力太差了?”玉娘咯咯一笑。
在你们身边能定力好才有问题吧?林晨无语的看着她,眉头直跳。
玉娘却是不依不饶,把玉指伸到结好的蝴蝶结中,轻轻地挑弄,“应是不应?”
这个小娘皮!
怒归怒火归火,可转念一想这又何尝不是一个锻炼心性的方法,譬如在李唯那里十九的剑舞,也确实让他成长了许多。
何况赢了还有一个什么都可以的要求。
到时既证明了自己,又让这丫头付出了今日挑逗的代价,岂不是一举两得!
想到这,林晨看了看手中的钱袋,狠狠的咬了咬牙,“爷应了!”
等等!这话听着怎么好像有点奇怪?
林晨微微一愣,再看向玉娘,却见她回眸一笑,举臂披上了衣衫。
“如此,玉娘期待着对林大哥刮目相看。”
眼前不见了光洁细腻的肌肤,林晨心中不禁怆然大悲。
好兄弟们,等我十天!十天之后,即便是死我也会将你们光明正大的救出来!让那小娘皮付出代价!
何其悲壮的誓言!何其善良的男人!
他一手握拳,仰头看天,一行清泪竟不自觉的溢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