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百灵夫人眼睛一亮,想出来了个主意,她凑近两只百灵鸟,说:“要不然,你们俩帮我个忙?”
百灵鸟儿正要找机会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呢,两只小家伙都目不转睛看着她。
“拜托你们帮我找找时禹。你们先去凌香阁看看他在不在。”她想了想,补充说,“还有一个人,是金乌神使祁北。他心肠太好,总是容易轻信别人。我怕他去乱石山有危险,你们能不能跟着他,瞧着他安不安全?”
两只百灵鸟十分懂得,叽里咕噜叫了一阵,张开翅膀飞走,分头寻人去了。
“姐姐?”转着金葫芦的挚儿推门而入,正巧遇见两只鸟儿飞出了门口,与他擦肩而过。
“心情好些了吗?你都有心情逗鸟儿啦。”
百灵夫人的脸上仍旧阴云密布,时禹不知所踪,她的心情如何好得起来。
“有找到时禹吗?”百灵夫人殷切地坐直身子,前倾着。
挚儿摇头:“没有。使者刚才杀向凌香阁了,在思霜那儿也没找到。”
“不在凌香阁?”她有些惊讶,无力地重新坐下,“这么短的时间,他还能去哪里。”就连凌香阁都寻不到叶时禹的踪迹,这不就更加证明他偷偷出海了。
他真的,独自一人去东海寻找海龙和阿执的尸骨了。
时禹这一去,大约再也不能回来。
他会平安无事吗?
百灵夫人忧心忡忡。
好不容易摆脱了被灭族仇人追杀的恐惧,在君安城过了几年安稳舒适的日子。保护她和弟弟的叶时禹说走就走了,那一切还会照常不变吗?
这个想法,叫她更加揪心。
看在眼底的挚儿坐在姐姐身边,问:“你是不是知道姐夫哪里去了?”
百灵夫人慌忙掩饰神色,接连摇头。
“可是在太庙里,我看到了姐姐的表情,还有你刚才欲言又止。是不是姐夫跟你说过什么?”挚儿跪在百灵夫人面前,一针见血,“一定说过对不对,而且姐夫不让你告诉任何人,对我也不能说。”
“唉。”既然与时禹有过约定,百灵夫人就守口如瓶到底,也更加证明了秦挚的猜想。
挚儿言辞中的不满情绪明显增加,嗤笑道:“果然是了。你这么护着他,可他倒不见得在乎你……”
百灵夫人皱着眉头。
“难道不对吗?他真的在乎你,会一走了之?不管你了?”
秦挚干脆一摊手,挑明了话头。
“这句话,我早就想说出来了,只不过看在他是我姐夫,我必须得尊重他。可是姐姐,你过得好不好,姐夫对你上不上心,我又不傻,一眼就看出来了。”
百灵夫人慌慌张张地掩饰:“不是你想的那样。时禹对我们很好。如果没有他,我们两个或许早死在逃亡的路上了。你这庆生礼物金葫芦,姐姐我就是做一辈子的针线活,也买不起的。”
“姐夫给了我们一个安全的庇护,我当然感激他。”
手里捏着分量沉沉的金葫芦,这是什么,是权富的力量,是叶家的实力。姐弟俩一辈子都挣不来小半块金条,御官见秦小公子擅长掷击,打个响指就有人送上门来。
在君安城的日子,的确衣食无忧,可是——
“我不想看到这些所谓的‘幸福和安稳’,代价是你不快乐。”
百灵夫人无奈道:“还说些孩子气的话。我哪儿有不快乐。我们姐弟俩现在岂止吃得饱、穿得暖——挚儿,我们说的可是君安叶家啊。”
“你就尽管可以否认吧。”挚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表示能看出来真相。
百灵夫人一笑,不多置言。
“姐夫消失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君安使者在你和姐夫之间绝对选择姐夫的性命,我想,整个叶家也一样吧。他们从来都没看得起咱们俩,对不对。”
“百花大会上的情况不一样。”百灵夫人被说到晕头昏脑,却还近似本能地为时禹争辩,“我嫁给时禹,本来就是高攀。他是君安城主的亲弟弟,留着解药救他的命,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这不意味着时禹走后,我们两个就有性命之忧。”
秦挚深思片刻,道:“性命之忧不一定有,可姐姐想要的平安和富贵生活,倒不一定可行了。”
百灵夫人重重叹气。秦挚没有说错,时禹不留下一句话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最叫人担心的是他的安危问题,当然,对于姐弟俩来说,还有另外一重担忧:失去庇护之后,姐弟俩能否继续在君安城立足,还是要重新走上颠沛流离的道路?
也正是因此,百灵夫人曾经反复向时禹暗示,如果一定要离开,至少提前知会一声,她也好做足心理准备。
可是,一切就是发生得这么突然。
时禹还是一声不吭地走了。
挚儿忽然冷笑:“我看那个金乌神使,倒是愿意用性命来换你你的安全。比君安城强多了。”
“你在说什么?”百灵夫人惊讶了,“怎么突然提起祁北?”
秦挚故意扯高嗓子:“这世上也不都是权钱当道,总有真正长了一颗心的人。”
百灵赶紧拉过他:“小声一点啦,叫别人听到不好。时禹也长着心,不然他干嘛帮助根本不认识的咱俩?你大概也听说了,城主夫人瞧不上我,当年不知给他塞了多少年轻美貌的贵族小姐。时禹还是遵守了与我的约定。我们两个母族被灭的倒霉人,放在哪里都是烫手山芋,走到哪里都有甩不掉的杀手追杀。”
说着说着,她开始垂泪:“时禹一点不都嫌弃我,不仅与我完婚,给了你爵位,还把潜入君安城的那群杀手剿灭了个干干净净。挚儿,你摸着良心说,他可有对不起我们半分?”
“没有对不起我们。在君安城这几年,一切都真完美。”挚儿只觉得被阴霾密雨压到透不过气。
“那你还想抱怨吗?”百灵夫人一步步疏导弟弟。
“没有。”挚儿吸了下鼻子。
“那你会说出去,时禹可能——自行离开吗?”有些秘密憋在心里当真难受,她试探着问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