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汉三知道杨淩说得是正理,也只好答应。
杨淩接着安排道:“罗天厚营出后门绕到东面埋伏,梁庄营出后门绕到西面埋伏。一定注意先把叛军的明哨暗哨清理干净,别暴露自己。”
两人应是。
徐年问道:“我呢?”
“你带你自己那个营和胡汉三那个营等我发出信号,就直接从庙门出去。你们是正面,他们必然把防备的主力摆在这个方向。你们两个营不要轻易进攻,要鼓噪呐喊,吸引叛军注意力,让叛军不敢轻易变更队列。给罗天厚和梁庄创造冲进敌营的机会。如果叛军向两边支援,你们就立即试探性进攻。记好了,一定要多拿些大锅盖防备敌人弓箭。”
梁庄问道:“掌院你和哪个营一起出击?”
杨淩指着军营:“看到叛军最大那两个营帐没?那就是姚横和卜杰的营帐。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我去干掉他们俩。”
胡汉三疑惑道:“这两个营帐在最中心层层围护,掌院莫非你还能学剑仙飞过去斩首不成?”
罗天厚摇摇脑袋,紧锁眉头道:“这两个营帐扎在清水河边,按理可以从河水那边偷袭,可是清水河实在是利用不上啊。”
清水河名字是河,其实是山溪冲刷出来的山涧。河床立陡,深深下陷。溪水隆隆,水速劲急。这还不说,河水更是冰寒刺骨。
现在是七月天,山外酷暑才消,五台山已经是深秋景象了,清水河水温更低。
姚横和卜杰多年军武根本不傻。水面距离地面有六七米落差,立陡立陡,如同城墙一般。难道水里的人还能带个云梯过来吗?
再说这样劲急的溪水根本行不得船,难道你告诉他人可以游泳过来?怕是刚下水就冻僵了吧?
他们哪知道有杨淩这个异类。
杨淩冲罗天厚几人笑了一下:“别人不能从溪水里过去,我能。我去袭击他们主将,杀了他们更好,杀不了也要让他们不能正常发号施令。顾小三你眼尖,就别跟胡汉三回去了。你去武院库房拿烟花来,看见两个大帐那边乱了,立刻就在钟楼这个制高点放烟花,大家一见信号就从各面杀进军营,让他们穿裤子的时间都没有。”
罗天厚这些人不知道杨淩当年在溪水里光屁.股洗刷刷的光荣事迹,还是有些担心。杨淩制止大家说话,继续道:“就这样定了,大家都去准备吧。”
几人见杨淩决心已定,不容置喙,也就只好应“是”。
杨淩再次提醒道:“我十二点出发,走到上游不惊动他们的地方下水,估计发动时间在一点左右。顾小三,你这个发信号的别特么睡着了,那可就把掌院我扔里了。”
胡汉三骂道:“顾小三你敢睡着我就割下你的jj,让你做个干净的太监和尚。”
徐年笑道:“掌院放心,顾小三这个时候能睡着,那得多大的心。”
顾小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道:“你们放心,我从小最喜欢放烟花了。”
“最喜欢放烟花?”杨淩看了顾小三一眼,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一时想不起也就算了。
几人计议已定,下了钟楼,分头准备去了。
这边早有知客僧把武院的鬼祟行动报告给行空,行空挥手道:“知道了。”就置之不理。
行空觉得现在除死无大事。就大通寺面临的困境,再坏又能坏到哪去?
武院要刷点儿存在感也不是坏事,大家引颈就戮就一定是对的吗?
一帮大通寺高层聚在方丈室发愁,真没人关注杨淩这些人。只有永平心里转了转念头:难道武院这帮小子想夜袭敌营?
永平晃了晃脑袋,觉得武僧经过多年以和为贵的教育,未必会出现这样拼命的想法。再说就算有了这样想法,估计也能和他或者永严商议,不至于自作主张。
永平叹气摇头:看来自己年轻时候的血性都磨灭得差不多了,当和尚久了,真学会了逆来顺受。
月光融融。
姚横和卜杰坐在清水河边,面对闪着粼粼波光的河道。
姚横按压着有些疼的太阳穴道:“五万两银子九百人分,一个人才五十多两银子,够活多久?咱们带出来的兵太多了,到哪吃喝存住都是麻烦。明天必须从大通寺拿到更多银子,不行就攻进去,大抢一番,抢大通寺比攻破州县容易多了,银子还多。得手后就找个现成的山寨落草。”
卜杰自嘲的笑道:“晋省地图都在咱们脑袋里装着呢,你说哪个山寨能容得下这么多兵?就算容得下,周围有适合我们生存的空间吗?”
姚横叹口气道:“一晃反出来两个月了,咱们也没安身之处,看来还是太冲动了。朝廷欠饷欠粮,怎么着也会让士兵有条活路。咱们把这么多兄弟拉出来,根本找不到一条活路给他们。结果现在有国难投,有家难回,走上绝路了。”
“过哪河脱哪鞋,后悔药没的卖。其实离这二百里有个清风寨就不错,当年两千官兵都没打下来,地势险要。可是人家未必能接受咱这样强龙。”
姚横道:“你人多啊,入伙哪个山寨,哪个山寨就会被你吞并了。谁傻透腔了答应你入伙?”
“算了,不想这些糟心事,睡吧。这清水河寒气逼人,瞧你选的扎营破地方,真特么冷。”
姚横边走回自己帐篷,边嘟嘟囔囔道:“你懂什么,背水一战都没听过?还读书人呢还......”
杨淩知道自己这身体不怕冷。但是打死他,他也不会说自己当年被丢溪水里灌肠的黑历史。
胡汉三送给他一把短刃,杨淩也没有带。不是艺高人胆大,实在是黑灯瞎火磕磕绊绊的怕伤了自己。
他的游泳技术无论前世还是这一世,都是一般般。清水河水急,别敌人没把他咋样,被自己带的刀伤到了,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他在叛军上游选了一个地方,脱下僧衣丢在岸边,攀着陡壁向下移动,慢慢下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