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上元节过后,朝堂恢复三日一次的朝会,若是往年的朝会,朝议的气氛也会比较轻松,议论的多是新年的春耕和春祭,但今年的朝会气氛分外的凝重,戎族出山了。
戎族之患,于夏国而言,是分外具有威胁的疥疮之患。
因为戎族居于山林,几乎不会群涌而出,会干的只是三三两两的劫掠,故而对夏国只是疥疮之患。
戎族具有威胁,是因为他们人口不少,在遇见饥寒之患的时候,便会自山林里汹涌而出,茫茫十几万人的入侵,十几万乌合之众不伤夏国根本,但也是力量很重的一记拳头。
夏王不是没想过剿灭戎族,但是戎族的聚集地在山林深处,大规模的军队开进山林与自杀无疑,故而戎族才能继续在山林里继续苟延残喘。
“戎胥胆子不小啊。”夏王的面色冷峻,语气带着寒意和杀机,戎王率领八万戎族人入侵,在占领云武、龙河、西仓、宕昌、定武五城之后,居然还遣使入雍城与夏王做交易。
“夏王恕罪,族人饥寒交迫,逼不得已,这才犯边,父君也很无奈,故而一直约束族人,让他们不得再侵犯夏国更多的地方,只是夏王应该清楚,饥饿的人没有理智,故而父君的约束也不知道哼持续到司命时候,所以遣陆浑来向夏王求助。”陆浑在朝堂柱节回答道。
戎胥遣子陆浑递上国书,若是戎族愿以云武、龙河、西仓、宕昌、定武五城为凭,交易夏国的两万石食盐和十五万石粮食,只要夏国将食盐和粮食交付,戎族立即回归山林,并且承诺未来十年,不踏入夏国疆土一步。
拿夏国的城池,与夏国进行交易,戎族的脑回路很清奇,戎胥嚣张的完全不把夏王放在燕眼里。
陆浑盯着上方那精神矍铄的君王,说道:“只要夏国的食盐和粮食一到,族人就会有填饱肚子的吃食,父君就能完全号令族人,到时戎族立即退出夏国的疆土。”
“不用了。”
夏王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贵族的主人都来了,那就留在夏国的疆土上吧,云武等地方的土地贫瘠,正好借戎族人的尸体肥沃一下土壤。”
“冉悯何在!”
身着黑衣,络腮胡须的汉子出列,对夏王躬身行礼:“末将在!”
夏王对冉悯朗声说道:“冉悯听令,自现在开始,尔执掌征西将军印,领兵七万,三天之后前往西上郡,平定戎族入侵。”
冉悯朗声回到道:“末将领命!”
夏王看向陆浑,平淡的说道:“希望这次之后,世间还有戎族之名。”
“天曜之神的子民永存世间!”陆浑丝毫不怯。
“既然没有了交谈的必要,贵使请吧。”薛意之对陆浑说道,面无表情的他,表达了明显的逐客令。
“哼”陆浑摔袖离开。
知道这次出行不可能成功,但是陆浑更多的还是想见识一下,戎族的千年宿敌夏国的情况,他见到了夏国强盛到可怕的国力,还有这个苍老但老而弥坚的君王。
走出巍峨的太极殿,陆浑随即感觉到寒冷,在朝堂上他能强硬不退,只有自己才知道背上的冷汗有多少。
整个戎族的人口不超过二十万,但夏国仅仅军队就超过了三十万,这不是一个档次的力量,这一刻陆浑突然感觉自己理解自己的父君。
戎王戎胥的睿智得到整个戎族的公认,只是戎王的胆小也得到了整个戎族人的公认,整戎族的部落都想着入侵夏国,但是无论怎样戎王都是极力的阻止,要不是这次得到了强力的援助,相信这次自己的父君也不会出山,即使族人的日子过的很艰难,他最多派遣小队的人来夏国劫掠。
只有真正的见识过,才知道真正的恐怖,广袤千里的疆土,出出坐落着城池,数不尽的人口,这是远超戎族的力量的体现,部落族长和长老看见了夏国的粮食和女人,而父君看见了这随时都能覆灭戎族的恐怖力量。
狮子不介意身上有几个虱子,但若出现一只野猪想来打歪主意,野猪的结局除了死亡,再没有别的可能。
如何抵抗戎族入侵,一系列相关的事情,本来还在考虑之中,经过陆浑这么一搅和,大体的框架基本定了下来,接下来就只是朝议,粮草和征集民夫的数量。
戎族的事情处理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剩下了春祭,在与奉常牛万三商定,春祭的时间和地点,也就快到正午时分了。
“元皓最近在干什么?”
吃着黍米粥的夏王向纪伯问道,夏王已经有二十几天没听见夏元皓的消息了,他不相信夏元皓会这么老实,也不想夏元皓这么安静。
纪伯低头回答道:“回禀王上,据下面的消息,公子皓在学织布。”
………
“什么!?”
卫姬惊愕的大声说道:“你说元皓在学织?”
申嬷嬷面色无奈,不愿意,却不得不做出肯定的回答:“回禀王妃,公子确实在织布,而且公子已经织出了三尺长。”
卫姬的面色隐隐发青,上元节之时不见夏元皓来拜见,担心夏元皓情况的的卫姬,叫来了申嬷嬷,本想让申嬷嬷替自己回去安抚夏元皓,但现在卫姬想踹夏元皓以泄心中的怒气。
不久前父亲来宫中,卫姬就被父亲说了一通,说自己教子无方,大年夜的事情传到卫良的耳朵里,差点没将卫良下的坐在地上,要知道卫家和夏元皓是一荣俱荣的关系,所以在毁灭的时候,也是一毁俱毁结果。
“之前嬷嬷不是说公子流连声色吗,怎么现在就开始学织了呢?”卫姬起伏的胸膛,显示她的心并不如语气那般平静。
申嬷嬷低着头,面色犹豫的回答道:“教公子织布的是个女子。”
吴王氏会打探夏元皓的身份,同样公子府的申嬷嬷也会打探元婉君的身份,夏元皓爬墙的时候并不刻意隐瞒,元婉君的身份被申嬷嬷很轻易的就查探到了。
“嬷嬷就没有阻止?”卫姬的语气带着丝丝厉色,将申嬷嬷留在夏元皓的身边,本就是带着长辈监督的意思,而夏元皓跑去织布,在卫姬的眼里,可以说是申嬷嬷的过失。
申嬷嬷面色凄苦的说道:“奴婢劝阻过了,但公子说织布未必不是正途,他还说王后已经回归后宫,不能因自己给王妃添麻烦。”
王后是不来找麻烦了,所以你就可以来添堵了吗。
卫姬无言的望天,在这一刻她好想知道,自己的孩子,在离开雍城的五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以致于性情变化成这样,多年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就这样消失在时间里了吗。
“元皓的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定门婚事。”卫姬自言自语,也像是在自语自问。
“王妃说的是,公子确实到了娶妻的年纪。”卫姬的话是申嬷嬷早就想说的话,公子自回来以后差不多算是夜夜笙歌,除了练习武功就是在与苏锦娘、时莳两人玩耍,而最近公子的眼睛瞄向了邻家。
王族的婚姻伴随的往往是各种考量,婚姻是否能够缔结与缔结关系的人自身意愿无关,相对与民间十五六岁就婚嫁,王族成员的婚姻来的相对较晚,比如王太子鼎成与太子妃时已经二十二了。
当然成婚比较晚,不代表就没有女人,比如公子武在十四岁的时候,他的长女就已经出生了。
为正式成婚的情况下就有女人,在世家大族中再正常不过,只是夏元皓的口味比较特别了一点,一双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寡妇。
若是这些事情没有爆出来还好说,若是真的在雍城大范围的传开,会有不小额影响,比如边氏、姬氏、伍氏、薛氏、符氏、柴氏、罗氏、华氏等大族不会与夏元皓结亲,就算捏着鼻子结为亲家,嫁出去的女子也不会只嫡亲长女。
“嬷嬷可知元皓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卫姬问道。
………
“最近公子府有织机的声音,听传过来的声音,是公子皓的织布?”
雍城街道上有着一寸厚的积雪,脚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元婉君的话语伴随着沙沙声一起传进夏元皓的耳朵。
夏元皓笑着回答道:“是公子在织布,织布不禁是妇人的技艺,还是关系天下苍生的大事。”
“关系天下苍生?”元婉君带着丝丝拘谨。
夏元皓点头的说道:“人生在世,不过衣食住行,衣服取暖御寒,对人来说太重要了。知道吗,这个冬天还没过去,但雍城已经冻死了五百多人,但就这还是一个好年成,故而公子想,如……”
后面的话元婉君没有听清楚,她感觉自己身体有些发软,当然更多的还是紧张,大脑没法击中精神处理眼前的状况,只能操控身体木木然的向前行走。
在地二次夏元皓爬墙之前,她没有任何的怀疑,第二次见夏元皓也是只小小的怀疑,在听见隔壁公子府传来持续的咯吱咯吱声,心底的怀疑才被加大,再后来听见公子府传过来的只言片语,心底才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些念头。
本来只是想旁敲侧击一下,没想到夏元皓回答的很直接,就差明着说出自己的身份,完全说出身份和不完全说出身份,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好想找个地方靠一下,感觉自己浑身酸软,全身都在发烫,元婉君不停的对自己打气,坚决不能停下脚步,不能让人看见自己囧样。
鲜红欲滴的脸颊,与周围洁白的雪相映,这一刻的元婉君,美的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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