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锦绣,但却并没有半点古意,很显然是最近新做成的盒子,不说其中画作如何,单单就是这个锦绣木盒,拿出去都是价值连城。
宴席上的人都是静静看着这一幕,听着两个人之间的交谈,没有人插嘴,也没有人多话。
能被派遣过来代表各自势力贺寿的全都是心思玲珑之辈,知晓这场寿宴不会那么简单,关虚云也没那么好心真的送上一件厚礼。
他们不开口,每个人的脸上都维持着热烈的笑容,但在这副笑容之后,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着自己的算盘。
神朝的官员最擅长的就是表面功夫。
尤其是当关虚云说他要送的是一幅居士图的时候,还是出自唐寅之手,一些对于此道颇有研究的人立刻就提起了精神。
心里暗道一声来者不善,这场寿宴上的第一个交锋,应该就要开始了。
居士图大多画的都是一些厌倦了世俗,又或者是郁郁不得志的人隐居山林,因为得不到重用,又或者是因为自身没用,却又不甘心就此无人问津,于是就干脆自称某某隐士,以一种淡泊名利之态高谈阔论,从而在民间博取明王之辈。
在名望达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就会被人或者自称为某某居士。
然后等待那些大势力之人上门来请。
而唐寅更是郁郁不得志的代表,他画出来的居士图,极具讽刺。
关虚云从关海的手上接过锦绣盒子,然后在众多注视的目光中将其打开,露出了其中的画作。
他将居士图拿在手上,自上而下垂落,露出了其中负手而立,站在山川脚下,河流之上的中年男子。
这的确是唐寅的手笔。
只是一眼,在场目光毒辣之人就看出了端倪,这幅画很值钱,最起码要比那个锦绣盒子还要值钱。
整幅画上的意境几乎已经溢了出来,即便是再如何不懂画的人,也能够从中感受到上面的没落和凄凉。
那种郁郁不得志的绝望。
这是在摆明了告诉秦牧,属于你秦家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高调复出不是明智之举,还不如继续乖乖地低调下去,或许等到宁瑶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还能继续保留你秦家的威风。
这样的寿礼,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挑衅。
不少人都是面色微凛,含着的笑容跟着稍稍淡去。
秦府之内何止数千人都在看着这一幕,只是让所有人想不到的这场寿宴并非是秦家率先动手,而是关家率先发难。
关虚云将居士图提在手里,脸上带着由衷的笑容:“这居士图送给秦兄,寓意着淡泊明志,洁身自好,唯有秦兄这样的高雅之人,才能够配得上唐寅的丹青妙作。”
秦长鱼有些愤怒,但却被身侧的宁北给按住了手掌。
秦牧脸上的笑容不变,闻言反而是哈哈大笑出声:“好,让关兄费心,我生平最喜欢的就是唐寅的画作,这份礼物我就厚颜收下,只是希望关兄日后回去,可不要睡不着觉才是啊,哈哈哈。”
秦覆雨上前将居士图收了过来。
秦牧拿在手中反复欣赏着,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忽然,所有人都听见了咔嚓一声轻响,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布条被撕裂的声音。
抬头看去,只见原本还好端端的居士图,这一刻竟然是被一分为二,撕成了两半。
关虚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秦牧则是哎呀呀的惊叫一声,满脸懊恼:“完了完了完了,昨晚练功出了岔子,今天这手上的力气没把握好,不小心竟然是将关兄的宝贝给撕坏了,罪过罪过,真是罪过。”
他歉意的看了一眼关虚云,然后随意的将一分为二的居士图扔在了地上,笑眯眯的问道:“关兄想必不会怪罪于我吧?”
关虚云眼中闪过一抹阴冷,旋即脸上重新浮现了笑容:“哪里哪里,既然已经送给了秦兄,那自然就归秦兄处置,只不过修行上出了问题可不能马虎,否则一点小问题,很容易就会变成大问题。”
众人在两侧席位上默不作声,十三郡丞的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虽说他们当中已经有人选择了站队,可这种时候受制于身份并不能直白的表达,拐弯抹角让人看不起,还莫不如安静的看着。
至于其余顶尖势力乃至于更远处的二流势力的人,都是有些惊讶关虚云这次的态度竟然是出奇的强硬,着实让他们感到意外。
虽说关家的实力当属顶尖,可和颍川秦家较量起来,那肯定是有所不如的。
既然如此,关虚云如此步步紧逼,他的底气在哪里?
沉思间,忽然又是有一道声音在宴会上响起,数千人闻声看去,便见到代表了南开郡席位上,徐凡站起身来朗声说道:“伯父寿辰,家父身居要位,远在南开无法亲自赶来,甚是遗憾,临行前百般嘱咐小侄一定要将礼物带到,亲手送给伯父,祝伯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如同秦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在秦牧过寿的时候一定会到来无数有头有脸的人,为了保证宾客尽欢,在宴席之上通常都会做几处小小的更改。
比如加上几个小小的阵法。
这些阵法没什么特殊的用处,唯一的作用就是保证在宴席之上,每个人起身大声说话都会被其他所有人听见。
这样就可以确保所有人全程都有参与感,不会因为距离遥远而感到冷落或是没办法参与到一些事情当中。
至于视线,虽说数千人听起来很多,但按照席位摆列其实也就是那么大的一个空间。
不要说是大修行者,就算是一些初境二境修士,也是能够清晰无比的看清楚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和神色。
现在关虚云第一个出来送出贺礼,而且还被秦牧给当众撕成了两半,虽说两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可在场人全都心知肚明,这两个人都恨不得将对方给当场斩杀。
气氛算不上剑拔弩张,可接下来按理来说应该是三大派又或者其他和秦家私交甚好的势力出来,开口送上一件好的礼物,算不上解围,但却能够让这气氛松弛下来。
可他们想不到,这第二个开口的竟然会是徐凡。
这个南开郡徐择予的儿子。
他站出来,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