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不断的赶路,叶一南一行人终于是望到了辉月城的轮廓,然而当他们的视线从那醒目的城头旗帜转移到城门前时,心头刚刚升腾起的些许喜意立马便被冲散开来。
那是一副惨烈到怎样的场景!
以城门为起点,朝外扩散两三百米,兽尸堆积如山,已经干涸变黑的血迹将这片大地都涂染了一遍。
一些用来阻拦兽潮的尖刺障碍被破坏得七零八散,纵横交错的壕沟也被残破的肢体填得满满当当的,硝烟四起,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血腥与焦臭的难闻气味。
看到这一幕,叶一南心中唏嘘不已,随后便是一阵恍然,看来兽潮会从不同的位置出现,绝不仅仅只有当初自己见过的魔蝗潮。
这一路上都没有遇见叶清妍和花池鱼,她们俩……会在辉月城内吗?
姚雨菲一手掩住口鼻,另一只手来回不断地扇着,即便浣溪剑派出身的她杀过许多异兽,依然对这种尸横遍野犹似地狱的惨烈场景有些不适。
她都如此,更何况那些普通老百姓,此时已经是两股战战,脸色煞白,呕吐不止。
叶一南扫视了一圈,辉月城傍山而建,两侧亦皆是山脉,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从天上俯瞰下去像极了葫芦口的形状,而且远远看过去,辉月城的表面氤氲着一层淡薄的光罩,看上去跟结界一样。
忽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脸色逐渐黯淡了下来,然后微微叹了口气。
姚雨菲咦了一声,疑惑地问道:“叶师兄,你叹什么气啊?这么一看,辉月城抵挡住了兽潮,压根没什么折损,你看,这遍地都是异兽的尸体,连一个人类尸体都没有。”
本就对实力强大的叶一南敬佩不已的她,在经历了昨日,亲眼见到叶一南以一番从未听说过却十分有道理的话救回了心如枯树的失身女子后,那种敬佩更是演变成了崇拜。
沈辰在一旁点了点头道:“那层光罩,看来辉月城还有阵法保护,应该是十分安全的。”
叶一南伸手一招,前方十丈远的尸堆被掀开了一块,随后从中漂浮起了一片染满褐红的甲胄,看样式似乎是胸甲的一部分。
那小片胸甲不紧不慢地飘到众人眼前,悬浮在空中,叶一南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这场惨烈战斗的模样:“并非没有折损,这片残留下的甲胄大概就能证明了,出城战斗之人在兽潮中,莫说尸体,恐怕就连残肢断臂都留不下。”
“另外,那阵法形成的光幕应该是辉月城的最后屏障,若是这道屏障破了,辉月城会被兽潮淹没,沦为鬼城。”
明白过来的姚雨菲脸色猛地一白,那抹庆幸快速消散,转而为一片难过。
苏念霜立在原地,一言不发,这次不告诉爷爷偷偷从紫云城溜出来,一路上所见所闻所感,都是她平时深居简出从书卷上看不到的。
她盯着那片染血胸甲看了许久,带着丝丝不忍的声音从齿间飘了出来:“先生,辉月城,真的能抵挡住兽潮吗?”
战争最是能触动人心,尤其是这种人类与异族之间充斥着血腥与残酷的战争,叶一南知晓她此刻心绪复杂,只坚定地道了两个字:“当然。”
至于苏念霜先前说要以“先生”唤他,他并没有想太多,就那般应下了,反正在他看来也就是个称呼而已。
这一句“当然”在众人耳畔回荡着,不仅仅是苏念霜,其他人心中也都安定了下来,只因为说这话的人是叶一南,这个一路上护着他们、强大而温柔的男人。
……
辉月城内。
原本热热闹闹人气兴旺的景象不复,此刻只剩下一片冷清,前城的百姓早早就被集中带到了后城安置,腾出地方备战。
距离城门很近的街道上,大量兵士横七竖八,就那般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睡觉,连甲胄都没有脱下,黑压压的一大片。
在经历过那如同地狱降临般的兽潮后,幸存下来的他们早已经身心俱疲,别说这坚硬冰冷的地面了,恐怕站在那里都能睡着。
一座临时搭建的大帐内,一个身穿深蓝色甲胄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案后,满脸化不开的忧愁,一手抱着头盔,一手不断轻轻叩着桌案。
此人便是辉月城的城主魏阳。
“城主大人,昨日虽然成功抵御了兽潮,但我城铁骑连人带马损失了八百余骑,那些自发出城战斗的武者亦是折损惨重,如若兽潮未止,再次来临的话……”桌案下方站着一个头戴巾冠的男子,低头向城主魏阳讲述着战损,说到最后,或许是想到了城破的下场,嘴唇不断打着哆嗦。
他徐徐抬起目光,正值壮年的城主,原本一头乌黑的短发,此刻那双鬓却似乎能隐约瞧见一缕苍白。
听着这番汇报,魏阳叩击桌案的手停了下来,眉目间的疲惫之色更甚:“城中军骑总共不过两千余骑,损失居然近半,唉……还有那些为了城内百姓献出生命的英雄们,如果能挺过这次劫难,定要厚葬他们,有家眷者,好生安置补偿他们的家眷。”
戴冠男子郑重领命,随后帐中便陷入了一片沉寂。
“城主大人!”
就在此时,帐外忽然传来了一道通报声,声音中透露着几分焦急。
魏阳猛地站了起来,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双目中隐隐可见几缕血丝,他将门外手下传唤进来后,一边穿戴头盔一边说道:“兽潮的规模,大致有哪些族类,还有它们的实力分布,速速道来!”
被传唤进来的兵士脸色一滞,连忙道:“大人误会了,并非兽潮来袭。”
魏阳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这显然是个好消息,他稍稍放松了一些,问道:“那是何事?”
兵士如实禀告道:“城外来了很多人,看样子应该是居住在周边大山村落里的村民,来辉月城避难。”
魏阳不假思索道:“如此,他们也都是大汉百姓,速速开门放他们进来。”
兵士面露难色道:“可是苦大师他……大人您还是去看看吧。”
魏阳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听这话,似乎是苦大师不愿让城外之人进来,这是为何?他随即迈步匆匆朝着帐外走去。
……
辉月城外。
叶一南紧紧皱着眉头,方才他已经向城头的守卒传过话了,可那光幕和依旧紧闭的城门令他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些家伙,怎么开个城门都这么慢?”姚雨菲抱着胳膊,不满地嘟囔道。
这时,城头慢悠悠地走上来了一个青年,大喊道:“你们赶紧离开此地吧,兽潮很有可能会再来。”
此话一出,城外的所有人顿时愣在原地,既然知道兽潮可能会来,那你们还不赶紧打开城门,难不成这辉月城爆满,容不下自己这些人?
张岐山气得脸红脖子粗,怒道:“到处都有异兽出没,我们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你这是叫我们去送死吗?”
这话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不光是浣溪剑派一众弟子,还有那些百姓,都纷纷响应着。
面对这一阵阵怒火,青年脸色讪讪道:“这是我师父的吩咐,这阵法形成的光罩能阻绝活物,所以,就算是打开了城门,你们也进不来。”
“那为何不将这光罩打开?”
青年刚要说话,忽然又闭上了嘴巴,因为刚才这句话并不是下面那些难民所说,而是来自背后,声音还极为熟悉。
“呃,这个嘛……魏城主……”
青年连忙转过身子,来人果然是魏阳,他似乎有点害怕这位辉月城的城主,因此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呵呵,魏城主,这并非我等不想让下面那些人入城,而是这耀月遮空阵的光罩实在是开不得。”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随后一个身穿黄白相间宽厚棉袍的老人也登上了城头,他明明拄着拐杖,可上台阶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可能有些年轻小伙子都不见得比他快。
魏阳瞧见老人,微微抱拳行了一礼,态度十分恭敬,只因为若是没有这位苦大师,辉月城就没有这耀月遮空阵。
苦大师,阵武双修,不仅是个控元境巅峰的武者,还身负真灵境的强横魂力,拥有着三阶灵阵师的身份!
这种身份,放在平时都会被奉为上上宾,更别说此刻局势危急,他的灵阵庇护着整个辉月城。
“苦大师,不知这耀月遮空阵的光罩为何开不得呢?”魏阳望向城外,不死心地问道。
这城墙下打眼一看少说也有上百人,若是拒之门外让他们葬身兽口沦为兽食,这跟自己杀了他们又有何异?
苦大师知晓他心中所想,微微一叹道:“解除这光罩只有两个办法,一是以强大到超过它极限的外力破之,其二则是关闭耀月遮空阵。”
“只不过,一旦关闭大阵,若想再重新开启,以城内的人手,至少需要一日时光,这一日时光内若是有兽潮来犯的话……当然,关与不关,全看魏城主你的意思。”苦大师言尽于此,将选择交给了魏阳。
魏阳脸色连连变幻,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若是关闭大阵救下外面的人,那么就相当于是一场豪赌,赌注便是辉月城全城人的性命,可若是不关,那便是对这些将希望寄托在辉月城的人们见死不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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