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刷——！

    在楚良辰自身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原本黑色的眼瞳之中，就泛起了一层紫色的异光。然后整个人的脸庞就瞬间变得僵硬而又冷漠，敛去了所有的表情色彩。

    其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质，更是变得无比冰冷，就像是属于‘人’的气息消失了一样，让人看得有些诡异。

    看着这一变化，江言眉头微微一挑，对着此刻的楚良辰，或者说紫玄天意开口问道：“这个感觉……原来如此，你的意志彻底占据主导了？不知道那个家伙对此是否愿意呢？”

    “入侵者，离开吾的世界！”紫玄天意没有回应他的问题，而是将手中的天权剑遥遥指着江言，冷冰冰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我拒绝！”江言摇了摇头，道：“比起让我们离开，为什么你不考虑一下接受我们呢？这个世界若是落入我的麾下，明明获得的好处可比弊端要明显更多吧？为何你要抗拒呢？”

    “抢占了吾的领域，奴役了吾的子民，掠夺了吾的根基！汝做得太过了！”紫玄天意冷冰冰地道。

    “那，就是没得谈了？”江言叹了口气。

    紫玄天意已经没有了继续交谈的耐心，冰冷地目光静静地盯着江言。

    “【定】。”

    也不知过去了几秒，某一刻，紫玄天意忽然吐出了一个命令式的话语。

    下一瞬间，战场周围的空间以及其内的一切，都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冻结了起来，陷入了绝对静止的状态之中。

    因为静止的环境，就连原本风吹过的声音，这一刻也都完全消失不见了，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万物无声的寂静之中。

    这被静止的事物里，自然也包括了江言，他此刻就像是电影视频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画面人一样，整个人都完全不再动弹，甚至就连眨一下眼皮、转动一下眼珠、呼吸一下空气……这样微小的动作，这一刻也都被静止住了。

    现场唯一还能动的就只有紫玄天意操控的楚良辰的身体，他毫不犹豫地一下子接近到了江言面前，手中的天权剑的剑锋毫不留情地就竖直一斩，竟是把江言整个人都从中间一斩两半！

    看起来，就跟之前那紫金雷龙被江言一剑斩成两半的情形有着莫名的既视感。

    斩完这一剑后，紫玄天意却依旧没有停手，祂退后几步，然后抬手对着江言裂成两半的残躯，五指合拢就是一握。

    “【爆】。”

    呯呯呯——！

    江言的两半残躯瞬间随着祂的这个动作，而发出了密密麻麻的炸裂声，从头到脚地一寸寸爆成了血雾，那血雾爆炸得无比匀称，甚至就连一根头发丝都完全没有残留下来丝毫的痕迹。

    直到这一刻，被静止的空间才终于恢复了运转。

    紫玄天意静静地看着面前爆碎得比粉尘还彻底的血雾随着高空刮过的风而飘散到了天地之间，手中的天权剑却丝毫没有放松。

    果然，就见那些血雾居然一下子全都化为了一缕缕银色的数据流，瞬间汇聚到了一处，然后又在眨眼间重新编织成了江言原本的身体，就连衣着都丝毫没有变动过一丝。

    紫玄天意看了看面前的这个由数据流化虚为实编织而成的江言，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也是开口了：“果然，普通的手段无法消灭汝？那么……”

    祂看着江言，又是淡淡的吐出了一个命令：“【火】！”

    就见虚空中，一道赤红的玄光忽然凭空浮现，直接就蔓延上了江言的身体，然后他的身体竟是犹如稻草被点燃了一样，猛地冒出了熊熊的烈焰。

    “「火」的法理概念吗？”江言微微挑了挑眉，然后又摇了摇头：“可惜，你的这份法理概念，层次不够啊。”

    也不见江言如何动作，他的身上就忽然冒出了一串串散发着水蓝色玄光的数据流，然后这些数据流又忽然化作了一片片清莹透彻的水花包裹住了自己的身体，瞬间就将缠绕在身上的赤红色烈焰给扑灭了。

    “【水】？”见此，紫玄天意目光里闪过了一分异色。

    祂立刻又是目光一凝，再次动用了寄托在天权剑里的那份世界权柄，对江言所处的那片位置上的一切沉声发出了命令：“【碎】！”

    咔擦一下脆响声中，江言周身的空间立刻爆碎开来，但在同一瞬间，江言身上又是冒出了一层数据流，包裹住了他的身体，并一瞬间覆盖全身，将体表渡上了一层半透明里泛着星星点点的银色微芒的水晶色外衣。

    若是仔细一看，水晶外衣上的那些星星点点的银色微芒，原来是一枚枚不断闪烁变幻的数据代码符号，似乎每一秒钟、甚至每一个瞬间里，这些代码符号都会转变成随机一种姿态，静静凝视它们时会有种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世间万物中的某个令自己非常熟悉的事物的虚影，但仔细看去时又会感觉很陌生，似乎就单纯只是一种未知而又不明意义的奇异符文罢了，显得很是神秘。

    在水晶外衣成形的同时，周围空间的粉碎也恰好波及到了江言身上，但那些粉碎的狂暴波动和一条条足以切开世间万物的空间裂缝，却统统都被水晶外衣阻挡在了外边，没有对江言造成丝毫的伤害。

    “呼……果然在面对你的时候，还是穿上这层防护才比较安心一些。”看了看周围平复下去的空间环境，再看了看自己所处的这个正在复原的虚无空洞区域，江言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看向了远处的紫玄天意。

    “换了控制者之后，果然就不一样了呢，身为天意的你操控此界空间的速度和威力，都比之前那个小子明显高出了不止一筹，我都差点没反应过来。值得夸奖啊。”

    紫玄天意没有理会江言的疑似自我夸耀的话，而是紧紧盯着他体表的那层水晶外衣，沉默了好几秒，才问出了一句话：“那是……界之晶壁？汝竟然能释放这种本该吾等才能够在掌控的力量……”

    话刚说一半，紫玄天意又忽然顿了顿，才继续道：“……唔？不对？……是伪物？”

    “准确来说，我这应该叫「模拟晶壁」，跟真品确实还是存在一些区别的。”江言微微点头，又有些好奇地道：“怎么样，以身为世界意志的你的眼光来看，我这一招如何呢？”

    “……”紫玄天意没有说话，直接就是一剑斩来，劈过来了一道弯月形的紫色剑气。

    “哈……果然你们这种初醒阶段的世界意志，人格都很无趣啊。”江言见此，直接打了个哈欠，翻着白眼说道。

    嘴上调侃着，江言手上的动作则是丝毫不慢，举起银水晶之剑就想再度将其挡飞。

    但很快，他的眼中不禁露出了一分惊色。

    因为那道朝着他劈过来的紫色剑气上，竟是在半途里忽然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微光。

    伴随着这个变化的出现，那道紫色剑气给江言的危险感一下子暴涨了好几倍。

    江言相信了自己的感知，直接一个侧身，企图躲避对方这次的攻击。

    但就在这一刻，远处的紫玄天意忽然开口：“【定】！”

    借由天权剑这件天道至宝里寄托的世界权柄所下达的命令，顿时得到了这个世界的回应，就见江言周身的空间再度被冻结了起来。

    尽管这次冻结的时间极短，持续了还不到0.1秒就被反应超快的江言爆发出一阵空间之力强行挣开了束缚，但也因为这一下的耽搁，带着一层透着无比锐利气息的异光的紫色剑气，已然斩到了江言的面前。

    “哼！”对此，江言冷哼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只是有些不爽，却根本不见慌乱。

    他直接将自己的水晶剑往身前一横，剑身内密密麻麻的神秘纹路中的一条暗金色的纹路猛地一亮，将原本淡银色的水晶之剑渡上了一层暗金的色彩，然后横切向了那道紫色剑气。

    铛——！！！

    二者碰撞的那个瞬间，一阵犹如金铁交击而起的震荡立刻扩散开来，竟是震得周边刚修复的空间再度爆碎出了一条条深邃恐怖的裂缝，更有一道道暗金色的剑气余劲四处崩散，化为了零零散散的锐利剑气将周边的空间割裂得千疮百孔。

    有的剑气甚至落在了下方的大地之上，直接将大地切开了一道道深得看不到尽头、漆黑无光犹如通往了奈落之渊的大裂缝。

    战场中心，江言顺着震荡的力道退后了数百米之后，抬起自己的水晶剑，看了看剑剑刃上多出来的那条被切割而形成的裂口，再看了看周围的那些被无数细碎的剑气切开的小型空间裂缝，咧了咧嘴，笑了。

    “这一次，原来附加了「锋锐」的法理概念吗？这种仿佛能够切开一切的极端锋芒，倒是跟我几年前从一个家伙身上解析得到的「锋锐」之法理很是相似呢。要不是我先用剑挡了一下，单凭「模拟晶壁」构建的防护外衣，吃下这招的话，说不定还真会有些危险呢。不然哪怕是灵魂体甚至虚无缥缈的精神意志，如果被这东西砍了的话，也会很危险的吧！”

    说着，江言舔了舔唇，嘴角的弧度更为上扬：“不过，你刚才那一下倒是演示得很好。托了你的福，我这边的「锋锐」之理的数据，倒是可以补全得更为完善了。”

    听着江言这根本就是挑衅的话，如果是楚良辰，现在八成已经怒火上涌了，但紫玄天意却根本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本该是这样的才对。

    然而紫玄天意却只感觉到自己忽然诡异地有了一种让祂极其不适的憋闷和狂躁之感，有种强烈地想要不顾一切将面前的敌人碎尸万段的冲动之念。

    但紫玄天意的意志何其强大，只是瞬间，祂就强行将这份感觉压制了下去。

    “嗯？”

    然而这还没完，更让紫玄天意感觉不对劲的是，祂发现自己控制着的这具属于楚良辰的身体，此刻也忽然有了一种似乎要不受祂掌控的狂躁冲动，那份狂躁的冲动，远远比祂自身意志里莫名多出来的狂躁之念更为强烈，也更加地难以压制。

    甚至，这一刻就连祂体内的元力，也有了一种几乎要不受祂掌控的、变得越来越狂乱的迹象。

    “这是……【愤怒】……不，是【魅惑】之理？”竭力压制着身体里的失控反应，紫玄天意有些艰难地开口道。

    “答对了。”江言轻轻打了个响指，目光炯炯地看着紫玄天意，笑道：“更准确来说，是混杂了「灵魂」的法理概念分支下的「愤怒」的情绪概念，再搭配「魅惑」之理进行了增幅而做出来的一种幻术。按理说，以法理概念的力量，对任何东西都是可以起效的才对，但貌似对你这样的世界意志来说，有点不够呢，根本没有影响到你多少！”

    说到这里，江言顿了顿，看着对面那具楚良辰的身体上隐隐出现的微微颤抖的模样，和其脸上抑制不住的狂躁表情，又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不过谁让你现在必须借用那家伙的身体呢？所以这种人类都有的情绪，现在也忠实地反馈到你的身上了呢。嗯……这倒是一个很不错的实验数据。”

    不知道是不是情绪概念的影响，紫玄天意觉得自己竟是难得地体会到了一种可以称得上‘不爽’的心情。

    虽然可以就这么放任愤怒情绪的引导而冲上去与江言战斗，但紫玄天意却不想这么做，因为现在的这种被情绪引导而形成的愤怒状态，如果放任行动的话，可就会一不发可收拾了。

    「愤怒」这种情绪概念，虽然在很多的故事里，一直都被用于形容故事中的某些角色爆发出更强力量的引子，但那其实只是因为‘剧情需要’罢了，本质上，这种概念更多呈现的，却是一种更倾向于‘失控’的状态。

    情绪化为概念之力后，这种‘失控’状态也就成了它可以发挥得到的效果了。不仅仅是针对于精神心灵意志之类的目标，「法理概念」可是就连物质和能量也可以进行干涉的。

    「愤怒」的情绪概念如果越演越烈，就会导致紫玄天意越来越难以控制楚良辰的这具身体和其拥有的力量，而失去了冷静的行动模式的话，面对江言这个大敌，可绝对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因为那样子，在战斗时就会暴露出太多的破绽了。

    “是、什么……时候？”祂竭力平复着身体的失控感，艰难地开口道。

    “你问我什么时候给你施加的「愤怒」概念？”江言笑了笑：“还用问吗？那当然是一开始砍到你那具身体的那两剑的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