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那一眼

    

    弃戎族而先灭姜的决定，让一切都没有了补救的可能，荒石寨的一把火点燃了绵延数十里的山林，把戎族的军队死死的留在了山里，等戎胥找到空隙出来支援时，夏国军队已经完成在荒石寨集结。

    薛意之带着乌孙及的手书出使姜国，在取得了夏王的肯定后，依旧是大军统帅的张亚夫下令大军西进。

    戎胥想要在纵天谷防守，欲以火海烧死夏国的军队，可此时的张亚夫早有防备，在戎胥的前面点燃了山火，烧死了数千戎族部落联盟的精锐。

    吃了亏的戎胥不在想着取巧，决定严密防守栈道口，岩壁距离对面的山崖很远，刚好超出床弩和投石车的有效打击距离，又不是如上一次放水让夏国军队进来，凭借两万戎王卫精锐，戎胥有信心让夏国将军队无法踏过纵天谷。

    在战前议事前，张亚夫正极为苦恼时，夏元武来到张亚夫的面前：“大军同过纵天谷需要戎胥那边的栈道，但是若是时间足够，一支两三千人的军队并不需要栈道。”

    张亚夫道：“请公子明说。”

    夏元武解释道：“其实我们可以用绳子……”

    讲给张亚夫的法子，是夏元皓曾经用来通过纵天谷的办法，别有着怎样的能力不清楚，但陈昂绝对有能力搭建绳索。

    纵天谷的战斗在夏国军队达到的第二天响起，战争刚一开始就打的异常的惨烈，占据绝对地利优势的戎王卫在不停的死去，即便是他们最少也带走了两个夏国军卒，但戎胥仍为戎王卫死伤的速度心惊。

    在戎胥考虑要不要用数量不多的火油时，他听见了新出现的喊杀声，一支人数达到三千人的奇兵出现，狠狠的插在戎王卫的心脏。

    不到小半柱香的时间里，戎胥失去了对栈道口的把控，夏国的军队远远不断从栈道口上来，在纵天谷的防守已经失败，夏国军队再次踏足戎城平原已成定局！

    带着最后八千的戎王卫离开纵天谷，失魂落魄的戎胥逃回戎城，同时也带回来夏国军队已经来的消息。

    让封百川安置好戎王卫，戎胥没有回到戎王宫，他直接骑马奔到神庙，在大祭司的带领下来到院子，看见正在为夏元皓度真气的戎缘，也看见了闭目未醒的夏元皓。

    看着被绷带裹遍全身的夏元皓，戎缘问大祭司：“这是怎么回事？”

    大祭司详细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戎胥看向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薛云瑶，攥紧拳头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不过在离开时留下了一句，“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救活公子皓。”

    其实夏元皓醒了，在大祭司给戎胥讲话的时候醒的，但是他现在不想说话，故而没有睁开闭上的眼睛，夏元皓感觉自己很疲惫，他想多休息一会儿。

    大祭司在戎胥离开不久后离开，薛云瑶看着裹的只剩下头的夏元皓，看着他紧紧包起来的手指和脚趾，她记起来这个人叫夏元皓，好像曾经帮过自己。

    “……跟我走，你的仇，我帮你报……你有什么理由让我为你这么做…..你个骗子……我要你……云瑶拜见主人……从现在开始，我是你的……”原来被下意识封住的记忆浮现，薛云瑶心底里涌现的无边的愤恨，恨夏元皓践踏自己的尊严，顺手抄起药罐冲了上去。

    “啪”

    砸向夏元皓头颅的药罐摔碎在地上，戎缘收回自己伸出去的右手，重新抵在夏元皓的背上。

    “如果你真的喜欢女色，或许戎族可以你的忙。”戎缘是在对夏元皓说道，她的真气正在夏元皓体内运转，她自然知道夏元皓已经醒了。

    夏元皓的睁开眼睛看向薛云瑶，眼睛中的目光很平静，没有丝毫被恩将仇报后的的愤怒，就像是漫步时看了一眼路过的树，平静中只有随意和淡然。

    看过之后重新闭上眼睛，运转心法吸收戎缘传过来的真气，此时的身体需要吸收每一点能够吸收道的养分，现在的身体很需要提高抵抗力，在温度还能支持微生物保持活跃度的情况下，有着诸多伤口的夏元皓察觉到伤口感染了，身体已经开始微微发烫。

    在夜幕将要降临的时候，戎缘运转自己的心法缓缓收功，扶着夏元皓重新躺下，戎缘看向目光闪烁的盯着夏元皓薛云瑶，回头对夏元皓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转过头冷着脸看向薛云瑶：“其实你不一定需要出手杀他，他的伤口已经感染发炎，就算有我的春生真气相助，他撑过去活下来的希望不大，最晚明日午时开始，你就能看见他被伤痛折磨，或许能看见那他被伤痛折磨致死。”

    “另外还可以告诉你，你没看见他的这十几天里，他一直在戎城的地牢里经受各种刑具，所有的刑具挨个的尝试，用完第一遍还有第二遍，用完第二遍还有第三遍，第四遍等等，只要时间足够，就能一直进行下去。”

    “在所有戎族人的认知里，进入地牢和死亡无异，那个地方就是地狱！”戎缘看着薛云瑶眼睛，露出嘲讽的笑容，“你的仇人在那样的地方待十几天，现在又快要在伤痛的折磨中死亡，不知道这样你的心里可还觉得解气？”

    戎缘说完便抬脚离开，石屋中很安静，安静的能听见夏元皓的鼻息，薛云瑶看向闭眼的夏元皓，她的目光从夏元皓转移到木架子下面，哪里有许多的药罐。

    薛云瑶捧起其中最大的药罐，一步一步的走向夏元皓的床榻，看着绑在夏元皓手脚上的木棍，突然间许多的画面浮现。

    儿时的记忆浮现、出嫁时的记忆浮现、戎族攻入云武城时的记忆浮现、在戎城生下孩子的记忆出现、涡勒的身影浮现、夏元皓的身影浮现，记忆中的画面逐渐模糊，记忆中的声音开始逐渐增大，夏元皓趁人之危时与自己的交流，夏元皓对自己说从此以后，自己叫喊着劈砍涡勒的声音，刚才戎缘对自己说的话，所有的声音一起冲了出来直灌大脑，薛云瑶感觉自己纷乱吵杂。

    神智被侵扰到极限之时，薛云瑶双目猛然盯想夏元皓，目露杀气，面容狰狞，快步上前，举起药罐就要猛然砸下。

    夏元皓的眼睛睁开了，他看着薛云瑶的眼睛，他的目光很平静，平静中只有随意和淡然，不因薛云瑶举着药罐而诧异，也不因为薛云瑶杀气盈野而惊恐。

    两相对视的一眼，仿佛相互看了漫长的时光，也仿佛只看白驹过隙的一刹那，夏元皓又闭上了自己的眼睛，那脸上的酣然的表情就像是在熟睡。

    夏元皓闭上了眼睛，薛云瑶却瞪大了眼睛，目光中没有杀气，脸上的表情不再狰狞，举起来的药罐放了下来，跌落在地上。

    薛云瑶木然的向着石屋外走去，刚才夏元皓的一眼在她的眼中，仿佛一道冲天而起的光芒，击碎浮现在眼前的所有画面，也击散了耳边环绕的声音，破碎了原来漆黑不见上下和光亮的天空，凝聚一片荒凉的山坡，山坡上站着两个人，其中的女子长的与自己一般无二，其中的男子夏元皓长的一模一样。

    山坡上的夏元皓站在山坡上的薛云瑶的身后，在她的耳边说道：“从现在开始，遗忘你以前的出身，遗忘你以前的……”

    看着薛云瑶呆呆行走的样子，听着薛云瑶不听的念叨从此以后，戎缘看向夏元皓的目光更加深邃了，她在薛云瑶走出石屋看见自己之前，一跃上房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