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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的管事把一大堆剩饭剩菜一样一样摆在一张大桌子上,仔细清点了一下,道:“一样不差。这就是昨晚老爷他们吃剩下的全部饭菜。”
我仔细看了看这些剩饭菜,见果然是一桌完整的酒席,什么东西都不缺,心想:人质死了是够倒霉的,不过幸运的是,他们家厨房还真没有把这些剩饭处理了。这一桌子大鱼大肉,只吃了一小半,看来佣人们还想留着其余的大半自己享用享用。
我叫人找了一只狗过来,把剩饭每样挑了一些,装了一大碗,喂给这狗吃。
狗吃了以后,欢蹦乱跳的,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这饭菜里没有毒,王美容是怎么死的?
我问小翠:“你家小姐除了和家里人一起吃饭,可曾喝过茶吃过点心什么的没有?就是说,除了吃饭。还有什么进嘴的东西没有?”
小翠说:“小姐吃饭前吃了不少点心零食,吃完饭回房后,又喝了一杯茶,又吃了些点心和水果。”
我说这个王美容那么胖呢,原来这么贪吃,她居然饭前要吃,饭后也要吃,怪不得体重两百多斤。
我让小翠把王美容喝剩下的残茶和吃剩下的点心水果拿来,也都给那条狗灌了些下去,那条狗还是安然无恙。
这些东西都没有毒,王美容肠胃里面的毒是怎么进去的?
我头上的汗也下来了。这可是我做官以来接手处理的第一个案子啊。这要是破不了,那就是出师不利啊。我还怎么引起赵王的注意,怎么接近赵王啊。别说接近赵王了,就是我头上现在的这顶小小的七品乌纱帽还戴不戴得住都是个问题。要是我把乌纱帽丢了,头领会不会让我也毒发身亡啊?我的死相,会不会比王美容还要难看,这都是个问题。
不行,我得破案。
王美容究竟是中什么毒死的呢?
我对卢指挥说:“指挥。既然仵作看不出是什么毒。那不如叫我家小妹来看看。我家小妹精研医术,已经得了家父的八分真传。我从小专心举业,医术不怎么高明。或许我家小妹能看出来也不一定。”
卢指挥同意了,道:“那就先让韩指挥的妹君先看看。要是令妹也看不出来。我们还得请京城的名医。不过能不惊动外人最好还是别惊动。”
我知道他的意思,兵马司的当事人在家里被人毒死了,对于兵马司来说并不是什么光彩事。容易让百姓们议论纷纷。还是不要扩大影响为好。
不一会儿叶映真到了。叶映真是用毒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她是个女流,毕竟力气上比男人有些差距,所以她的武艺很难登峰造极。她做杀手,最拿手的武器还是毒药。要是她都看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毒药杀死了王美容,我相信京城的名医们也看不出来。
叶映真看了王美容的尸体一会儿,又看了看那些剩饭剩菜,然后低声对我说道:“这是二毒合一。”然后瞥了我一眼。
叶映真的意思是在骂我:真笨,这点门道都看不出来。
我一下子也明白了。
二毒合一就是两种东西,各自吃下都不是毒药,但是两种东西凑在一起就是毒药了。
绑匪先让王美容吃下了什么东西,然后王美容回家后又吃下了什么东西。两种东西凑在一起就要了王美容的命。这就是为什么别人和那只试毒的狗吃了饭菜没死,而王美容却一命归西的缘故。
那应该还是王家里有内鬼咯。
绑匪用的这两种毒物,分别是什么呢?
我对毒药不是很在行,只好低声下气地去求教叶映真。叶映真拿了半天架子,卖了半天关子,终于告诉我,这两种毒,一种应该是番巴豆,吃下去和巴豆的效果差不多,这就是为什么兵马司的医生和王家的医生都误诊王美容为吃了巴豆,只是拉拉肚子;另一种是鲜味菇,这是一种蘑菇,味道鲜美,用来做汤很是好吃。但是番巴豆加上鲜味菇就是一种剧毒了,王美容就是这样被人毒死的。
今天如果不是叶映真在这里,凭我自己很难搞清楚王美容的死因。而且番巴豆和鲜味菇这两种毒物本质上都是药品或者食物。时间略微一长,都会腐败,那样证据也就自然湮灭了。这不像砒霜一类的矿物质毒药,你把死人从地底下刨出来也还验的出来。看来这个毒死王美容的人是个用毒的高手。
我去那些剩饭菜里翻找了一阵子,在一碗汤里面找到了几片鲜味菇。
我问:“这汤是谁做的?”
王百万家的大厨战战兢兢地从人群中站出来看看那鲜味菇,道:“汤头是我做的。不过这种菇不是我放进去的。是另外有人加进去的。”
我本来就认定王家有内鬼。京城附近最近没有关于股匪的传闻。怎么王美容出门偏偏就会被强盗给绑票了。显然是那伙强盗是冲着王美容来的。他们必须对王美容出门串亲戚的时间路线一清二楚。否则这个伏击也不是那么好打的。而要把情报了解得这么到位,没有王家的内鬼配合是不可能做到的。现在看来,应该是这个内鬼又有意在汤里放上鲜味菇,意图杀死王美容咯。
我问王百万:“你家小姐去串亲戚是临时决定的还是早有计划?具体的时间和路线,都有谁知道?”
王百万道:“应该算是临时决定的吧。我家女儿经常去看他姥姥。但是具体时间都是临时定的。我女儿是我店铺里的一把好手。想看姥姥,也要趁店铺里不忙有空暇才行。也不是能事先安排得那么周密的。呜呜呜,我的女儿啊,你这一去,谁来帮我照顾生意啊,呜呜呜。”
王百万痛心地哭了起来。
临时决定的,强盗的伏击还打得这么准。那就是王百万家里面有人密切注意王小姐的动向,并且可以随时和绑匪联络咯。而且这个人还要和王美容的关系比较紧密。王家的一般佣人是不会对大小姐临时做出的决定了如指掌的。
小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