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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草长莺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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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雪早已消融不见,滋养着蒙真草原美丽的夏季。

    嫩绿的草,湛蓝的天,一朵朵洁白的闲云散漫在天际间。

    苏赫深深的吸一口这熟悉的草原气息,依旧是那般的令人沉醉。

    久久得望着云霄间翱翔的雄鹰,他却无瑕沉浸在这草长莺飞的六月间。

    他的时间很紧迫。

    自京城出来,他便单人独骑向北疾行。

    他要在近卫军大部抵达江南之时赶回去。

    他要带着索伦赶回去。

    珠兰夫人不是他的母亲,可是在苏赫心里,索伦是他的亲兄弟。

    是他在这个世间仅存的,唯一的亲人。

    苏赫不知道巴盖乌还是不是他的二哥。

    苏赫只知道,巴盖乌现在是北狄的可汗。

    ……

    火龙驹不愧日行千里的神驹。

    自葛振堂指引的山涧绕行雁鸣关而出,依着赤焰描绘的漠南舆图,苏赫只一日便深入了漠南腹地。

    火龙驹实在太过扎眼,如此马王,在牧人眼里便如同神兽,再往前去是断不能骑了。

    觅一处有水草的地势低洼之处,苏赫便将鞍桥卸了,任由火龙驹自去撒欢,有金蚕子在,寻常野兽根本不敢靠近,当是无碍。

    独自越过几道山梁,天色已是墨蓝。

    快到傍晚时分,苏赫便看到前方荒岗上零星的几处帐房。

    他不欲作片刻停留,准备昼夜兼程赶往如今北狄汗廷所在的库苏古尔湖畔……

    然而,他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因为夜幕下的帐房前,一位闲坐的老牧人,冲他招了招手。

    “来自远方的旅人啊,路过门口不喝一碗马奶酒,天神是会怪罪我的啊。”

    如此好客的牧人之请,苏赫便不好拒绝,他快步来在老者面前右手抚胸躬身施礼,“老人家,您过的平安吉祥。”

    对于面前这位年轻人的问候很是受用,老者亦是起身抚胸用那苍老沙哑的嗓音道,“愿天神眷顾你,就像眷顾着草原一样。”

    这皆是最质朴的北狄祝福,苏赫打量四周随口问道,“您怎么孤身一人,家人和牛羊都去了哪里?”

    “哎……”牧人老者低声叹道,“只有一个孙女被抢去了库苏古尔湖畔。草原上如今来了北狄的大汗,他拿走了所有的牛羊。”言语间,他俯身拿起身旁的酒囊,咕嘟嘟的倒了满满一碗,双手端起在苏赫近前,“远方来的年轻人不知怎么称呼,要靠两条腿去往草原哪里?”

    苏赫双手接过那只黑乎乎的瓷碗,一股拙劣的酒气混杂着马奶的腥味顿时铺面而来,“您真是太慷慨了。”苏赫知道这一碗奶酒只怕就是这位老者此时唯一可以拿出手的东西了,是以诚言道,“我叫苏赫,要去那草原深处,找我失散的兄弟。”

    苏赫侧过脸,试图看清楚他那始终隐在兜帽里的面目。

    “那便为了草原深处的兄弟。”老者冲他抬了抬手,请他饮下这一碗酒。

    苏赫却恭敬的将一口未动的瓷碗放在矮凳之上,反倒是蹲坐在老者身侧,就像是要陪着他一起看这草原的夜幕降临,星空初现。

    “您是哪个部落的祭司?”苏赫看到这位老者的第一眼,便已嗅到了来自他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血腥之息。

    “吉萨部,那霸。”老者未加丝毫的遮掩便直言道。

    苏赫便霍然起身,甚为郑重的望向身旁这位黑衣老者。

    “苏赫一贯便是如此谨慎?”那霸看着矮凳上的那一碗奶酒问道。

    “嗯。自从我病从口入,得了一种怪病之后,就对吃喝的东西谨慎了些。”苏赫随意的扭头四下望了望,“况且草原的牧人也不会将帐房扎在这没有水草的荒芜之地。”

    那霸点了点头,“这酒里有毒。三味穿肠的毒药配在一起无色无味,喝下去死得很快,而且并不会死得太过难看。”

    “是他们三人中的哪一个?”苏赫突兀的问了一句近似没头没脑的话。

    那霸的脸面始终隐在兜帽间的暗处,“你可以谨慎,但是你不应该怀疑不远千里投奔你的身边人。没有人向我透露你的行踪,我此刻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我就该在这里。”

    他那双隐在兜帽中浑浊的双眼,审视的望着苏赫,又沉声道,“如此看来,你现在应该变得和从前不同了。”

    “请那霸大祭司教我,此话何意。”

    “你如果生性多疑,赤焰他们断然不会万死得脱,杀奔大夏去找你。”

    苏赫闻言,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中原大夏,是一个容易令人生变的地方。”

    那霸自兜帽间遥望天际,“那里的天,和草原上的不一样。”

    苏赫应和道,“这里的天和北狄的也不同。”

    “你错了,这里从前便是北狄,今天依然是北狄。”

    “是因为巴盖乌。”苏赫点点头。

    “是因为有了北狄的汗,巴盖乌。”那霸更正道,“草原已不是从前的草原,你的兄弟也不再是以往的兄弟。”他指了指面前的奶酒,“喝下这碗酒。或者,你便回去吧。”

    “如若大祭司指点的这两条路,我皆不选呢?”

    那霸便起了身。

    在他那好似已然穿了近百年,污浊油腻的皮袍之上,一股比这夜幕将临的天色更为晦涩的黑暗之息,顿时充斥在了周遭。

    那种随之泛起的血腥之气,粘稠的近乎实质,令人闻之欲呕。

    “那我只能有负阿南的心意了。”那霸叹了口气,亮出了手中的骨杖。

    苏赫闻言,抬手阻住那霸出手,“阿南她现在好么?”

    “阿南现在很爱洁净,只穿白衣,梳辫发。她骑你的马,随身带着你的刀。”那霸顿了顿,“不过,她现在已经是可汗的女人。”

    苏赫愣了片刻,“我若没有记错,她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你怕是忘记了,草原上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已经可以是一个女人。”

    “你是她什么人。”苏赫想要确认一下。

    “她是我的孙女。”

    果然!

    于是苏赫抽出背后的刀。

    “大祭司,我此去只为索伦。因为阿南,今夜我不杀你。”

    那霸自兜帽间哑声狂笑道,“你这么说,便有些刻意的狂妄了。”

    苏赫冲四下低吼一声,“我不愿杀尽你们,都退远些。”这才对那霸道,“大祭司请吧,我接你一杖。”

    ……

    黑气弥散,血气不再,夜将至。

    那霸身后的帐房已在劈山之下化为齑粉。

    劈山无招。

    只有一个破字。

    是以那霸的骨杖之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他的面目依旧隐在皮袍的兜帽间,右臂低垂,顺着袖筒淌下一串血滴。

    苏赫缚刀于背,疑惑的问道,“大祭司何以未出全力?”

    那霸的嗓音嘶哑,“我于此处瞭望大夏边关,既然遇到你,便不得不拦下你。既然挡不住,那便是老夫修为不济。”

    苏赫对那霸深施一礼。

    “你如今威能境的修为……”那霸摇了摇头,“之所以要你回去,是因为我会将你踏足漠南的消息报去汗廷。这与阿南无关。我只能这么做。”

    苏赫转身离去,“我也是。”

    “你要去的地方,只你威能境的修为,还远远不够。之所以劝你回去,是因为阿南。”

    苏赫懂得,他转身向那霸再施一礼,“我必须这么做。”

    “其实……我还有一事相求。”吉萨大祭司那霸看着苏赫离去的背影道。

    “您说。”

    “此去汗廷,请你不要去见阿南。”

    苏赫脚步顿了顿。

    他眼前的夜幕中渐渐浮现出那个满头银发,左眼白瞳,好似雪中精灵般的阿南……

    “好。”

    ……

    夜色中。

    草原上。

    再无人迹。

    蒙真的牧原较之蒲类,要低劣很多。

    地域虽广,大部的草场却如同癞子的头发,东一片西一片的掺杂在荒漠之间。

    苏赫再无顾忌,既然那霸不得不将他已至漠南的消息传回汗廷,那么他便将内息在经脉间蒸腾而起。

    其势如电,苏赫全力向着库苏古尔湖畔的方向疾驰而去。

    勿论前方是一座城,是零散的部落,是山还是湖,他都在夜色中径直掠过。

    草原部落的祭司向来有诸多秘法,之所以称之为秘法,实在是因为太过隐秘,祭司只择可以成为祭司的族人传承秘法,除此之外的任何人便无从得知。

    苏赫自然不懂秘法,他只知道他必须要比那霸大祭司的秘法来得快些。

    如此便是一夜又一天。

    ……

    入境漠南的第三日,晨。

    当太阳自东方跃升在草原地平线上的那一刻。

    在晨曦开始散漫在林间树梢的时分,苏赫看到了一片海。

    他没有见过海。

    他知道海在大夏以东,鲁境以远。

    漠南没有海,似海一样浩瀚的湖,那便只能是库苏古尔湖。

    库苏古尔胡,草原上海蓝色的珍珠。

    远望去,湖畔好似繁星般不计其数的帐房,一直延绵到遥远的山岗。

    一群群牛羊,好似天上的云朵,四散在广袤的草原上。

    这里便是巴盖乌的汗廷。

    这久违的景致,他已是许久未见。

    嚼着一根青草,任由那苦涩间带着些许草腥气在嘴里肆意的蔓延,苏赫坐在草地上,久久的望着远方。

    ……

    他不知坐了多久。

    直到身旁响起一声低沉的话语,“如何?”

    苏赫并未抬头,他的视线一动未动,眼前的景致看也看不够似得。

    他已经知道,他还是没有那霸大祭司的秘法来得快。

    他终就是目视远方,点了点头,“你做到了。”

    “还没有。不过快了。”

    “我没有看到你的骑军。”

    “为了整合归降的右贤王部,所有人此刻在距此四百里的喀山之下。今天是草原那达慕的第三天。”

    “那达慕照例不是在八九月的秋季?”

    “提前了。那达慕之后,百万铁骑整军至少需要三个月。”

    苏赫便笑了笑,“这数字不对。”

    “号称百万而已。”

    “你此时离开草原各部汇集的那达慕盛会,似乎不太合适。”

    “是不大合适,这是因为你来了。再者,我想什么时候离开都可以。”

    苏赫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他收回了望向远方的视线,抬首看着身旁站立的那个魁梧的身影。

    “我此刻该叫你一声二哥,还是北狄的可汗?”

    巴盖乌便也收回了望向远方的视线,垂目看着蹲坐在草地上的他。

    “我此刻该唤你一声四弟,还是大夏的苏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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