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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字门内,辛棋每日都会去看望向燎原。虽然两人相处了一阵子,可是向燎原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高傲模样。
“来,喝药吧。”辛棋把药以后放到了桌上,她从不靠近向燎原的床边。只要一靠近,这个人定要开始狂躁。
谁知向燎原却一反常态的拍了拍床边,弄出了点声响。辛棋回头看了看,见向燎原示意自己过去,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但考虑到他毕竟是个病人,也就过去了。
“怎么?你有事想说?”
向燎原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救我。”一句话突然传入了辛棋的脑中。灵音入耳!这是灵音入耳的能力,这能力倒不是有多厉害,但是确实是别人后天无法努力达到,这和江湖上的猎灵师是一个道理。猎灵师虽多,但是也就出自姜氏一个家族,只要带有血系亲缘的姜氏子弟都能猎灵的能力。至于这灵音入耳的家族也确实只有一个,只是…这十几年前就避世罢了。
“灵音入耳!你就不怕我告诉别人你是谁家的人。”
“只要你敢说出去,我自然会杀了你。”
辛棋看了看面前的男子,虽然脸上的伤疤也是好了许多,但是看上去还是一副暴虐狂躁的样子,果然啊,那个家族在传闻里不就是这样的吗。
“行吧。我救你不过就是看你可怜。现在天字门到处派人追杀你,就连玄字门都放弃你了,还说你杀了莫门主的妹夫苏妄言。不过你放心,我要想卖了你就早卖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燎原听了这话,半信半疑的看着面前的辛棋。自己在幽州的时候和这个女子也是有有过过节的,让自己全信了她的话,绝不可能。
“你不信算了。”辛棋看出了燎原的怀疑,也不愿意与他多说,便起身想走,又听到脑海里传来一句。
“江湖上可有舞阳翎的消息。”
“没有。”
“你为何救我。”
“不管你信不信,就只是偶然而已。”
“那为何天字门追杀令,不把我交出去。”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凶手。”辛棋说完看了一眼燎原。“我捡到你的时候,你的伤起码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可是按照莫门主的说法,妄言长老是在半月前被杀害。你那么低微的灵力连走路都是问题怎么杀人。至于之前在幽州的事,不管凶手是不是你,若凌也都回来了。所以救你是道义。”辛棋说了一些,燎原这才有些相信了。
莫盘庚果然是靠不住的,自己在玄字门待了这些年,到了紧要关头,还是被他抛弃了,这么久的情份还比不上夜字门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向燎原想了想确实可悲。
“谢谢。”
“不用,你喝药吧。”辛棋听到谢谢的时候有些惊讶,不过心里倒也挺开心的。无外乎救人一命得人一谢,这感觉也是极好。小丫头想着就步伐轻快的走了出去。
向燎原看着辛棋的背影,也不经意的嘴角上扬。
江湖上关于向燎原和夜字门的关系传得越来越扑朔迷离。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天字门又何行动,可是天字门却迟迟未做行动,不免更让人有所怀疑。
“二伯,可在。”秦淮的声音悠悠地从门外传来。
傅思桥正准备歇息,忽听见门外是秦淮的声音刚想吹灯。又听见门外传来了声音。
“现下有一个能让琴成为长老的绝佳机会,不知道二叔愿不愿意和秦淮合作。”
傅思雅听见了琴书的名字,才缓下了动作,思忖了一会,方才开了门。
“何事,说。”傅思桥看见秦淮就没有好脸色,语气也带着不屑。毕竟他并不相信秦淮是真的想要帮琴书。
“诶,二伯你也不用每次见我都苦大仇深似的,我这次来可是为了二叔你和琴书师兄的未来。”
“哼,你真有那么好心?”傅思雅怀疑的看着秦淮。
“当然,我此番来找二伯,自然是有要事相商。”秦淮将傅思桥的房间张望了几眼。他虽然从小就住在神谷岭,可是这傅思桥的房间却是一步没踏进过。
“进来,没暗器。我要是想杀你,你小时候就死了。”傅思桥知道秦淮的心思,干脆开门见山的就直说了。
“哈哈哈哈,二伯说的确实。要是想杀我,又怎么会留我到现在。”秦淮咧开嘴一笑,却让傅思桥愣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二十几岁的阿郢。血脉相连,竟如此相像。
“二叔,想让琴书在天字门更进一步哦吗?”秦淮见傅思桥这幅惊讶神情,不知道是怎么了。
“自然。”傅思桥收回了神思回答道。傅思雅其实心里一直很清楚,琴书虽然是自己的徒弟,但是轮排辈始终是及不上栖湖,哪怕到了年老之时,这二门主的弟子也只能是一个次级长老。自己一生无子,琴书早已经如同自己的血脉,若是能让他过得更好些,又何乐而不为呢。
“莫非你有什么办法。”
秦淮笑着对傅思桥缓缓道来:“办法么自然有的。门规中记载除傅氏一族之外,其他的人都要论品阶来定长老之位序,所以按照门规的说法,琴书这辈子就只能是次级长老,是要一辈子老死在后山的,不能收徒,不能娶妻生子。除非…”
“除非什么。”傅思桥赶忙问道。
“除非有大功于傅氏一族者。而今,只要能抓得住燎原,自然便是有功,这功劳我可以完全不要,都给琴书。”
“呵,你话说的轻巧,你们如今这么久半点消息都没有,想要抓住向燎原又谈何简单!”傅思桥听到这儿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二伯,别急,这向燎原的踪迹我自然是有线索的。我大可以告诉二伯。只不过我需要二伯帮我一个忙。”
就知道天底下没有白得的便宜。
“说吧。”傅思桥坐下,看着秦淮。“你有什么事情还能需要我帮忙,你直接找大哥不就行了。反正只要你说,他就会答应,居然还需要找我,可真是稀奇。”
“二伯,此言差矣,这件事也只有二伯能帮我了。”
傅思桥看了看秦淮说道:“说说看。”
秦淮低下头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我只需要二伯帮我引荐一个人就可以了。”
“谁?”
“夜字门门主夜子归。”
傅思桥听到这个名字才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秦淮。自己刚和大哥两个人谈论过夜子归的事情,却没想到这个小子也想到了。
“你找他何事,我和这夜字门门主又不熟。”傅思桥随口应了一句。
“怎么会呢?”秦淮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这夜字门门主不是我爹旧日的好友吗?”
谁知,傅思桥一听这话,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盯着秦淮一字一顿的说道:“阿郢的儿子,你不配。”
“哈哈哈哈哈哈。”秦淮听了这话非但没有说些什么,反而大笑了起来。笑的缓过了神才对着傅思桥说道:“二伯,你别忘了。不管我配不配,你宝贝徒弟的未来可在我手上呢。”
说完这句话,房内便寂静了好一阵儿,直到傅思桥开了口:“你找夜子归有什么事?”
“我自有我的理由,二伯只需要知道帮我这个忙,琴书日后必有所作为就可以了。”
秦淮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刚迈出门槛就听见了傅思桥又开了口:“为何不找大哥,却来找我。”
秦淮顿住了脚步,傅思桥只能看到秦淮的背影,看不见秦淮的表情。只能看见秦淮顿了一顿,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出去。
话说那日,莫盘庚带着玄字门一众门生回了落英谷。解决完了天字门的鸿门宴之后,莫盘庚便下令让舞阳翎速回。这一下令半个月过去,也没见舞阳翎回来,莫盘庚也开始在自己房内闭关,诸事不问。问了也只说舞阳翎不在,皆由封禹翎掌管。
“盘庚。”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这个声音莫盘庚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谁了,毕竟这么多年的挺了过来,哪儿还有听不出的道理。
“我们的舞阳翎者还知道回来啊。”莫盘庚头也转,只淡淡地说了一句。“玄字门的事情,翎者看来是管的都懒得管了。”
“我不是回来了吗。”舞阳翎听了这话,叹了口气,这人估计又是犯了小脾气。气自己那么久不回来,也不问问他如何。
“最近玄字门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舞阳翎走上前拍了拍莫盘庚的肩膀。
“我回来了,你放心。”
莫盘庚听了这话,才抬起头瞄了一眼舞阳。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多亏了封禹,看来以前是我们小看他了。”莫盘庚见舞阳翎如此说了,便也不再计较。便与她说了这话。
“我知道。这些日子都是他在帮你管着门中事务。”舞阳翎自然清楚封禹的事情,知道他帮着莫盘庚处理了很多事情甚至还有一些人。
“但是,他始终是外姓之人,非内门弟子,往后这些事情还是要交给龙山,毕竟他才是你的血亲。”
莫盘庚听了这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算了吧,自从…自从妄言去世了之后,这孩子就越来越冷漠了,天字门回来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里,足不出户,还能指望他什么。而且他对你总是…算了!不提也罢!”
“他还是个孩子,我都不计较,你计较什么,这莫家的东西到底还是要莫家人来管。”舞阳看了看外面的天,又想到了燎原使,心里一紧,不知道现在燎原使到底去了哪里,都怪自己大意,居然让他不小心逃走了。只求不要闹出什么大乱子。
“行了,你刚回来也累了吧。回去休息吧。”莫盘庚拍了拍舞阳翎。顺便帮她把头发上的缠在一起的流苏理了一下。就好像很多年前,他也曾帮她理流苏。
“你就不问我这段时间去干了什么吗?”舞阳问道。
“没什么好问的,不管你做什么,你身后都有玄字门。”莫盘庚很寻常的说了句话,在他看来对舞阳不管是什么样的话,她都受的起。
平野有雨初欲来,何是唯有落英归。只是舞阳翎知道这辈子莫盘庚能给他的除了这句玄字门的依靠也没有别的了。
为了秦淮的一句话,傅思桥瞒着傅思雅私下和夜子归传了信,为了秦淮和夜子归能见上面,真的连老脸都豁出去了。人家夜子归不曾见客,如今还要瞒着傅思雅,更是大费周章。
“子归兄,别来无恙。”傅思桥特地为此去了一次长友汀。
夜子归和多年前一样,依旧身着一身玄色外袍,看着来人:“原来是思桥兄。多年不见。”
白驹过隙,一来一去十多年,再和傅思桥相见,看来大家都老了。
“子归兄还是和以前一样。”
夜子归淡淡的一笑,便开口打算结束这个尴尬的寒暄:“思桥兄此次前来寻我,想必是有事吧?”
傅思桥见夜子归如此说,便直接的点了点头:“既然子归兄看出来了,那我就直说了。此次来,是为一个人引路,众人皆知,灵术世家的门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见的,所以特来先和子归兄打个招呼。”
“我多年不理江湖事务,不知道这次是谁想来见我。”
“此人名叫秦淮,不知道子归兄可还记得。”
夜子归一听到秦字正准备挥手拒绝,结果一看听到了后面的名字,愣愣的住了手。
“秦淮…秦淮…”夜子归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可是阿郢和南…和秦小姐的孩子。”
傅思桥点了点头:“就是他,他想见见你。”
夜子归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带他来吧。这么多年了我都没见过他。”
“那还劳烦子归兄莫要将此事告知我大哥。”傅思雅想起了这个特意对夜子归提醒了一下。
夜子归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便也不为难傅思桥,就点了点头。傅思桥便与夜子归商定了下月初五在素水镇相见,到时候会让秦淮直接到。
“思桥兄慢走,恕在下就不送了。”
“好。那我们下月再见了。”傅思桥对着夜子归弯身作揖便转身走了。谁知还没有走出院子,便听见了夜子归的话。
“思桥兄!阿郢就葬在后山,和秦小姐合葬。你真的不去看看吗?”
傅思桥停下了脚步,整个人怔在那里,他早就知道阿郢是在夜子归这里的,可…
夜子归看着傅思桥摇了摇头,便脚步不停的走了出去。脑子里却想起来那年阿郢一直唱着的那首诗歌:“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思念故乡,郁郁累累。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
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他还记得当年阿郢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这是一首描写游子思乡的诗。即便是有家可归,也回不去。茫茫的草木,重重的山岗遮住了望眼,难见故乡,不见亲人。愁绪随车轮转动而缓缓抽出,绵延不绝。所谓“欲渡河无船”,不仅仅是指眼前无船可渡,而是说自己处处受阻,前途坎坷,走投无路。”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表情充满了悲切,但是他却很喜欢这首诗。只是当年的阿郢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连死都不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只能葬这里,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让他可以站在后山上远远看着天子门的方向。
梧桐树影斑驳摇曳,心头荡漾,夜子归在院子里走着走着,抬头看着后山那边的方向,望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喃喃自语道“故人在远方”,现在也不知道阿郢在那个遥远的地方不知怎么样了?也会此时此刻在看着同一片天空吗?会也在思念远在他乡的自己的亲人吗?黄昏下,孤零零的身影伫立在院子的中心,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和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心里不知道作何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