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被祖父寻回后,以凌家大小姐的身份第一次参加宫宴的时候,她见到了白衣仙子。
那时她才刚刚被寻回没多久,她特意梳妆打扮后,盛装出席了宫宴,这算是告诉了所以人,她是凌家嫡女凌萍。
那是宫中的桂花开得正好,桂香浓郁,她终是没有辜负父亲母亲的期望,回了凌家,做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官家大小姐,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合乎标准的,母亲这么多年教她的也终是派上了用场。 整场宫宴她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和众人一样虚伪的像个假人,直到她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刻在她心上的身影。
白衣飘逸,长发如墨,身后背着一把木褐色瑶琴。那细长的眉眼,沉静的神情,就像从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那一瞬间她的眼睛便仿佛是被他紧钳住,再无法移动半步。
片刻之后他也发现了凌萍,眼神里的疑惑一闪而过,随即他的唇边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几个宫人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走到她身边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正在发呆的凌萍。
“你是谁啊?我好像从来没有在宫里见过你”他开口问道。
凌萍觉得他的声音堪比瑶琴,他只是轻轻的一句,便瞬间炸开了凌萍少女懵懂的心症,一向聪慧的凌萍却在这一刻痴痴地望着他,笨拙到不知该如何作答 身边的嬷嬷见凌萍举止失仪,赶忙上前躬身答到,“回太上皇,这是凌家刚刚寻回来的小姐,凌萍。”
“哦,原来这位就是凌家刚刚寻回来的小姐啊,”见凌萍仍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像个小呆瓜一样便忍不住笑了,他缓缓地开口说道:“人倒是长了一张聪明的脸,可是人怎么呆呆的啊,你喜欢弹琴吗?要是你愿意的话可以摆我为师啊?”
凌萍当然是愿意的,她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可偏偏在她望着他的时候,她就是开不了口,她的脑子里现在是一片空白,再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这是凌萍第一次见仙子,而后便是在宴会上,她看到了白衣仙子在宫里的遭遇,是啊,他是太上皇,一个被迫让位的太上皇,活着便已经是奢侈了,可是她不愿,她不愿意看着白衣仙子过着这样的生活。
待凌萍在嬷嬷的拉扯下强稳心神,决意要当场跪倒拜师时,仙人却早已在宫人的簇拥下走远,只有白色长衫在风中飘动,就像生在他脚底的一团云。 凌萍看见他前往的方向正是举办宫宴的方向,便马上跟了上去,虽然整个宫殿都富丽堂皇,华光耀目的,但她的眼神却一直追随着白衣仙子。
她看见白衣仙子独坐在华柱旁的角落里,独斟独饮目不斜视,而他身边的人都面色怪异坐得远远的,仿佛他身上有瘟疫一般。
太后娘娘身着华服,头戴华胜,慈眉善里满含笑意,她高坐在席上,接受着众人的景仰,欣赏着台下的美人歌舞,在看到白衣仙子时,她的眼神有了一些忧伤,是啊,两个都是她的儿子,一个成了天底下最尊贵的帝王,一个却变成了阶下囚。
忽然,席间有个长相粗鄙的老头站起身来,举着酒杯对着皇帝说了些什么,然后便有太监尖声高喊:“有请太上皇为太后献曲~~”。
瞬时,整个福清殿鸦雀无声,人们齐刷刷望向白衣仙子,那时候的凌萍还没有反应过来。晃神间,她看见他起身行至殿前,微微向上躬身施礼,也不多话,径直便坐在地上,手指一挑,琴音忽至,余音绕梁,三日方休。 曲罢,他轻起身,准备回席,可方才那臭老头偏偏又出言,且阴阳怪气,令人生厌。”太上皇果然琴艺出众,不愧是我祁国第一琴师啊!”
他一言既出,席间亦有随声附和的人。
有个喝得有些醉了的人更是直接出言不逊:“就是,就是,太上皇,您就好好弹琴吧,这天下就让陛下担着就好,您有这位胞弟,实乃三生有幸啊。”
“是啊,您就安心颐养天年即可。”
“太上皇已去白湖岛四年有余,想必已乐不思蜀矣了吧。” 席上句句尖酸之言,满堂尽是嘲笑嘴脸,凌萍突然觉得如坐针毡,内心焦躁得如同喝了几大坛子的黄酒。
凌萍听这些话都被气到了,但他仿佛并不气恼,气定神闲地回席坐稳,在众目睽睽之下为自己斟了一杯美酒饮下。
然后对着太后和皇帝悠悠地说,“今日好歌,好舞,好酒,我以琴曲助兴,母后,皇上开心便可。”
他当众受欺辱,而他的哥哥和母亲就一直面色平静地冷眼瞧着,并未出言责怪席间那些无理之人。
当皇帝对上穆喻言的眼神,他才微笑着嗔怪席下的老头,“谢谢你,言儿,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太上皇都是我最亲近的弟弟,日后任何人都要对太上皇以礼相待,切勿再放肆,不然休怪朕无情。”
皇帝此言一出,满座皆称颂“吾皇英明”没人再去注意刚刚受辱的太上皇,歌舞曼妙,美人婉转,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不知为何,凌萍一直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趁着杂乱,便假借更衣之名,自己独自从福清殿跑了出来。宫宴的空气都压得她喘不上气来,因为她觉得自己刚刚差点就要憋死了。
这是凌萍和太上皇穆喻言第一次见面,可是只是一次见面,穆喻言就变成了凌萍心中重要之人,上一世凌萍之所以愿意帮穆承灏夺取天下,就是为了穆喻言。
穆承灏答应了凌萍,要是他能够坐上皇位,他就是放走穆喻言,给他自由,让他离开宫中,离开宫里的监视。
可是这一世,他没有想要去夺取皇位,对于凌萍他也就没有过多的去了解她现在的事情,只是这次的刺杀,表面上是冲着大家来的,好像谁都有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