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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巧言令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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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兄,你不是安慰我吧。”

    汪伯琴摇了摇脑袋,他始终觉得修陵寝是个晦气的事情。

    “贤弟,你这个差事还是我给你举荐来的呢,你不来谢我,反而在这里瞎嚷嚷。

    若是让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是我们私相授受,不忠王事呢。”

    这大帽子压下来,汪伯琴可受不住,酒也一下子醒了大半。

    “不忠王事,我胆小,孔兄可莫要拿这样的罪名吓我。”

    汪伯琴没想到自己兢兢业业,竟然还会被孔与德扣上这个不忠王事的大帽子,那可是要掉脑袋的罪名。

    “你呀,真是榆木脑袋,平日里同年里就属你看着灵光,怎么遇上事情,就这般不开窍起来。

    修陵寝怎么是晦气事?那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观点了,你一个读书人也讲究这些,当真是无知。

    何况,那是舒太妃的陵寝。

    舒太妃是谁,那可是今上的生母,迟早要追封太后的,你想想,你给她修陵寝,不就是替今上尽孝吗?

    这般好事,你还不振作起来?”

    “啊,太后的位份早就定了,那是姜太后啊,且不说人家的星相世家出身,就是单单为了鸿音王朝的延续也是做了巨大贡献的。

    舒太妃哪能说追封就追封啊,何况她也不是安烈帝的嫔妃。

    孔兄,你学了一肚子礼仪,怎么这会子糊涂起来。”

    “议礼的时候,这些套话没少讲,不过谁又当真计较呢,不过是大家都为自己打算罢了。”

    孔与德舒了口气,一直拿捏着说话的分寸,他也累了许久,既要在朝堂上营造一个守礼的礼部尚书的位置,又要悄悄的替皇帝谋划,下一步怎样才能名正言顺的将舒太妃追封成太后。

    最最头疼的还是,如何把嘉义王追封成皇帝,但他也已经悄悄想好了对策,只是还没到宣布的时机。

    看着汪伯琴因为醉酒而有些朦胧的双眼,“贤弟,你的好运来了。好好把握吧。”

    说着他拍了拍汪伯琴的肩膀,自己径自进屋去了。

    汪伯琴站在院子里,一时不知是进是退,犹豫了半饷,还是退了出去。

    这个孔与德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熟识的那个人,他竟然会举荐自己,竟然会给自己谋个上位的好差事?

    只是,山长曾经的教导,他都忘记了吗?

    犹疑之中,汪伯琴看着天上的几点星子,似乎越来越遥远,又似乎近在眼前,但就那么忽近忽远之间,冷不防一闪,他的眼前就如同爆开了一个眼花一般。

    莫不是真的要行大运了?

    他心中竟莫名的振奋起来,这孔兄一向是不打诳语的,大约是可以信一回的。

    一周后,凤鸣山的工程就在汪伯琴的亲自率领下,开始动工了。

    虽然有钦天监的人上奏,说选址过于奢华,怎么能在王气从玉芝山蔓延过来的高点就修建陵寝,这样的陵寝规格怎么能是一个太妃能够匹配的?

    钦天监的人一上奏,立即有御史台的言官跟着附议,礼部的一个左侍郎也有点蠢蠢欲动,跟着闹了起来。

    这一下,皇帝就开了朝会,让大家议论一番。

    反正祖制就是如此,大事不决,便民主评议。

    但凡是集体决策,也不会归罪于个人头上,皇帝也不过是组织评议的那个人,并不是决断的那个人。

    这凡事有利有弊,既然如此,那很多事情就这样可以一拖再拖,要想让这群朝官们有个统一意见,那可是难上加难。

    以往右相专权的时候还好,只要他一发话,底下的人没有敢多说话的。军中人的做派便是如此,你既然敢出言反对他的意见,那就是跟他过不去,就是挑战他的权威。

    那自然是要在其他事情上慢慢收拾你了,甚至右相大人并不是个有耐性的人,总是喜欢现世报,立即、马上,就给你狠狠的打回去。

    所以右相当权的时候,那时候刚刚经过嘉泰十八年那场昊京之变,国家百废待兴,这样的集权之下,倒也促进了修复的速度。

    只是,皇帝用秘术擅杀了右相之后,左相虽说是国岳,毕竟说话少了很多底气,就又慢慢恢复了祖制。

    这才洪庆五年,这些冬烘们又开始老一套了。

    皇帝在上面看着也不表态,这种事情,总有人反对,总有人支持,而且看他们引经据典也颇为好玩。

    都是拿着典章制度说事,却因为站的角度不同,对经典的解读也不同。

    例如礼部那个左侍郎就觉得,姜太后随葬了思陵,现在舒太妃也该归葬思陵才是,在凤鸣山另行营造陵寝,就是坏了祖制。

    但那御史台的一个着绿袍的年轻御史便站出来大声道,“男子讲忠烈,女子讲忠贞,怎么能将舒太妃随葬去思陵,她毕竟不是安烈帝的嫔妃。

    难道让舒太妃殁了还要改嫁吗?

    这世上哪有死人还改嫁的道理?”

    此话一出,大家一片哗然,有觉得可以据理力争的,也有嗤嗤一笑,觉得尽是荒唐言的。

    还有那胆小的偷偷去看天颜,却见皇帝仿佛没听到一样,只是任由大家议论,并不发一言,也没有一丝难看的脸色。

    皇帝既然难得的好脾气一回,底下人也就慢慢猜准了他的心思。

    只是不管议论的怎么厉害,那封上奏的奏章却没有被批准,也没有被驳回,只是被压在御案上,还露出一个浅黄色的角来。

    那抹浅黄仿佛是写奏章的黄藤纸,又仿佛是皇帝御案上的印绶反射出的光,虽然说不清楚,但只是瞧着一那抹黄艳艳的光,就让人遐想不已。

    过了两日,这些议论才被一个乱纷纷的消息打破了,说是白芷国的国君被暴民也抓了,邻国壶镜国已经出兵,一路斩杀暴民,白芷国现在是血流漂杵。

    白芷国的一个王子逃亡到了鸿音王朝,如今写了血书,在昊京王城外求天朝发兵荡平叛乱。

    白芷国使馆的参赞也跟着跪在王城的定难门外,按理说,那并不是进王城最近的路,但定南门的名字,仿佛正合了这件事,也合了他们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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