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寻找到予辉询问究竟的时候,西泽的莫知愁已经能跟七尾玩得很好了。大约野蛮且不讲理的手段用来对付智力迟缓的小孩儿,还真有些契合。
被劫走的是百灵夫人,这让祁北根本没法儿沉住气,一见到予辉,上去便不问青红皂白拎起他的衣领,一拳头快要砸向他:“你不是跟乌鸦特好?是不是你叫乌鸦带走了她?把她还给我,赶紧还给我!”
七尾正被莫知愁手里廉价的玻璃球吸引走,口中喊着“玻眼人”云云,见祁北拎拳要打自己哥哥,肯定胳膊肘往里拐,立刻跳过来挡在予辉前面,小碎也及时拉住祁北,劝他:“你头脑冷静一点啦!予辉是叫莫知愁抓走的,刚才他不在场,不可能操控乌鸦带走百灵夫人。”
祁北火冒三丈:“反正都是乌鸦一样的黑,抓予辉准没错。”
小碎:“凡是涉及到百灵的事情,你都不清醒,可一旦判断错了走上歧途,事倍功半。你不想耽误救她的时间吧。”
祁北咬牙切齿的、很不情愿松开予辉,七尾这才收起了备战状态。莫知愁在一边看得清楚,觉得七尾这孩子非常有趣,平常时候逮着他哥一个劲儿打,可不允许外人打予辉。
“你说百灵夫人叫乌鸦抓走了?”予辉一听就联想到了死而复生的崔凝,心下觉得不妙。
挚儿跟在后面,姐姐失踪,他最为着急:“对,如果不是你,还能是谁?”
祁北跟予辉和七尾比划拳头,一边叫嚷:“快说!没时间浪费了。”
冷静的小碎在一旁补充:“不如把河流幻境中的灵鸦,还有你的弟妹,以及在海娘娘岛上发生的一切都说出来吧。”
三人齐齐压阵,予辉双眉紧锁,思虑片刻之后深叹一口气,终于到了全盘托出的时候。
“就算没有今夜劫走百灵夫人,我也准备找你们商量对策。”
祁北挚儿焦急地听着,莫知愁拉过七尾退到一边,侧耳捕捉每一个细节。
“这件事情说来很长,那是在十年前,我还没领命出东海。”予辉看了眼呆呆傻傻玩耍玻璃球的弟弟,七尾正对着烛火,笑嘻嘻观察玻璃球折射的光芒,“那个时候,七尾还是个很淘气聪明的孩子。”
七尾听见哥哥喊他名字,“哦”地应了一声。
予辉陷入悲伤的沉思,停顿片刻,道:“那个时候的凝儿还没被灵鸦操控。”
虽然祁北已经听说过星辰塔门下叛徒崔凝坠楼而亡的事情,也在予辉的河流幻境中找到些线索,可亲耳从他口中听到,还是忍不住惊讶:“玄宸的弟子崔凝真是你妹妹,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吗?”
“我想,你已经在河流幻境中看到凝儿叫灵鸦带走,应该很清楚了。”予辉只恨当年无能保护好弟妹,抱着头痛苦道,“灵鸦交予我们三人不同的使命和任务,七尾不肯听,被折磨得神经错乱,成了现在的样子。最乖巧的凝儿没有任何反抗。而我,我的任务就是出海等待星象出现,天璇阁变完成。”
“因为崔凝听话,所以灵鸦也甘愿为她所用吗?”祁北着急要理清思路,赶紧救回百灵夫人,因此脑袋转动飞快,句句都能说在点儿上,“百灵夫人说过,她招来百鸟救我性命,似乎触怒了风临城的乌鸦一族,就是因为这个吧。乌鸦担心遭到百鸟群的威胁,所以绑走了百灵夫人。之前,她门前的死鸟,一定也是乌鸦作为。”
挚儿握紧金葫芦,恨不得将伤害姐姐的乌鸦一只只全部打死。
予辉道:“可能真是这样。”
“崔凝现在在哪里?”
“应当还在崔府。”
“我们马上去!”祁北对准门就要冲出去。
予辉拉住他:“在那之前,我有事情必须跟你说。”
“是——河流幻境吗?”
小碎提醒:“还有灵鸦族背后隐藏的一切秘密。”
祁北:“那有什么关系?其他事情都不重要,先救回百灵再慢慢说。”
予辉挡在祁北面前:“祁北,你要从凝儿手里抢人,就必须得知道面对的是什么样对手。”
祁北握紧拳头,自带云驹神力的掌风:“这个还不够?”
予辉苦笑:“你还是听我说完。”
小碎冷静地按住恨不得肋下生翼、即刻奔赴百灵夫人身边的祁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成功救回百灵夫人的几率更高。你总不想完全不了解崔凝的底牌就贸然出击?万一出了差错,丢掉的可是她的性命。你愿意冒这个险吗?”
这样一说,祁北不得不安耐住火急火燎,催促予辉:“灵鸦到底交给你们什么任务?赶紧说吧。”
予辉担忧地看着七尾,眼神悲伤且柔软,缓缓道:“交给七尾的任务,大概只有七尾自己知道了。他当年冒着被杀的风险也要反抗灵鸦,所以我推测,一定是他绝不想做的事情。他一直都是个好孩子。不过从疯了那一日开始,他就一直嘟囔着要挖玻眼人的眼珠。”
小碎疑惑:“北国水泽的玻眼人,跟风临城天璇阁变、百虺入城又有什么关系?”
北国可远在万里之外,比君安城距离风临城还要远上一个多月的路程。祁北单刀直入,没工夫管玻眼人那一套:“予辉你赶紧继续讲重点。”
予辉向小碎承认:“你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但是灵鸦给凝儿的任务,是让她接近星辰塔。”
原来是这样!
崔小姐背叛玄宸本就是必然,从最开始崔凝进塔修行就埋下了伏笔,而且,背后又是灵鸦操控。祁北迅速回想起徐奕和辛林曾满腹疑惑与惋惜,提到本为星辰塔主最为爱护的崔小姐半路误入歧途,竟然与乱石山勾结,不断试图给风临城引入灾祸。玄宸最初并无杀她之意,念着一份情分,只是将崔凝驱逐出塔,可崔凝不仅再犯,产生的威胁还越来越大。玄宸追踪到绣楼上时,大概怀着对崔凝屡屡负心却不知悔改的十二分愤怒吧,最后实在无奈,崔小姐滚下了绣楼,就此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