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舞姬赌青骡
大家的在猜测着这新科状元到底是谁,但也就比一般的赌博,格调高上那么半分。
跟赌今年的花魁是谁,差不多的意思。
有人还专门开了局,赌上几坛佳酿,或者天香楼一个席面的东道,也算是京官们的一种娱乐了。
监察御史范虎一向不爱参与这些,但今年有些例外。
他也悄悄下了一注,赌注不是别的,正是后院养着的那头大青骡。
那头大青骡,体格雄健,浑身都是青黑色,唯有四个蹄子是雪白的。
额头上还有一缕白毛,跑起来的时候,四个蹄子翻飞,那缕额上的白毛就会随风摆动,煞是好看。
远远望着,这大青骡就同踏雪飞奔一般好看。
吏部的姚尚书也破天荒的跟范虎对赌了起来,而他的赌注就香艳的多了,是府中的一名舞姬。
去年重阳时,范虎骑了大青骡去姚尚书家做客。
姚尚书在府门前亲自迎接,一眼就相中了那头大青骡,愿出价100两银子,可是范虎怎么也不愿割爱。
饭后,姚尚书特意叫了家中最得意的舞姬出来献舞。
那女子眉眼浅浅的,说不出的妩媚,身段又极软,跳的绿柳舞让范虎在秋凉中,仿佛感受到了春天的妖娆。
他惊诧莫名,盯着舞姬的双眼,就开始挪不开了。
可是,待姚尚书提出用舞姬换大青骡的要求来,范虎却摆了摆手。
他默默地收回了看着舞姬的,那痴狂的眼神,一瞬间又端严的像一个夫子了。
姚尚书当时以为事情必定稳妥,没想到范虎在竟这样迂气。
春节的时候,姚尚书又专门带着那个舞姬去范虎家里做客,范虎这心思就又活络开来。
借着这一次对赌,二人仿佛心照不宣,都是想得到期望已久的东西。
他们听刘侍郎说了体元殿口试的事情,想着那状元必然在这两个答了皇帝问题的人之间。
范虎属意于孔有德,而姚尚书却中意周尧。
两个人互不相让,便提出对赌的建议来。
赢的人,便既有名骑,又有美人。
一想,便觉得这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三日后,放榜,孔与德高居榜首,周尧和汪伯琴也榜上有名。
几家欢乐几家愁,上榜的人家都喜不自胜,那没有上榜的自然就是垂头丧气。
姚尚书亲自给那名舞姬添置了一些妆奁,用一乘青呢小轿,趁黄昏时分,便送去了范虎家。
范虎见到舞姬,很是得意,想着皇帝选材,还是喜欢用圣人的标准,可喜可贺。
自己不仅是猜对了圣意,更是得到了美人,一时间喜不自胜,唱起了小曲。
第二日一早,他便亲自给那头大青骡洗干净了身子,又喂了一把草料,才依依不舍的,让人送去给姚尚书。
那名舞姬不解道:“老爷既然赢了,为何又将那心爱的大青骡送去给姚尚书?”
范虎一笑,“最重要的是我赌赢了,这头大青骡,算我送他的人情。”
舞姬佩服道:“还是老爷有雅量,确实高处姚尚书一筹。”
范虎又开始哼起了小曲,仿佛比自己中了制科考试的状元还要开心几分。
其他人可开心不起来,因为那份名册,礼部的官员,个个战战兢兢。
售题的自然是畏罪不已,但知道些内情的也怕受了牵连。
若认真查处起来,往年也都有些首尾,没有真的手脚完全干净的。
眼瞅着皇帝对新科状元寄予了厚望,等审结了这个案子,展露了施政才华,必然会被破格提拔,由此青云直上。
放榜之后,孔与德家的门槛就快被踏平了。
虽然鸿音王朝也有不许官员私自结交的禁令,但金榜题名这种喜事,上门贺喜是很正经的理由,带些贺礼也是最正常不过的。
要说这孔与德不是寻常人呢,之前他不过是集贤院一个小小八品典簿。
平日里的工作不过抄抄古书,如今泼天的富贵乍来,他却能处变不惊,让管家闭门谢客,只接拜帖,不接贺礼。
饶是京官们都吃了一惊,毕竟礼物往来也是社交场的常事,他却能如此孤傲不群。
清池将这件事报告给皇帝的时候,皇帝正在云妃那里吃茶,听见后一笑,“这个孔与德,不简单。”
“是呢,陛下有识人之明,也是他有这个报国的运气,且看他怎么处理案子吧。
要不要我亲自去一趟,提点一下。”
清池自从上道了之后,更加善于揣摩皇帝的心意。
皇帝却摆摆手,“不必了,朕看他也是个明理的,知道怎么办。
之前不就说要收拾那些老家伙嘛。”
清池面上一红,双膝跪下道:“没有请示陛下,就自作主张去了状元府查看,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就着春山碧的茶盏喝了一口紫云山新贡的龙葵,苦的皱了一下眉头,“起来吧,朕知道你的忠心,去看看也是好的。”
“陛下,喝的可是龙葵,这东西虽好,味道却难以入口,请云妃娘娘拿些蜜饯出来就着吃才好。”
云妃在一边笑了,“大总管这话说的,我是那舍不得蜜饯的人嘛。
紫云山的龙葵清热解毒,虽然难以入口,疗效却是最快的。
若用了蜜饯就解了药效了。不是白费了那番辛苦吗?”
清池听云妃这话里有话的,也不敢多说,忙道:“是,是,小的哪里懂这些,还是云妃娘娘博学广识,对陛下也是真的体贴。”
清池下去之后,云妃看着皇帝面前的空盏,晓得他喝干净了,给他一个甜甜的笑,算是鼓励。
“陛下,这龙葵入口虽然不适,却十分对症。
今日,您感觉好些了吗?”
皇帝有些害羞般,想了想措辞道:“的确是爽利了许多,也不怕喝水了。”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衡英,我这般难事,也只有你能分担一二,他们终究不如你啊。”
说着动情地握住衡英的手,将她拉到怀里来,看着她粉嫩嫩的脸颊,忍不住用手抚摸了几下。
衡英拨开他的手,反握住,迎着他的笑脸,“内臣、外臣,都不是问题,好用便是。”
“嗯,有理有理,唉,别跑,你真是调皮啊。”
彩墨在外间看见两个人映在窗前的剪影,分外地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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