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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江南,小桥流水。
刚放晴了几日的不落城,转眼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夏忧在酒馆当她的老板,上午时天气尚且晴朗,忘忧便背起小背篓去了后面山谷采药。结果爬到半山腰,突然下起了雨,又没带伞,只能先下山去。
所幸这雨并不大,如丝的雨滴落下来,现在赶回家还不至于被淋湿。
现在时辰尚早,再加上细雨绵绵,山谷里空无一人,所以当有人叫她时便显得格外诡异。
那人叫住她,在她身后说:“这位小姐,你可识得这下山的路。”
一道女声咋然在身后响起,激气忘忧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转身,就看见一个抱着一只白狐狸的女人站在她前面不远处,看见她转过身来,还对着忘忧笑了笑。
她笑起来很好看,有一个可爱的梨窝,还有一对尖尖的小虎牙。但忘忧一点儿也不觉得她可爱,特别是那对露出来的小虎牙,用来咬人一定很疼。
忘忧悄悄的后退一步,右手背在身后,聚满灵力,准备一旦这个女人有什么动作就打爆她的头。
“这位姑娘怎么独自一人上山,还不识得回去的路?”
忘忧的动作其实很不起眼,正常人都会被她的话吸走注意力,但听风还是看见了忘忧的动作。
她假装没看见,知道这人对自己一直保持着警惕,回答道:“我是离家出走的,家里人逼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所以我就跑出来了。”
这话看起来没毛病,看听风的穿着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但忘忧还是不信,这不落城有几个大户,哪家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嫁没嫁人她会不知道?
“哦,敢问姑娘是哪家的?到时候你家人找来了我好应付些。”
知道忘忧还有怀疑,听风一边跟着她下山去,一边自报家门,“我是从黎城过来的,你可以叫我听风,薛听风。我来不落城已经有好几天了,听说这不落城有家酒馆的酒非常好喝,我就找过来了,结果迷路了。”
说完观察着忘忧的反应
“听风”二字浦一出口,忘忧神色不变,却是想起当年万鬼宗十二楼的听风楼的楼主,就叫听风。
而这个人自称薛听风,不由得让人想起听风歃血。听说十二楼里有好几个楼主皆是女子,而且那听风歃血两人也是女子。
这种想法刚冒出头就被自己否定了,当年净明山净明台的公开处刑,她也是在场亲眼目睹了的,所以不可能是她。
下山一路,除了刚见面时问过几句话,一路上都是薛听风在说话。
一会儿问她这不落城哪里有好玩儿的,一会儿问她那间酒非常好喝的酒馆在哪里,一会儿问她是不是大夫……
一路上说个不停,平日里话很多的忘忧终于找到了一个比她还能说的人。
她决定如果这薛听风真的去了忘忧酒馆,她就拉上夏忧去接客,好让一日至多十句话的闷葫芦好好体会下什么叫话唠。
一路淋着雨下山,半个时辰后她们终于到了山下的竹林,往竹林里再走一段路就能看见夏忧得屋子了。
越往前走,夏忧屋子看得越清楚,忘忧知道这薛听风来这儿就为了喝酒。但她实在不想让这人来,她怕自己耳朵受不了。
但是,半个时辰后。
她看见不动如山的夏忧,简直要怀疑她不是眼瞎了而是耳朵聋了。
夏忧就坐在酒馆后院的石凳上,薛听风坐在她对面,一脸丧气的趴在桌子上。
“唉呀,你怎么都不说话啊?”没人理的薛听风趴在桌子上,时不时戳戳夏忧。
蒙着眼的夏忧面带微笑,任由薛听风骚扰自己,回答:“我在听,你继续。”
薛听风指指夏忧的眼睛,但又立马反应过来她看不见,说:“你的眼睛,是生来如此,还是……”后来受过伤。
只是她没把话说完,揭人家的伤疤不厚道。
刚路过的忘忧神色一变,在夏忧回答之前抢先说道:“你打听那么清楚干嘛,戳人家伤疤。”
薛听风一脸委屈,“忘忧姐姐,我只是问问,没恶意的。”
忘忧挑眉,姐姐,看来自己真的年龄很大了啊!
夏忧自己倒是无所谓,“没关系,不是天生的。”
一听不是天生的,不知道是不是忘忧的错觉,她竟觉得薛听风有点高兴。
高兴?
这想法出来,自己都吓一跳。
想什么呢!
夏忧在薛听风惊讶的眼神里,自己拿起桌面上的茶壶给自己和薛听风倒了一杯茶。
薛听风接过茶杯,很是稀奇的多看了两眼递过来的茶杯。而夏忧不知道,偏头看向刚才忘忧说话的方向,问:“你需要吗?”
忘忧对苦不拉几的茶没兴趣,摇摇手,“我不喝,还有,现在雨虽然小但也是雨,你们喝完茶就给我进屋里去。”说完就走出了凉亭,给夏忧煎药去了。
夏忧点头,“好的。”看起来乖得很,也就只有在她失明这段时间才会这么听话,因为哪儿也不能去。
仗着夏忧看不见,薛听风立马变脸,捏着茶杯要喝不喝。一脸的冷漠,和刚才在忘忧面前的括噪女完全就是两个人。
薛听风没说话,她在想要怎么才能找到证据证明眼前这个人,这个瞎子是夏锦书。
她从小在万鬼宗长大,小的时候是夏锦书的玩伴,长大了就做她的属下。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即使相貌不似从前,也看不见那双眼睛,但她就是知道这个瞎子是夏锦书,她曾经的宗主。
夏锦书其实喜欢喝酒不喜欢喝茶,刚刚夏忧倒了茶后一直没喝。喝时皱了一下眉,很快就放开,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
夏锦书喜欢拿着杯子转,就像现在夏忧一样,空了的杯子在手中翻转。
即使一个人面容变了,性格也和从前不一样了,但有些习惯却是不会改变。
她当年被人救下后,一直不相信夏锦书死了,还是被林幽亲手杀的。就算夏锦书真的死了,那也不可能是林幽杀的,再怎么说她也是照顾了他四年的姐姐。
她前几天收到消息,说是夏锦书可能没死,只是受了重伤。可是那写信之人在信中还写着,他没有证据直接证明那个人就是夏锦书,希望她能来亲自证明。
她不知道写信之人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这会不会给夏锦书带来麻烦,但事关宗主,她不得不来。
所以她来了,谎称是黎城的人。
她看到夏忧了,也认出了这就是夏锦书。
只是她没想到,夏锦书的眼睛,居然瞎了。
难道这眼伤就是当年在黎城围杀时受的吗?
如果真的是,那也就是说当年林幽也在场,那世人说的是林幽杀了宗主也有可能是真的,这个没良心的混蛋。
听风握着茶杯的手猛的收紧,那小瓷杯就直接化为了粉末,茶水淋了一手。
夏忧听见声音,侧头,问:“怎么了,是水洒了吗?”
听风:“嗯。”
夏忧给听风又重新倒了杯,听风道谢接过慢慢喝着,一时谁也没有说话,一起听下雨的声音。
其实夏忧走神了。
她最近经常走神,也没想什么。
但她知道自己最近的睡眠不好,老是做梦,但醒来后梦中的一切都忘了。只是每次在做某一件事时,她总是容易恍神,像是陷入了一段回忆,但她只是神识空白什么也没想。
就像现在,她听着凉亭上往下滴落的雨滴声响,滴答滴答,就走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