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江言的风格

    

    让卢克斯的赞叹之语不得不终止的，是那演习场上骤然出现的颇为血腥的一幕。

    江言转头看了看卢克斯脸上那僵住的表情，又看了看远处的两名实验体那忽然间就由内而外地炸出了一大片血雾碎肉，甚至都已经可以看到一节节的白骨的断臂，他的表情顿时就有些尴尬了。

    人家的话都还没夸完呢，自己这边就忽然出事了，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居然……会这样？！”两人身后，一直默默当着背景板和随从的芬恩从刚才开始就一脸期待和满足地观看着整场实验的过程，这时候见到意外发生，他的脸上便充斥着错愕之色。

    “言小子，你这个「咒装刻印」，看来还是得多加研究完善一下啊。”扫了一眼脸色渐渐难看起来的芬恩，卢克斯摇了摇头，有些无语地对江言说道。

    这老头此刻的内心中，开始怀疑自己刚才给江言承诺的用一批优秀的研究员换取江言的这种「咒装刻印」的技术样本，会不会做错了呢？

    看起来这技术的安全性还有些不靠谱啊。

    “咳咳……”江言扯起嘴角干咳了两声之后，才若无其事地对卢克斯笑着说道：“技术革新的每次进步，总要经历过实践的考验、多次改良后才能最终得出让大家都满意的完善成果。一个月的时间能够做到这种地步，我个人觉得已经符合预期了。您不这么认为吗？博士。”

    “这倒也是。”卢克斯想了想后，点头承认了江言的话。

    之前只顾着注意江言的这份「咒装刻印」技术的那惊人的研发效率，他都快忽略了这只不过是江言的私人实验室建立起来后，靠着那么一点人手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就做出来的成果了。

    “怎么回事……”场上负责主持实验的莱尼见到意外发生，顿时脸色就难看了起来，连忙上前对着两名实验体进行了检查。

    两名实验体这时候的脸色都是有些发青，那都是疼的，不过这种表情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很快的他们两人的断臂处的伤口血肉就自发蠕动了起来，还在溢血的血管缺口在第一时间就被活动起来的肌肉自发地收缩起来从而强行封闭住了，算是暂时止住了流血。

    看他们那渐渐舒缓下去的表情，似乎不只是止住了血，就连伤口处的痛觉神经信号都变弱了很多。

    “……回路崩溃，然后充斥在手臂里的灵力在失去了刻印回路的约束之后发生了混乱失控吗？”莱尼在检查过了他们断臂的伤势后，再检查了一下记录仪器上显示的数据，稍加分析后边找出了实验事故的原因。

    记下这个信息后，莱尼抬头看着两名实验体那狼狈的模样，皱了皱眉，打开了一旁的助手带来的便携箱，从中取出了两支透着晶莹翠色光辉的试管药剂。

    “你们两个，接住……呃……算了。”莱尼本来想直接将药剂扔给他们的，但看了看他们断掉的双手后，立刻又打消了动作，转而将药剂交给了助手，吩咐道：“你去给他们喂下去。”

    随后莱尼又吩咐助手们打扫现场，将工具器材都收拾妥当后，他自己则是面色惭愧地来到了江言和卢克斯面前。

    “抱歉，大人，实验出现了这种意外。”

    “无妨，原因已经弄清楚了吧？”江言摆了摆手算是原谅了他们这一次的过失，然后问道。

    尽管发生意外的原因他早就已经通过异能扫描清楚了，但这些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掩饰一下的。

    “是的。”莱尼面色严肃地点了点头：“刻印回路的阵轨似乎有些不合理的地方，在多次使用后某一部分节点首先崩溃了，进而使得淤堵的灵力无法得到及时的疏导而发生的暴乱，最终导致了爆炸。”

    说着，莱尼看向了江言身边的芬恩。

    要说刻印回路的阵轨设计，可有很大一部分是由芬恩这个技术项目的最初发起者主导的。这样，将来当技术成果完成的时候，项目开发者的名字里便必定会有他这样关键的一位，实际的利益肯定是归江言所有的，但开发者名誉的大头却会给予芬恩，也算是江言对他的奖励吧。

    这也是必要的驭下手段，不然连这点功劳都要抢占的话，这名声传出去了可对江言不利，会让他以后很难从外界吸引到人才加入到自己麾下的。

    当然，芬恩自身的才能也对得起江言的这份安排，他只是将必要的关于武道体系的‘经脉穴道’方面的知识以异能的方式传输给了芬恩，给他扩展了眼界后，再将他介绍给了自己麾下的「技术开发部」里的「术式组」，让他自己通过网络的便利可以随时与那帮人交流探讨，供给了他们分享经验、互相寻求帮助之类的便利。

    然后做完了这些的江言就没再管具体的研发工作了，像是关于「雷击术」和「爆炎弹」这两个术式以「咒装刻印」的特有形式进行的‘编写、设计’的具体开发工作，他就几乎是没有出过什么力气了。

    反正相关的人才都已经有了，也不缺设备资源，江言已经提供给了他们最好的研发条件支援，那么作为老大的他自己当然是只要专注于提升自身的修为实力就好了啊。

    不过现在，既然实验成果的测试出了差错，那么问责当然也得找主要负责人了。

    “实在抱歉，这是我的过错！”莱尼的眼神芬恩也看到了，他咬了咬牙，主动站出来跪在了江言的面前低下头，语气诚恳地揽过了责任。

    “没事，毕竟时间有限，老实说你在学会了‘那些’与过去所学的风格迥异的知识后，能够这么快就消化完毕，并开发出成品，就已经让我挺满意的了。”江言当然不会在这时候苛责他，笑了笑后也扫了一眼莱尼，对两人同时说道：“当然，你们也有些操之过急了，如果再更谨慎地将研究完善一下，也不至于会在现在这次测试里出现意外。所以，都给我好好记住这次的教训吧。作为处罚，你们两个，这个月的工资就别想领了，有异议吗？”

    “是！”这两人都是与江言签订了子机契约的，这时候哪敢反驳，自然是连忙点头应下了。

    卢克斯看着在他的面前也表现得对江言的话语完全没有反抗意志的莱尼，眉头就是暗暗皱了一下。

    莱尼注意到了卢克斯的眼色，但他此刻只能苦笑着装作没看见，毕竟他现在已经算是被江言强制换了阵营，虽说最初是被迫的，但不可否认的，江言这位新主对待他们这些新手下真的算是很优待了，所以他现在对于投效到江言麾下做事其实已经没有什么不满了。

    至于旧主那边……那就只能说抱歉了。

    看出来了莱尼变化的卢克斯，心中已经有了些明悟。看来，他之前想的那种可以借助这些人探听江言私人研究室机密的想法是要泡汤了。

    这才一个月啊，哪怕卢克斯明知道他这种给江言麾下派‘钉子’的做法多半是瞒不过去的，所以也只是抱着随便试试的初衷，但……他可也没想到‘钉子’会这么快就被这小子反过来收服了啊！

    一名原本算得上自己心腹的高级学士就如此了，那技师是不是也会……？

    ‘这小子，自从再度见面以来，我是越来越难以看透了……是『异神』的恩赐给他带来的变化吗……’卢克斯越想，内心里对于江言的忌惮也就越发的沉重了，同时对于那神秘莫测的『异神』也越发地投以重视。

    江言可没管卢克斯这会儿的心理活动，稍微惩处了一下莱尼两人后，便打发了他们去收拾实验的后续收尾了。

    而在这时，卢克斯的目光无意中扫了一圈演习场上忙碌的人群，却忽然间发现了一个吸引了他注意力的画面。

    只见那两名被植入了测试版的「咒装刻印」的实验体，在各自饮用了用于补充灵力的药剂后，居然脸色一下子就好了很多，原本因为不断释放精灵术和忽然失去双臂导致的萎靡的状态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变得精神了很多。

    如果只是脸色的变化那还不至于引起卢克斯的关注，但真正吸引了他的视线的，却是两名实验体此刻那不断发生着剧烈变化的断臂伤处。

    呢触目惊心的断臂裂口之处，一层层的血肉剧烈地蠕动着、粉红的肉芽正以肉眼可视的速度不断增殖了出来，甚至不只是血肉，就连在常识中生长速度相对于血肉细胞来说非常缓慢的骨骼，也在肉眼可视的速度下一点一点地不断增生着！

    仅仅十多秒的时间过去，那断臂的伤口就在卢克斯的注视下通过这种自愈的方式修补好了，除了没有皮肤遮盖，使得鲜红的肌肉纹理直接暴露在外而看起来还有些吓人之外，基本上就看不出来之前还一副血淋淋的模样了。

    整个过程中，他们的手臂上一直都有着一层又一层的血痂在不断凝结出来，然后被新生的血肉组织从皮肉上挤下来，最终化为暗红色的碎散组织滑落到了地面上，

    “博士，您对那个很在意吗？”江言稍微转头，就注意到了卢克斯的视线，于是他主动出声问道。

    “本来我还以为你这两个实验体是报废了，但现在看来，暂且是还不需要作废弃处理呢。”卢克斯问道。

    “这两个实验体对我们的研究非常配合，算是不错的材料，如果不用替换的话，当然最好还是回收起来再利用了。”江言点了点头。

    “是吗……他们那个自愈的方式，就是你之前提过的从『异神』那里获得的恩赐能力之一——名为「再生」的能力吗？”

    “没错。”江言笑着，并不太在意地承认道，随后又问：“怎么样，博士，这种能够通过自我再生的方式快速地愈合伤势的实验体，对于人体改造型的研究是不是很便利？”

    “算是吧。”卢克斯附和了一句，眼中浮现出一抹热切之色。

    这种「再生」能力对于战斗的运用就不用多说了，对于研究领域的便利性卢克斯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

    就比如现在，江言的这两名实验体手臂报废后，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是已经没有继续利用的价值了，可如果直接就这么废弃掉的话，江言的私人实验室投资在他们身上的其他东西也会跟着一起打了水漂。

    比如说，已经植入到了他们体内的灵枢结晶，以及搭配灵枢结晶而构建出来的那些人工经脉！这些可都是‘认主’了的，尤其是灵枢结晶，已经与他们的灵魂绑定到了一起。

    因为唯有这样，灵枢结晶才能接受使用者的意志操控，自动提炼出来的灵力才能顺利被使用者支配。

    这种情况下，哪怕将灵枢结晶挖出来，也是没法再给其他人使用的了。

    江言当初确立灵枢结晶的制作方案时也提供了一下思路，他可以说是故意这么设计的，为的便是增加灵枢结晶的保密性，不然这种可以帮助使用者自动提炼灵力的东西要是随便谁抢到手都可以自由使用，岂不是会让使用者都变得‘怀璧其罪’了？

    另外，江言在这种灵枢结晶的炼制手法中还添加了一些东方炼器体系的‘法器祭炼’的技巧，还让智脑们在制作的时候同步制造了一些零级的数据化改造型的魂体塞进了每一颗灵枢结晶内，让它们以寄生的方式与结晶移植者共存。

    平时的时候，这些寄生在灵枢结晶里的数据化魂体会以「食灵」的方式汲取移植者的非常微量的灵力维生，以此为代价，它们也会为灵枢结晶的移植者提供像智脑一样的辅助。包括帮助移植者控制灵枢结晶运转，增强移植者的灵力操控水平等。

    按照东方修炼体系的说法，将灵枢结晶看作是一件法器的话，这种数据化的寄生魂体，其实就相当于是灵枢结晶的‘器灵’了！

    必要的时候，它们还能担当保护灵枢结晶的最后一层保险。比如，操控灵枢结晶自爆自毁之类的……

    这种做法很有江言的风格，他将来也打算将这种做法应用到更多的地方——自己死了，也不让敌人得到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