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茫然无知觉的祁北十分真诚地点点头,继续坦言:“我是这么打算的。等风临城脱险了,等她安全离开了,我第一时间跟小碎出海去。”
那声音怒呵:“呆子云驹!我只给了你一个任务——立刻、出海寻找金乌神!你不即刻动身,还待何时?全天下都排在她后面是吗?”
祁北开始意识到不对劲,浑身冒冷汗,稀里糊涂地越解释越复杂:“我……我没有不接这个任务啊,我没说不去找金乌神啊。可我也不能不管风临城……我总不能看着百虺毒虫在城里肆虐,不能眼看着无辜人伤残死去……”
眼前的高树大火越烧越旺,他不得不后退,免得被烧到,噼里啪啦是烈火折断树木的声音,祁北迅速被卷入火海之中,勉强抬头看去,树枝上似乎坐着个人影。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觉得之前在哪里见过你?”祁北眯着眼睛,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大叫。
“笨蛋云驹,风临另有他人来救。越位者当自担后果。”威严的声音搅着风火,旋转上天,“记住你唯一的任务。给我把金乌神,带、回、来。再敢浪费时间,这棵树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那声音随即从铿锵变得阴沉,带一抹揶揄偷笑:“手里的是定情信物么。”
未当祁北听个清楚,一窜火苗就把他手中百灵夫人的长发烧成灰烬,祁北感觉到烫手,可他绝不松掌,反而忍受着手上烧出水泡的疼痛,坚持保护那缕头发,一边迅速打散火苗,一见掌心黑色的长发还在,没有烧成灰烬,可算放了心。
烈火之中卷出一条火龙,张开剧烈热浪的大口吞噬祁北,祁北惊叫一声从梦中醒来,浑身烧着了一般,高温难耐。环视四周,屋子里面静悄悄的,他迅速感受到了夜间的丝丝凉意。小碎在隔壁睡着,太庙里一切都十分安静。
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啊。
祁北想。
梦到了些什么呢?
好像有人试图阻止他帮助风临城,急切切催他放弃百灵夫人,立刻动身出海找金乌神去。
祁北仍然按照原有的逻辑,坚持自己的想法:怎么能即刻出海呢?真是不负责任的说法。自己不可能放着城里百姓不管——毕竟扳着指头数数,如今真正能跟百虺、西极渊和乱石山抗衡的,除了云驹和小碎还有谁,且风临好歹是金乌神的城,而她也在城中。
不要去想噩梦里发生的事情。
他这样告诫自己。
你的选择没有错。搁着风临不管不顾,才会出大问题。
祁北抱头重新躺下,摸索出来那宝贝缕长发细细端详,内心一阵难耐的痒痒,他悄悄地又做出了个百灵夫人的幻影,幻想背对着他,躺在一旁沉沉入睡。祁北默默看着,一开始还很满足地觉着:不打扰幻影,就让她这么躺在身边好了;可很快就无比想要与她对视而卧,就轻轻摇了下幻影的肩膀。在他屡次练习召唤幻影之后,“百灵夫人”越来越逼真,摸上去甚至有了更多真人的触感。
“我做了一个噩梦。”他怀着无比的期待,低声跟她说,“现在睡不着了。你能转过脸来陪陪我么。”
那幻影自然听到了,窸窸窣窣一阵衣料与床褥的摩擦声,幻影转过了头来。
“哎哎……你是谁!?”祁北一个惊吓,几乎从床上跳下来。
不对!面前这个人根本不是百灵夫人?
弯弯的眉毛和眼睛,甜美的笑容,完全不是百灵夫人稍显客套的表情。可就是她疏离的冷漠,那种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高贵之感,最让祁北揪心。
说远了说远了,赶紧看清楚眼前,这张稍显稚嫩的可爱面庞究竟是谁?
他呆若木鸡地看着手中的长发:一点儿都不像百灵夫人!可是,不该出这种低级错误啊。
“你可算见到我啦。”她笑嘻嘻的爬了过来,声音不似百灵鸟那般清脆动人,而是柔软无骨一般的撒娇。
“你赶紧回去。”祁北把两只手摆成了一道屏障,将那陌生女子拦在外面。他并不想与除了百灵夫人之外的任何女子有过于密切的接触,于是开始驱赶:“我不要你,只要她。”
“真的吗?”她坏笑,欺负老实人,“你该好好问问你自己的心,没准儿真有我的位置呢。”
“胡说八道!”祁北跳起来,“绝不可能!我都不认得你。”
“真的不认得?”
然后,鬼使神差地,心烦意乱的祁北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某日某人给他的双财星解读。顿时他傻了眼,开始搞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女子看出祁北一时间的出神,转着手指指着他脑门儿,逗大傻帽一样继续开玩笑:“那你现在想什么呢?我都在这儿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这……”
“快说说,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祁北还真是个老实人,别人问他,他就回答,“予辉的二叔曾经……说我有双财星……”
“哈哈哈……”一阵清脆的笑声,女子娇笑如花,“那可真好呀。以前不认得,现在认识一下喽。”
祁北面红耳赤,立刻反驳:“绝对不要!来一个我打走一个。我要一心一意对她。”
“可你努力到现在,得到了什么嘛?”
“我……”祁北捏紧拳头,给自己鼓劲儿,“那也不能放弃。我相信水滴石穿。”
“瞧你这个傻劲儿?来来,我跟你说一个好玩儿的……”
女子的声音更加魅惑,抬眼看看柔着身子坐在他床上的这女子,不仅在朝他勾手偷笑,还试图靠近??
“走开走开,是不是乱石山又来了个女鬼?”祁北可吓得不轻,赶紧推开幻影,见了鬼狐一样后退数步,“你这家伙到底是谁啊!”
“别把我跟乱石山那群没用的废物相提并论。”伶牙俐齿的陌生女人紧贴上来,爬下床笫的时候,祁北注意到她身材十分十分娇小,左足还有些跛。他立刻大叫,踹着脚喊:“别过来!你是谁啊?出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