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混乱之地

    

    不论是意外流落到了这个世界里，还是有意从虚空降临而来，达维觉得对方都有不小的可能性持有着通往其他世界的虚空坐标信息。

    要是能够拿到那种坐标信息的话，它们龙族或许就真的有了离开这个已经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世界，探寻界外虚空里的其他新世界的希望了。

    威尔皇帝听完后，有些不解地问道：“达维，你们继承自先祖的传承记忆里，难道没有这种坐标信息的记录吗？”

    【虽然并非是没有记录，不过很遗憾的，那些坐标似乎已经不管用了。】达维非常遗憾地叹息了一声：【虚空世界的坐标并非是一成不变的固定数值，而是一种相对性的变量。因为混沌虚空并非是静止不变的，混沌风暴、虚空乱流、某些世界在陨灭时爆发的冲击余波、或者某些极其恐怖的虚空生物的活动时造成的影响……这些时不时就会在虚空里发生的灾厄，都会使得虚空的环境变得险恶而充满了变数。而相对来说，「世界」本身在混沌虚空里就仿佛是一种‘随波漂流的气泡’一样，很容易因为外侧虚空的环境变化而被动地转移自身的位置！】

    【很遗憾的是，按照我族的先祖大人留下的传承记忆里的描述来看，我们这个世界所处的这片虚空环境，就算放到先祖大人生前已知的所有虚空区域里来计算，也称得上是非常恶劣的了，虚空风暴和混沌乱流出现的频率高得哪怕是当代的龙神大人踏出世界外侧后都必须小心翼翼！所以，此界受到这种恶劣的虚空环境的影响，本身的坐标位置变化的频率也远远超出了其他世界！】

    “是这样吗……”威尔皇帝大致上明白了达维的解释：“也就是说，那位龙族先祖在传承记忆里留下来的固定的坐标信息，对于身处在频繁变化位置的这个世界里的我等来说，如今早已经‘过时’了吗？”

    【对。】达维肯定道：【用于确定「世界」位置的坐标类型，其实可以分为两种，一种就是之前说过的固定坐标；而另一种，则是可以不断即时传信的感应型的坐标。】

    达维口中的第二类坐标，原理其实就跟追踪器一样，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将目标世界当前所处的坐标位置传达给接收者，因为是即时更新的，哪怕目标世界的坐标位置再怎么变动，坐标信息也不会有‘过时无效’的问题。

    【不过想完成这种坐标，就需要事先就至少锁定过一次目标世界，并且在目标世界内设置有可以充作定位媒介的某种标记之物才行。并且，依照虚空距离的远近和途中的虚空环境的恶劣程度，这种定位媒介还得有着相应的强度才行，否则，定位媒介之物也很可能会失去感应传信的功效！】

    说到这里，达维苦笑了几声，道：【先祖大人其实当初也留下了几样其他世界的定位媒介，可惜在落入了此界之后，那些媒介也都相继失效了。】

    “是因为恶劣的虚空环境？”威尔皇帝好奇地问。

    【具体原因难以确定。定位媒介失效的原因可以是源于虚空环境的阻隔，但如果设置在目标世界内的标记物因为某些因素而被拔除或者破坏掉了，那也是会导致定位功能失效的。】

    “原来如此……”威尔皇帝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思绪后，忽然问道：“所以，你刚才不反对那『梦幻之主』的眷属提出的合作事宜，是因为龙族有打算将从疑似来自于虚空外界的『梦幻之主』的手里获取到可以前往其他世界的坐标吗？”

    【就是这样。】达维笑着承认道：【这是『龙神』大人与长者们共同商议后作出的决定。】

    “哪怕还不能彻底确定对方是敌是友？”威尔皇帝目光里闪过一抹忌惮之色：“谁也不敢保证，祂的到来是否意味着外界势力的侵略吧？”

    【这我们当然也明白，但至少，以对方目前的表现来看，并不像是怀着恶意的侵略者作风。】达维苦笑道：【祂们至少比起过去的‘魔导国’要好说话很多了，以其目前的行动来看，我等与其还存在着较大的合作的可能性。】

    威尔皇帝耸耸肩，他内心里其实也是认可达维的说法的。

    在有着圣光教会的教国在外对帝国虎视眈眈的局势下，多出一个明显可以拉拢过来一起对抗教国的新盟友，总要好过多出一个可能不太好惹的新敌人吧？

    拿起智脑留下的计划书翻了翻之后，威尔皇帝忽而一笑：“不过，说实话，余一开始还以为，龙族会敌视那『梦幻之主』。毕竟祂似乎可以随意地将本该属于龙族的「龙裔」之力赋予凡人。”

    【其实，老一辈的长老们，确实是有少数几位跟你说的一样，认为那『梦幻之主』随意玩弄本属于我等龙族的「龙裔」之力，是触犯了龙族的尊严。】达维有些无奈地说道：【甚至目前我族的长老会，也在对这件事存在着争论。因为也有相当一部分同族认为，既然对方可以随意制造「龙裔」之力，那么这种力量是否可以为我族带来利益呢？】

    “什么？”威尔皇帝闻言，有些愕然：“身为「龙裔」源头的龙族，居然也会需要他人制造出来的「龙裔」力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族虽然天生就拥有着强大的血脉潜力，一经诞生就立于绝大多数生灵的顶点，但相对的，却很难繁衍新的后代！混血种的话还好说，但纯血种的诞生概率实在是难以让我族满足啊。】达维也是心有无奈：【比起我族那困难的繁衍能力，圣光教会的那帮鸟人们要诞生新血就轻松多了，只要有资质足够的人类信徒存在，它们就可以相对轻易地转生出新生的圣灵战士！过去数千年还好说，但在经历了近千年前的魔导国之乱，以及三百年前的那次灭世魔蛇造成的大浩劫后，我族纯血龙种的数量可至今都一直都没有补充回来啊。】

    “所以当初余的研究员们提出那份人造龙裔计划的时候，龙族的高层才没有强硬阻止，反而表示了默许吗？”威尔皇帝若有所思。

    【说实话，以目前我族的状况，哪怕是最下位等阶的低等混血龙裔之力，我族想像『梦幻之主』那样随意明码标价的摆到交易桌上供给成千上万的凡人任意取用，也是会有些吃力的，但对方看样子却似乎可以做的十分轻松！所以，长老会才会对『梦幻之主』这种可以轻易制造大量「龙裔」的能力有了争论。】

    达维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些苦恼和一丝期待之色：【目前长老会取得统一的意见是：如果那『梦幻之主』连上位等阶甚至纯血等阶的「龙裔」之力都可以大量制造出来的话……龙族或许就得考虑看看亲自与其面谈合作了。这件事因为关系到了我族的血脉兴盛，优先度甚至排在了获取虚空异界坐标的前头！】

    “这么说来，余与对方刚才敲定的那些合作计划，其实某种角度上已经被龙族的高层们看作了探路石吗？”威尔皇帝脸色带上了几分复杂。

    【哈哈……看开点，威尔，我最信赖的战友哟。】达维哈哈一笑：【别将事情看得那么糟糕，这次跟『梦幻之主』的合作，如果对方没有欺骗我等，那么帝国可以从合作里获取到的利益，你可别说你没动心？】

    威尔皇帝上弯了一下嘴角，算是默认了契约之龙的话。

    【说起来，刚才那『梦幻之主』的眷属最后提出的要求，你居然真的答应下来了？】

    “很意外吗？”

    【当然意外！威尔，你自从坐上这个皇位后，不是一直都想着要收回在过去被莱茵斯的叛徒分割出去的那块领土吗？】达维诧异地问：【那么为什么，刚才你居然还舍得答应那『梦幻之主』从帝国索要一块领土的要求？】

    威尔皇帝走到窗前，目视着殿外的夜空，低语冷笑了起来：“如果是普通的领土，余自然不会轻易让出去，不过对方刚才的要求仅仅只是‘一块有利于交通的领土’对吧？可并没有指定具体是选择哪里呢。”

    【哦？我记得，你刚才割让出去的是……】达维回忆了一下那个位置，随后恍然道：【原来如此，你是想要让祂们去跟王国对抗吗？】

    “没错。虽然初步确立了合作同盟，但余对『梦幻之主』的实力还需要更多的了解才行。”

    达维略带迟疑地说道：【但那个地方，我没记错的话，严格来说并不是受到帝国的完全掌控的领土吧？】

    “名义上还属于帝国所有，这不就没问题了吗？”威尔皇帝撇了撇嘴，说道：“达维，你难道还以为这些事情是什么隐秘吗，以『梦幻之主』的情报能力，祂们难道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说？】

    “既然明知道那地方的问题，却没有在刚才反对余的决定，那就表示了祂们并不介意这些。恐怕祂们也是明白了如果是那块地方的话，余才会有可能同意送出去吧。”

    【原来如此。】达维理解了，随后好奇地问道：【虽然有些问题，但以祂们的实力，要掌控那块地方的难度并不算太高吧？】

    “无所谓，反正本来就只是一片混乱之地。”威尔皇帝飒然一笑：“就算是被祂们占下来了也没关系，至今为止，『梦幻之主』的势力都藏得太深了，现在明面上能有个目标，你不觉得那还可以当做吸引某些人火力的好靶子吗？到时候帝国或许还能轻松一些呢。”

    ……

    三天后的清晨，一支由数千人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在帝都郊外完成了集结，然后趁着晨光沿着大道离开了帝都，直直地往南方而去。

    车队里的随行人员有半数都是明显训练有素的护卫人员，他们手持一看就非常精良的武器装备在车队外围拱卫着人群，一路上都几乎没有丝毫多余的闲谈细语。

    几辆装配了民用灵导发动炉和优秀减震系统的轿车被护在了车队的最中间，除了这些坐起来相对比较舒适的灵导车之外，队里还有十多辆以强健的马匹拉动的载满了行李包和货箱的大轮马车。

    这支车队走走停停，沿途经过了许多城镇都没有久留，在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后，终于逐渐接近了帝国的边境。

    驻守在国境要塞的军人们在例行检查了一下后很快就给车队放行了，其中一名士兵遥望着渐渐远去，消失在远方荒漠里的车队，目光则是回想起了刚才在车队里的一些灵导车上看到的图案。

    那是由六个等边三角形互相拼合起来的银色正六边形的形状。

    他眼里带着疑惑之色，嘀咕道：“奇怪，我们帝国里有哪家的贵族或者商会的标志，是这个样式的吗？”

    “你已经三个多月没回过内地了吧？难怪会不知道。”旁边的一名士官闻言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那是‘虹晶商会’的标志，如今帝国最顶尖的一家商业巨头，听说很受上头的关照。记得前阵子上头采购的那一批军用灵犬吗？好像就是这个商会卖出来的。”

    “虹晶商会？”士兵咀嚼着这个词，暗暗记下，决定等下次轮休放假回内地时就去看看。

    他看了一眼已经不见踪影的车队离去的方向，压了压自己被荒漠的干燥热风吹得有些歪了的帽檐：“长官，像刚才那样草草的检查一遍就直接放行，真的没问题吗？刚才那车队里随行的护卫手里拿着的，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禁止民用的l-21式军用步枪吧？”

    “不用担心，已经跟上头确认过了。”士官摆了摆手：“虽然我也挺好奇一个商会哪里弄来的那么多违禁的军用武器，不过既然命令下来了，那作为军人，我们只要服从命令就行了。”

    士官又拍了拍这个问话的新兵的肩头，鼓励了一番让他好好站岗后，转头看向了荒漠。

    ‘没记错的话，那个方向再往前，‘路况’可不怎么平静呢……算了，既然拿着那样的武器，想来他们也是心里有数的。啧……说起来那帮护卫是不是有些太精锐了点，散发的气势……似乎，比我们营里的那些老油条认真起来的时候还要强上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