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
在宗秀胆颤心惊的表情中,两个全身甲胄的金吾卫走了进来。
长孙无垢冷冷的看着宗秀,道:“宗秀酒后失德,冒犯公主,理当重罚。念在事出有因,赐鞭刑十记,以儆效尤。”
“是!”
两个金吾卫不由分说,左右拉住宗秀的胳膊,又有一个金吾卫拎着铁鞭走了进来。
崔贤文看在眼中,乐在心里。
魏征、房玄龄、尉迟敬德、李世绩等人皆是面带不忍,转过头不去看。
宗秀这会心里七上八下害怕的要死。虽然穿越了,可他的心还是现代人。
作为穿越客,从小生活在新时代,哪受过鞭刑?尤其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鞭打,丢人就说不了,主要是疼啊!
眼看壮硕魁梧的金吾卫将铁鞭高高举起,宗秀绝望的闭上双眼。
“啪”
响亮的鞭声呼啸,铁鞭高高落下,狠狠地抽在宗秀的背上。
‘嘶啦’
铁鞭划过锦绣长袍,同时留下血红的长印,带走一片皮肉。
巨大的疼痛让宗秀叫都来不及叫一声,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程咬金急忙起身:“娘娘,宗秀与去年大战羌族贼寇,身中二十七刀,失血过多,养了半年才好,现在身子骨正弱,还请娘娘开恩,剩下的九鞭免了吧。”
负责行刑的金吾卫见程咬金求情,停下手中的鞭子。
长孙无垢不为所动,冷冷的说道:“继续!”
“是!”
“啪!”
“啪!”
“……”
用于鞭刑的铁鞭是特制,鞭长半丈,带着倒刺,这一鞭接一鞭的落下,每一鞭都发出迅疾的破空之声,同时将宗秀背上的皮肉撕开,打的血肉模糊。
而宗秀早在第一鞭就晕了过去,可那鞭子不停,好似鞭尸似得,一鞭鞭抽下,昏迷不醒的宗秀也浑身抽搐着。
足足抽完十下,行刑的金吾卫才收了鞭子复命。
“启禀娘娘,行刑完毕。”
“退下。”
长孙无垢摆了摆手,程咬金和尉迟敬德才慌忙走了过去,一左一右的架着昏迷不醒的宗秀。
李世民脸色极差,也没了心情继续喝酒,散了酒宴,领着长孙无垢往后宫走去。
御花园中,程咬金和尉迟敬德一左一右的架着宗秀,都是一脸惋惜,李世绩走了过来,看着昏迷不醒的宗秀,面带怜悯:“哎~知节,你先带他回你府上疗养,我一会命人请御医过去。”
程咬金大眼一翻:“现在做好人了?刚你咋不帮着俺一起向陛下求情?”
李世绩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不想?那种情况替他求情的人越多,他受的惩罚就越重。”
魏征、房玄龄几个文臣也围了过来,道:“老李说的没错,大家都知道陛下最宠兰陵公主,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兰陵公主拉拉扯扯,挨顿鞭子算轻的。”
“好了,知节,先带人回去治疗,这伤怕是没个十天半月下不来床。速速回去,路上莫受了风,若再感上风寒,性命休矣。”
几个国公招呼着侍卫帮忙,架着宗秀出了宫门。李世绩又特意把自己的马车让给程咬金。
程府中,程咬金带着宗秀回到家,又特意吩咐侍候的丫鬟把房间门窗紧闭,防止伤后感染风寒。
等宗秀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床上,一抬头背后还火辣辣的疼。
“嘶~”
宗秀痛叫一声,旁边一夜未睡,正靠着床柱打瞌睡的小丫鬟听到响动,瞬间惊醒,等看见宗秀醒转,喜道:“公子醒了?我这就去禀报老爷。”
小丫鬟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没一会,就见程咬金领着个老者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嘴里还嚷嚷着:“宗老弟醒了?快,给他看看,我这老弟身子骨薄弱,可不能出了岔子。”
背药箱的老者来到床前,小心翼翼的掀开宗秀背上的药布,看了看昨夜涂抹的药膏,才道:“卢公,宗公子的伤已无大碍,血止住了,以后每天换一次药,静养月余即可。”
“多谢赵御医,多有麻烦,俺老程记在心里,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卢公哪里的话,都是为医者的本分。”
老者和程咬金客气几句,又留下个药方和几幅药材,找了个理由告退。
老者走后,程咬金搬了个凳子坐到宗秀床前,唏嘘不已。
“老弟啊,哥哥我还以为你挺不过来了呢。哎,你不知道,昨夜带你回来的时候,血流不止,多亏了赵御医。”
宗秀苦笑一声:“呵呵,是我自己倒霉罢了。刚到长安碰上谁不好,偏偏碰到个公主。遇上了就遇上,在国子监好好教课不好吗?搞什么数字、公式,被陛下喊进宫,这是犯了太岁,怪不得旁人。”
见宗秀心灰意冷,程咬金微微叹息:“老弟这就说的过了,君子有才,岂能敝帚自珍。好男儿当胸怀天下,与青山比雄奇,立千秋功,扬万世名。若一顿鞭子就心生懈怠,还算什么大丈夫。”
“哈哈,立千秋功,扬万世名?我这名还没扬就这样,再扬名,还不把命都丢了。”
宗秀趴在床上一个劲的埋怨,作为现代人,虽谈不上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他从小到大也没挨过鞭子啊。
这十记铁鞭能让宗秀记恨一辈子。特么的,道理在他这还要挨一顿鞭子,有这样的吗?
程咬金见宗秀还在自艾自怜,叹了口气,道:“宗老弟,不是我说你,其实这也怪你。”
“我知道,怪我自己鲁莽,大庭广众之下拉了公主的手,活该呗。”
宗秀怨念道。
程咬金摇了摇头:“这只是其一。若你不是现在这样,即便发生如此事,凭你的功绩,陛下即便有气,最多罚你进天牢待上几天也就放出来了。”
宗秀反问道:“我现在这样怎么了?”
“老弟,你是真的不懂为官之道。你可知古来帝王最担心什么样的臣子?”
不等宗秀开口,程咬金已经说道:“你一不贪财,二不好色,昨夜烧尾宴上也一直藏拙,你以为陛下看不出来吗?”
程咬金说完哈哈一笑。
“老弟,你的才华哥哥佩服,可为官之道你不如我。”
“就像昨夜之事,若你能够再圆滑一些,赔个笑脸,说几句好话,即便受罚,也是牢狱之灾,而非皮肉之苦。”
“你啊,就是太直了,上来什么都说了,看似在理,可你就没想过,你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兰陵那丫头做的事抖落出来,置皇室的颜面与何地?陛下和娘娘想不处罚你都不行。”
宗秀趴在床上,后背火辣辣的疼。
疼痛也让他头脑清醒,反而想的更透彻。
是啊。
自己昨夜一番话,看着在理,毕竟是兰陵公主无端猜测,不对在先,他不知兰陵公主的身份,拖去宴会上讲理没错。
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指责兰陵公主,尤其是堂堂的大唐公主就因为一个猜测,便领巡城将军前去抓捕行刑,这无异于打老李的脸——自己女儿都管教不好,还谈什么贤德君王。
他还不如像程咬金说的那样:借着酒劲装个疯,卖个傻,然后说几句中听的好话。那样最多被关到天牢待几天,事后私下讲清楚,以老李的性格最多不轻不重的罚点俸禄,然后就放了。
现在可好,光想着讲理,鞭子也挨上了。
这顿鞭子没白挨,最少被抽清醒了。
程咬金见宗秀久久不语,起身宽慰两句,让宗秀好好养伤,正打算离开,就听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老哥哥说教的对,此番点拨之恩小弟铭记在心。现在小弟有件事想请哥哥帮忙。”
程咬金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又拿哥哥当外人是不?有啥事你尽管说,能帮上的俺绝不二话。”
宗秀强忍着背上的疼痛,咬牙道:“还请哥哥替我入宫给陛下传个口信,就说我是个贪图美色之徒,愿以一宝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