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髓晶

    

    卢克斯感觉这个‘智脑’在嘲讽自己，尽管实际上这只是卢克斯羞恼之下生出的自我错觉，智脑的语气里从头至尾都是没有丝毫的包括‘嘲讽’在内的任何情感波动的，刚才的出声询问也只是它的一种服务态度。

    “不必了！”扯了扯嘴角后，卢克斯一口否决了智脑的提议，随后将自己刚做出来的东西用一个透明盒子装好，看了一眼旁边的标准样品。

    根据江言给他的资料描述，这种《咒装刻印》的回路材料名为「髓晶」，常态下是以半固态状的类似于软玉晶石的模样而存在的，卖相看起来堪比一些人造宝石和水晶，成色越是漂亮、纯净，就说明品质越好！

    然而，卢克斯看了看自己做出来的「髓晶」……先不说那浑浊斑驳的品相，单单是成色就跟描述中的很不一样啊！尤其是在与旁边的标准样品进行对比的时候。

    光是从这二者的卖相上来看二者的优劣区别就很是明显了。

    但卢克斯还是打算测试一下，哪怕内心里已经做出了判断，他也得收集一下这试作品的具体数据。

    至少按照资料介绍，卢克斯觉得的自己这份试作品也不算是彻底的失败，但具体的功效能有原版的几成就比较难说了。

    『博士，您是打算现在就使用这些「髓晶」吗？』智脑看出了卢克斯的打算，出声提醒道：『那么，还请不要忘记了再配置一份‘活髓药水’。』

    卢克斯闻言后一愣，之前都沉浸在了试作品的品质方面了，智脑不说他还真的可能会忘了这件事。

    好在相对于「髓晶」的复杂工艺，‘活髓药水’的制作技术就没那么高的要求了，原材料也并不算珍稀，卢克斯并未花费太多时间就又制作出了巴掌大的一瓶。

    这个药水的制作手艺，对于一般的炼金技师而言或许还有些难度，不过卢克斯做起来还是挺简单的。大概也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江言之前干脆就不附赠药水样品了，直接丢给了他配方后就算是结束了交易。

    观察了一下这瓶药水的成色后，卢克斯这回总算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果然，他的技术水准并未退步才对！

    将药水装进口袋里，又带上两盒特征不同的「髓晶」以及内藏智脑的灵枢结晶，卢克斯离开了自己的专属实验室，来到了一个已经空闲下来的室内测试馆里，并叫来了几个值得信赖的助手协助自己。

    ‘反正言小子的交易只说了不能将资料外泄，但没说成品也不行吧？何况我这只是打算私底下做个测试。’抱着这样的想法，卢克斯心安理得地安排好了「髓晶」的测试计划。

    首先是自己的试作品，卢克斯让助手们带过来了一个死囚实验体，在实验体惊恐的眼神下给其打入药物将其迷昏后送上了手术台，并设置好了观测的仪器设备。

    然后，他剪掉了实验体的衣袖让其整只手臂外露，将试作品「髓晶」取了出来，然后拿出了装着‘活髓药水’的小瓶子。

    轻轻将瓶口倾倒，瓶内那看不出色泽的清澈得如白开水一样、但内部却有着点点淡青色的光屑在浮浮沉沉的奇异药液，便随着重力的牵引滴到了下方的「髓晶」之上，结果药液一瞬间就直接从髓晶表层渗透了进去。

    随着药液的持续滴入，浊黄色的试作品髓晶整块都开始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青翠色的荧光，整体的质地也开始变得透明了很多，一看看去就像是软化又发光的浊黄色的果冻一样。见此，卢克斯才停止了倒入药液，并将少了三分之一份量的活髓药水收好。

    「髓晶」在刚刚制作出来的时候是呈现固化晶体的状态，这样可以便于长久保存，也利于商业交易之用，通常来说只要用适当的容器妥善保管，这种晶体的品质便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出现太快的劣化，相当于是休眠了。

    但这种一团固化晶体的休眠状态，显然是不适合用来移植入人的身体内并塑造‘人工经脉（刻印回路）’的，所以在想要使用「髓晶」的时候，就必须先将它转为‘活性化’的状态才行。

    为此，江言的手下们才专门又配套设计出了‘活髓药水’这种药引一样的东西。

    而呈现活性化的「髓晶」，便会有一种很有趣的性质。

    就像现在，卢克斯看着已经活化的这团自己亲手制作出来的浊黄色「髓晶」，他面色有些期待地弯了弯嘴角，然后将清洗过的手掌抬起，掌间冒出了灵光按在了软化得跟果冻类似的髓晶上。

    随着灵力的灌输，这整团髓晶散发的荧光微微一亮，便仿佛是‘活’过来了似得，如同史莱姆之类的液态生物那样蠕动了起来！

    然后，在周围的助手们那惊悚的目光注视下，这团‘浊黄色的史莱姆’居然蠕动着分化出了一大半的‘身体’，直接爬到了手术台上躺着的实验体的手边，最后朝着他的手臂就扑了上去！

    无声无息间，髓晶所化的史莱姆之躯便如同水滴入海绵里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渗透进了他的手臂内部。这期间，实验体手臂上的那层皮肤几乎就跟不存在似得，没有对它造成任何的阻隔作用。

    甚至髓晶钻进去之后，实验体的手臂都没有任何的鼓起现象，只是，在他手臂的皮肤之下却能够明显地看得到有一层青黄交加的异光在不断地以髓晶渗入的位置为起始而扩散着。

    “这是……！！”旁观到这一切的助手们看得险些惊呼出来，但好在他们还是知道分寸的，看了看卢克斯那一脸的认真之色后，还是生生压住了自己的情绪，然后默默地在一旁好奇加忐忑地观望着。

    卢克斯没闲心去注意助手们的反应，这时候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对「髓晶」的操作之中了。

    ‘有趣！活性化后在注入灵力，居然就变成了这种介于「实体」和「灵体」之间的奇异物质吗？因为兼具着「灵体」的游离能量态的渗透性质，所以完全不会受到血肉之躯的阻隔吗？但又因为有着「实体」的性质，所以也可以形成稳固的结构……’

    给活化的「髓晶」注入了自己灵力之后，卢克斯发现自己能够随着心意自由自由在操纵这团髓晶进行各种各样的塑形变化，那种感觉跟自己在操控自身的灵力时的触感有些类似。

    只要操控能力足够，那么他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将这团髓晶构造成任何他想要的形态！特定的术式阵的回路阵轨构造，或者‘人工经脉’的构造都没问题。

    不过，相对于直接操控自身的灵力时的那种真正的自由顺畅之感，卢克斯感觉他操控这团「髓晶」的时候却多出了一些艰涩感，二者的区别就像是拿用手在空气在挥舞，和用手在泥浆里挥动时的差距一样明显。

    ‘正常现象吗？’卢克斯对这种差异感有些在意。

    不过，现在似乎不是允许他太过于纠结这一点差异的场合了！因为卢克斯很快就发现，随着一分一秒的时间过去后，被他完全注入到了实验体的身体内部的髓晶，其性质正在逐渐发生着变化！

    那种如臂指使的掌控感正在一点点消退，这髓晶似乎正在从仿佛生物一样的高度‘活化’的状态转向‘稳定’！

    看过资料的卢克斯知道，这是原本初始状态的髓晶的胚形正在趋向于‘固化、成熟’的表现。如果继续这么等待下去，他很快就会无法再像现在这么随便更改髓晶的构造形态了。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髓晶的本意是为了在人体内部构建出类似于‘人工经脉’的人造能量传导回路，最终会按照一定的形态构造稳固下来是必然的，否则又如何能稳定地供能量流通呢？

    当然，髓晶形成的回路的这种‘稳固’状态只是相对的，并不是说回路就会变得完全硬邦邦的了，而是会与相同位置的作为载体的血肉之躯呈现同步，看起来就跟人体的神经脉络一样，具备一定的延展弹性，却又不会轻易再从血肉之躯上分离。

    所以卢克斯如果还想好好测试他做出来的这团髓晶的具体功效，现在就得趁着髓晶彻底稳固之前，就将自己想要的刻印回路塑造完成！

    不过，这个过程并不算太轻松。

    皮膜、血肉、骨骼、内脏、神经乃至血管……！虽然人的身体内部的这些东西，或多或少地对正在其体内的髓晶的活动造成了一些阻碍，当然，这也并非是不能克服的，但总归不如直接驱使灵力时那样的轻松随意。

    好在身为帝国博士、顶尖级别研究员的卢克斯，微操控制力也是他引以为豪的一点，所以完成这种塑造对他来说并不太难。

    不过他这时候更加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这开始固化的时间点似乎有点过快啊，比起言小子给的资料里记载的时间要提前了不少……’

    但实验体的身体内部的那些髓晶的加速固化，让他来不及思考这种差异的原因，卢克斯只能排开杂念，集中精神趋势灵力去操控髓晶，投入到了对自己预先设想好的回路结构的塑造之中。

    这里卢克斯还得感谢一下江言，那小子在交易时还附送了一个「小火球术」的咒装刻印回路模型的设计图，虽然这个术式非常低级，威力最多只能点燃一只木桶，不过在这个测试的场合也已经完全够用了。

    术式低级，咒装刻印的回路构造也就可以相对更简单一些，变相地大幅度降低了卢克斯这时候塑造的难度。

    一分钟后，实验体身上透出的那些异色灵光就黯淡了下去，其体内的髓晶也随之彻底地平稳了下来。

    见此，卢克斯抽回了自己的灵力，暗暗舒了口气：“还好，没白费力气。”

    根据江言给的资料描述，卢克斯知道这种髓晶在经历过一次‘活髓药水’的活化后，就只能用于一次的回路塑形，之后就会彻底稳固下来，无法再次活化来修改构造了。

    也就是说，活化后的髓晶只有一次的用来构建刻印回路的机会，如果卢克斯刚才没能及时完成自己想要的刻印回路，那么他亲自做出来的那团髓晶就等于是废掉了！那样的话，之前投入制作的那些价值不菲的原材料可就全都打了水漂了。

    暗自庆幸了一下后，卢克斯便吩咐助手们好好照看实验体，自己则是去检查刚才的仪器同步记录下来的实验资料，透过特意准备的能够观测人体内部的仪器来检查实验体身体内的刻印回路的状态。

    ‘嗯，确实稳定下来了，且并未与血肉组织发生任何排斥反应……哦？原来如此，虽然结构固化了，但依旧还维持着半能量化的性质状态吗，并且能量属性也比较平和稳定？所以正常生灵的血肉活动才不会受到这种刻印回路的不良影响……’

    当然，不好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卢克斯仔细观测后发现，实验体身体里的刻印回路的质量似乎有些脆弱，大概承受不起太强的能量传输，属性方面虽然平和却带着一些驳杂之相，他对此心中也已经大致有了些猜想，就等着稍后的实际验证了。

    没有等待太久，那名实验体很快就在药效过去后恢复了清醒。

    在卢克斯的威逼命令下，实验体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多出了一些异样感，不过还是乖乖照做了。

    该实验体是卢克斯挑选过的一个实力很弱小但却有过不少灵力修炼经验的菜鸟级的精灵术师，因此调动灵力感知自身和操控都不成问题。

    按照卢克斯的指示，他在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体里多出来的刻印回路后，便带着忐忑和少许的惊奇之情，将灵力注入到了植入在自己手臂内的那片「小火球术」的回路之中。

    嗤地一下，淡红色的灵光闪烁间，没有术式阵出现，时间也仅仅过去了不到一秒，一团橘红色的拳头大的火球就从实验体的掌心冒了出来，并在他的意念操控下划过了一个弧线落在了十米外的一个人形木质标靶上。

    啪嗤一声火星四溅后，木质的标靶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实验体见此面色很明显地露出了惊喜之色，周围的助手们也是纷纷惊叹和欢喜，但唯有卢克斯，这时候的脸色却并不太好看。

    因为，卢克斯本来以为标靶会被直接击碎的，但现在那标靶却只是被点燃，并且还只是一次点燃了靶子的三分之一躯体而已。

    “虽然早有一定的预料了，但果然，真正测验下来还是差了预期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