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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林蒙感叹一阵回过头来,无禅指着正在江对岸边上拍打衣服的一群妇人说道:
“的确,此地甚妙,也算是在这北洲荒地之中的一片罕有的绿洲了,只是此时在北洲中部已算秋季,江水冰凉,而那些平民妇人却仍要在这冰凉的江水之中洗衣,何其可怜!”
林蒙摇了摇头,嗤笑一声,反驳道:
“你这和尚怎就突然大发慈悲心肠,那些人能住在这卧龙江旁已经算得上是天大的福分了,冰水洗衣有又何妨?比起那些在荒原之中连水都用不上的人来说,他们太过幸运了。”
“甚至比起那些在这主脉大江上流接近源头处怒龙江段的那些人,他们也是十足幸运的!”
卧龙江乃是北洲主脉大江各大江段之中对人最为友好的江段之一了,这处江段水流不平不缓从不兴起洪涝或是大波,其水量却是不小,最适宜人居住其旁,一如一条静静潜伏安眠的卧龙一般,因此得名。
而这北洲主脉大江因乃是发源于昆仑祖龙之脉,乃是横贯五洲南北的水脉大龙,因此各处江段皆带一个龙字,如卧龙江、怒龙江、显龙江、奔龙江等等。
其中那怒龙江靠近源头之处位于最上游乃是整条主脉大江的第一条江段,水流也是最大,几乎不亚于天河源头处的百丈大江。
可其水流也最是凶猛,如一条怒龙奔腾无法驾驭,水流冲刷之猛就连神玄境的体修都难以在其中立足,一年之内能改道三次。不说在其旁无人敢居住,就算是想要从这条狂怒的大江之中引水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宝贵的水源在眼前奔腾却一点也用不得。
“或许这就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吧。”
无禅点头呢喃,忽然想起一事,朝林蒙问道:
“都说天下南北二王,苍梧山天狼王和卧龙江鱼龙王,这鱼龙王便在这卧龙江上,你说我们二人要不要去寻上见一见?”
林蒙沉思片刻后微微摇头。
“不妥,一来传闻这鱼龙王喜怒无常下手狠辣,绝不像天狼王那么好说话。二来这鱼龙王和天狼王一般,都是只有一个地界却没有一个明确位置的洞府,这卧龙江如此之大,甚至还有江上和江下两者区别,我们若要寻没有一个月余的时间不一定找得到。”
无禅顿时嗤笑出声。
“怎还有江下,难道你真当那鱼龙王是什么江中的龙王爷不成,还有江底龙宫?”
“那可说不定。”
林蒙微微一笑也不说破,自己千年前可就真见过有人用阵法将洞府建在水底的,可不真是和传说中的深海龙宫一模一样。
忽然,无禅朝江水流动的上游指去。
“你瞧,那人居然在这个时节在这江里游泳!”
林蒙顺着无禅手指的方向望去仔细一看,正瞧见一位浑身赤条条的少年在这卧龙江中一点章法没有的顺着江水往下游。
林蒙顿时噗嗤笑了出来。
“这是哪家的孩子,此时在北洲中部正是秋季,江水寒凉,他这不着寸缕的在江中游泳,也不怕害了病!”
卧龙江水流温驯,若是春季稍暖倒是可下水嬉戏,可在秋冬二季之中下水,不得冻坏了骨头。
正等那少年从远处游到二人近前,林蒙刚想好心出言提醒一声,却忽然眉头一皱,发觉不对。
那少年在江中游泳的姿势毫无章法,林蒙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就好像他并非在游动,而是在骑着这条卧龙江,被江水带着向下而去。
且在林蒙细看之下,竟发觉这少年浑身气息与这江水契合,一如他便是这卧龙江的一部分,若非肉眼所见,哪怕用神魂感知也探查不到这江水之中竟还有这么一个少年!
莫非……此人并非寻常人家下水嬉戏的少年,而是哪门子的高手在水中悟道修行?
身处水中感悟水性悟道乃是常见的,一如自己前些时日才见到的九江王,便是在那千丈飞瀑之下盘坐悟道修行,甚至更有离谱者高空走索也能悟道修行。
游水悟道、走索悟道、甚至是钓鱼炒菜都能悟道,个人的道不同,修行悟道的方式也有所不同,不可以常理度量。
林蒙刚想用神觉一探这少年是否是有修为的修行中人,忽然从江对岸便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一群身穿白衣头带白冠白带如同披麻戴孝的修行之人从树林中闯出,惊跑了那些在江边打衣的妇人。
林蒙也暂且放下了感知这少年如何,朝江对岸望去,一看便惊了一跳。
这群人足有数十位之多,一个个全都身穿白色没有半分杂色,皆是面露悲愤之色。
更可怕的是,这数十人居然清一色的全是天仙之上的修为,没有半个庸人,为首的两人更是神玄境的高手,一位瞬息一位神游。
“嚯!好大的阵仗!”
林蒙惊呼一声,赶忙回头看向无禅问道:
“我瞧那些人个个面露悲愤之色,还都披麻戴孝的,绝对是来寻仇的,是不是你这和尚以前的陈年旧债又找上门来了?”
无禅闻言白了林蒙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小僧当年的那些苦主大多都是西洲的,少数有几个南洲和东洲的,唯独没有北洲的,这群人可和小僧没有半分关系。”
无禅说罢林蒙便见江对岸这群修士领头的那位瞬息境中年男子挥剑指向江中的少年怒喝道:
“卧龙江鱼龙王!我仰山常家来讨一个说法!”
林蒙顿时大惊,没想到那河中赤条条游泳的少年居然是南北二王之一的卧龙江鱼龙王,还让自己猜对了,不是什么普通少年在戏水,而是绝顶的大修士在悟道!
江中的少年闻言停了下来,立于水中浮了半截身子在江上,一直闭目沉浸于江水之中的他此时睁开双眼冷眼看向岸边一群披麻戴孝的修士,不屑的冷笑一声。
“仰山常家?你们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前段日子刚有一个你们家的人打扰本座清修本本座宰了,如今你们一大家子都来了,是打算去地下陪他?”
岸边的林蒙和无禅二人一听顿时一个哆嗦,心道还好自己二人没去寻这鱼龙王,此人果真像传言所说一般喜怒无常出手狠辣,万一自己二人打扰了他的清修可就麻烦大了。
常家领头修士脸面上悲愤之色更重,眼眶都红了,身后众人的情绪激奋起来,抬剑指着江中的鱼龙王怒道:
“我那族弟好歹是一介瞬息境修士,久久仰慕于你鱼龙王的威名,前来拜会却被你所杀,连一个全尸都不留,碎块都沉入这江中无处寻找,这是何道理!”
“道理?呵呵,在这卧龙江中本座就是道理!扰我清修者死,拜会者死!这就是道理!”
少年模样的鱼龙王在江中抱胸冷笑出言讥讽,常家一行人中不乏年轻气盛者,本就悲愤之下怎可忍得住如此之气,当即纷纷拔剑指向鱼龙王齐声怒吼。
“我等常家修士绝非贪生怕死之辈,今日来此无人打算活着回去,决心让你这草菅人命的恶修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