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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二十六年,德永帝登基后的第五个春末夏初,不落城。
大楚国幅员辽阔,横跨整个大陆独霸一方,是整个九州大陆最大的国家。大楚地大物博,而不落城只是江南之地众多郡县中的一个小城池。这小城处在一连片儿繁华之地中的一个不起眼的旮旯角落,占地面积不过百里,人口希拉,说是一座城池都太看得起它。朝廷每年都花一大堆银子修这个修那个,下派官员巡查都能忽略了这儿。
上京来的人就算是芝麻大点儿的官,来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那也是件不得了的大事。恨不能敲锣打鼓,再放串儿鞭炮以示欢迎。只是能来这的要不是被贬下来的,就是哪个脑壳长歪了。
都说一入朝廷深似海,水至清则无鱼。谁都想要好的,都想要捞油水,只是不落城这地界儿就一个字,‘穷’。穷的连当土匪都地儿活去,所以不落城哪儿都不好,唯独这治安是顶好的,年年都是治安最佳之地。
“还有吗?”
听到这儿,上官月第七次叫小二来添茶水。
临桌的两个人第七次转过头来打量这个外乡人,多少年了,终于来了个活的。男人,还是个长得贼俊俏的男人,虽然这男人看着确实是冷了点儿,一脸的生人勿进。但这丝毫抵挡不住乡亲们热情似火的目光,隔着雨幕,人头攒动。
上官月放下茶碗,不去理会庭院那头的“小声交谈”,小二提着茶壶过来添了茶水就听得二楼有人在唤店小二,应声就往二楼去了。外头的雨势没有想要停歇的意思,临桌的两个人在唠够了嗑后,也披上蓑衣快步冲进了雨幕里,一时间店大堂里突然静了下来,只听见雨滴落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滴答滴答,声声清脆。
上官月坐着靠窗的小几上,端着个青瓷小碗,碗里茶水清淡,水面上还浮着几片小小的茶叶。在他不知第几次叹息后,他终于将视线从雨幕里收了回来,落在了前台打瞌睡的账房先生身上。这家客栈不大,人也少,就一个打杂的和一个算账的。现在一楼里除了他之外一个活人也没看见,也不怕进了贼。
上官月摇摇头,刚想放下茶碗,就听见雨幕里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叮叮当当,由远及近。
吱嘎一声,有人推门进来。
上官月回头看过去,只见漫天雨帘下走来一个人,一个女人。
穿着一身素色的衣裳,撑着一柄纸伞,伞面遮住了女人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尖的白皙的下巴。腰间系着一枚小铃铛,随着走路晃动的幅度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女人站在檐下,背对着上官月。女人将纸伞收起,立在墙边,那伞面上的水珠便顺着往下滑去,最终在伞的顶部汇集成一道细小的水流。轻轻的脚步声在身后由远到近,余光里一道昳丽的身影在前台站定,微微侧着身子,上官月也终于看清了女人的长相。
那是一张极美的脸,五官精致,媚而不俗。因为是侧对着上官月的,所以能看见女人右边眼睑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上官月往前倾了倾身子,看见女人伸出右手在柜台前的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那睡着的算账先生立马醒了过来。
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往外边走,“啊,是夏老板来了,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还请夏老板稍等片刻。”
被称作是夏老板的女人点了点头,径自走到一张桌子边坐下。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一双棕色的眼瞳迎上上官月的视线,顿了顿,轻轻点点头,就偏开头不再看上官月。
上官月挑挑眉,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一时空气寂静,耳边只听见雨落下的声音。
没过多久,客栈老板从后面回到大堂,递给夏老板两包东西。夏老板双手接过,礼貌的道了谢,便起身离开了客栈。外面雨势稍缓,淅淅沥沥,雨滴落在伞面上听不见一点儿声响,很快就看不见女人的身影。
上官月喝完茶碗里最后一口茶水,放下瓷碗,从荷包里掏出碎银搁在柜台上。客栈老板放下拨算盘的手,“哟,这位爷,要不要再添碗茶水?”
“啧,我这都喝了七碗了,又不是螃蟹,水做的!”上官月看了眼外面渐停的雨,心想林兄也快到这儿,打断客栈老板推销的土特产,“哎,老板,那人是谁啊?”
客栈老板被打断,一时没反应过来上官月说的是哪个人,顺着上官月的视线看过去,夏老板早就走没影儿了。
“哦,你说夏老板啊。”
上官月点点头,这个女人,看着有点眼熟。
雨淅淅沥沥,天空灰蒙蒙。
四月的江南,正是春耕伊始之时,春雨纷纷,田间陇上随处可见披着蓑衣的农人。地上青石板被冲刷的干净,倒映着行人的身影,模模糊糊。天上乌云未散,黑压压一片,大有再来一场的架势。
远处,雨帘里,有一面黑色的旗子被风吹得左右摇晃。上官月眯了眯眼,仔细看去,旗子上还画有一朵叫不出名的花儿。
红色的,摇曳着,张牙舞爪着。
客栈老板放下账本,一只手拄着下巴看了看窗外渐停的春雨,一只手指了指昏暗天光下只能看见酒旗的方向。
“年轻人,喝过不少酒吧!”
上官月沉默着没出声,伸手将窗子推开了些,细风卷进来,将窗棂顶上的晴天娃娃吹得左右摇摆。
上官月勾起嘴角,眼里带着清浅的笑意,目光落在很遥远的地方。从客栈老板的角度看过去,这个外乡年轻人仿佛是卸下了什么,原本上挑的略带凛冽的眼角,此时微微下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安。
他听见,一声轻叹,叹道:“老板,那你知道这小城里,哪里的酒最好喝吗?”
窗外雨已经停了,云却未散,似是悲伤的脸庞,爬满泪痕。
纵一生饮酒醉,他想,他应该还没尝过一种酒。
好酒否,独一醉从
醉梦梦兮,长生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