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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珠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发现,火堆已经只剩下星火的灰烬,上面架着一只已经烤好的蛇,这条蛇好大一只,张着嘴穿在树枝上,身上已被烤焦。
千肃带了一个水罐子走进来,说:“丫头,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灵珠揉揉眼睛说。
“大概七八个时辰吧。我看你睡得很沉,就没叫醒你,我觉得你一个姑娘家应该不敢吃蝙蝠老鼠之类的,便打了条蛇给你,在修罗道这地方,能有东西吃已经是奢侈了,纯良的小动物是不会出现在这的。这有水,你洗把脸吧。”
“谢谢爷爷。”灵珠满心感激。
灵珠走到水罐旁,映照着水面,顺了顺自己凌乱的头发,双手捧了一捧水,大口大口得喝起来,喝足后,便好好洗了把脸。
灵珠坐到火堆旁,看到烤焦的大蛇,灵珠已不觉得有什么可怕,毕竟这里是地狱,可怕的东西到处都是。她拿起架子,狼吞虎咽得咬了一口,肉质鲜美细嫩,烤得外焦里嫩,灵珠之前都没想到,蛇肉是如此鲜美。
千肃爷爷在一旁磨着一把锃亮的刀,灵珠看到他黝黑的皮肤,看起来六十多岁,但是身体非常强壮,胡子和头发久未修理,身上的衣服也是污浊不堪,浑身血迹和伤疤,眉宇间不怒自威的威严之气啊,千明不笑的时候,犀利的眼神就很像千肃爷爷。到底是阴魂界的高阶死神,即使一把年纪还是老当益壮,一看便身手不凡。
“丫头,等你吃完,就用这刀,帮我理理头发和胡子,虽然你在这只有三天的时间,但是我还是要教你一些生存技能。若你的天赋以后能为阴魂界效力,也是你的福气和救赎。”
“嗯,嗯!”灵珠忙不迭得点点头,能让黑无常死神队的高阶死神训练自己,灵珠觉得自己十分幸运了。她从心底里渴望自己尽快变得强大,能像水岚他们那样,也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事,也能让阴魂界接纳她的存在。
千肃一边磨刀一边说:“丫头,你说夜隐也出现在人间界了?”
“是的,我和水岚都见过他。”
“你可知,夜隐是什么人?”
“我听他说过,他来自北宋。水岚说他是一个半妖。”
“夜隐的身份,可不仅仅如此。他可是被阎魔养大的……”
灵珠睁惊讶得睁大眼睛。
“说起来,这几千年来,天地三界一直都和平得互不干涉,阴魂界在一千年之前,一直都是阎魔掌管……”千肃爷爷的眼神望向远方,一边回忆一边说:“阎魔虽然施行酷吏,但是也将阴魂界管理得井井有条,直到有一天,阎魔爱上了一个人间修炼的纯善鹿精,但造化弄人,那鹿精的因果受恩并不在阎魔身上,鹿精修炼成人以后,去寻她的恩人报恩,也就是北宋当时的皇帝。她被选入皇宫成为妃子,深受皇帝宠爱,生下夜隐,一路封赏成为皇后,夜隐被册立为太子。阎魔倒也大度洒脱,看到喜欢的女子幸福,便不再纠缠,只是默默得关注她,怎知当时有个灵力高强的江湖术士,指出皇后乃妖精,祸国殃民,当众将皇后打出原形,朝野震动,官员联合情愿处死皇后妖孽和妖孽之子,说若夜隐继位,将天下大乱,人间生灵涂炭。皇帝经不住众人游说,也起了疑心,最终顺应民意,杀了皇后和宫里所有伺候过皇后的人,皇后弥留之际,将还是孩童的夜隐委托自己的心腹带出宫,结果还是被皇帝的人截杀了。身为妖孽的皇后和太子不得入黄陵,不得写入史册,便拉去了乱葬岗。阴魂界的死神是去人间引渡人类的,但是人间修炼的灵物,灵魂是特殊转化的,死后的灵魂是要阎魔亲自去收的,阎魔在乱葬岗见到了还有一口气的半妖夜隐,便救了他,将他偷偷养在人间视为己出,甚至犯禁传授了他阴魂界的各种鬼道术法。而心爱之人的惨死,也让阎魔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发誓要与当时人间界的皇帝阴阳两界大战……”
灵珠默默得听着,看千肃爷爷停下口干,便赶快跑去拿来了水罐子。
灵珠疑惑道:“以阎魔一界之神,若要诛杀人间皇帝,岂不是轻而易举?”
“丫头,你不懂,人间的皇帝,都不是普通的人类。在古代,皇帝就是人间界的主神化身,都是由天界派下来的,每个皇帝都有自己的命数,要么是被后代所杀,要么是被下一任皇帝所杀,有的皇帝,是天界地位崇高的神,是来人间渡劫的。你看古代的几百位皇帝,寿终正寝的皇帝寥寥无几。虽然他们是人类之身,但自身是带着龙气的,那人间的至阳之气和阴魂界的至阴之气的对立的,阴魂界的死神若杀了人类,都是犯大禁,更何况要杀人间主神。阎魔深知干预人类命数是大禁,还是杀了皇帝,遭到皇帝的部队围剿,失了心智,企图毁天灭地,阎魔杀了三天三夜,人间的人类死伤过半、生灵涂炭,真的变成人间地狱。天界和阴魂界合力阻止,都不是阎魔的对手,阴魂界的死神损伤惨重,连当时的第一代黑白无常死神队的两位队长都殉职,最后请来了闭关多年的你师父永中……”
“师父……”灵珠震惊得说。
“是啊,你师父跟天界有过节,宁愿游荡人间也不肯位列仙班。你师父原本已万念俱灰不问世事,谁知天界以你师父的弱点作为要挟,逼你师父出山,你师父最终用陨丹封印了阎魔的魂玉,天下才得以安宁。自此以后,阴魂界也更新换代了,由阎魔的弟弟阎罗接管阴魂界,白羽和黑翼成为第二代黑白无常死神队队长。虽然阎罗玩世不恭放浪形骸,但是为人宽厚大度,宽仁待下,阴魂界一直平静千年。”
灵珠和荧幕外的五只,都认真得听着千肃爷爷讲阴魂界的历史。当说到阎罗的时候,阎罗大人一听千肃老头夸了他,便高兴的点点头。
“师父的弱点……是?”灵珠追问道。
“哎……这件事太过久远,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很多片段,并不知道实情,你若想知道,还得去问问你师父,看他愿不愿意告诉你们。过去五千年了,之前我在人间界的时候,一直和你师父做邻居,他即使一个人照顾水岚炎燚他们,也不愿意再找个贤内助,看来还是没有忘记过去啊……”
灵珠点点头,继续说:“那爷爷您,是初代死神队的死神了?”
“是啊,阎魔一战,初代死神队活下来的死神并不多。
“好厉害!那爷爷您一定知道,我这根棍子的前主人是什么样的人喽?可以给我讲讲吗?”灵珠期待道。
千肃爷爷一愣,一语堵塞,他犹豫了一下,拿起这根棍子,仔细端详了下,接着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没想到,这根魔杖竟然跟了你,我们一直以为它没了魂玉,已经没有用了……”
“什么意思?爷爷您是说,这根棍子以前镶嵌着魂玉?听您刚才的讲述,魂玉不是阎魔的吗?”
“是啊,所以你这根棍子,原本是阎魔的法器,阴魔杖……”
“啊!”灵珠震惊的失声叫了出来。连荧幕外的五只,也震惊的纷纷看向白羽,看到白羽表情严肃,看来是真的了。白羽和黑翼垂下眼,到底是瞒不住了。
灵珠不由得浑身颤抖,天啊,自己只不过是在阴器库里随便翻了翻找了一个顺手的,那些看起来威武的精良武器都没有拿,没想到这根看起来如此普通的棍子,竟然是阎魔的武器……怎么会……这根棍子怎么会愿意跟着我?怪不得她从阴器库里出来的时候,白羽和黑翼脸色都变了。灵珠不由自主得想。
“阴魔杖没了魂玉,已经沉睡千年,没想到,你竟然拿到了它,还唤醒了它。恐怕现在,白羽更加怀疑你就是阎魔转世了!”
“不不不!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灵珠吓得失手将阴魔杖扔掉,谁知被甩出去的阴魔杖自己又飞了回来,飞到灵珠的手中。
“我不是阎魔!爷爷你看我,我连蝙蝠都抵抗不了,我虽然有奇怪的力量,可是我从未有恶念,我……我小时候连蝴蝶标本都舍不得做,我……我还觉得这个世界很美好,我也不想毁灭世界呀……”灵珠紧张得语无伦次。
“丫头,你知道,这世界,最善变的就是人心……”
“就算人心易变,可这跟毁灭世界是两回事啊,就算自己受伤,也不代表要全世界来补偿自己啊!”
“你有没有重要的东西?”
灵珠一愣,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水岚的脸。从小到大,她似乎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此时,她脑海中水岚的微笑,毫不迟疑得就出浮现在眼前。
“在我看守青山公墓的时候,看到自己第一世的女儿惨死,她求我复活腹中的孩子千明,几千年来我严于律己,但是在那一刻,我决定哪怕堵上自己灵魂灰飞烟灭的可能,也要复活千明,而且我到现在也不曾后悔过。如果有一天,你最重要的东西失去了或者被抢走了、甚至在这世界上再也不可能找到了,我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去抱怨任何,不去复仇任何。”
灵珠愣愣得看着千肃,她诚实得正视自己的内心,若有一天,水岚因为某种原因,再也不复存在,哪怕天地三界、整个宇宙都找不到他了,自己能不能坦然接受,灵珠不敢想象,
“不,我会保护我重要的东西,尽全力去守护。”
“丫头,话说得太早了,你还太年轻,还不懂得人生无常的残忍,很多时候,人抗不过命运……人只要有情,就有弱点,这一点,连你师父也不例外……”
灵珠失魂落魄的发着呆,她反复问自己,自己真的是阎魔转世吗?真的会因为某种原因毁天灭地吗?
水岚说过,若她有危险,哪怕搅动阴魂界天翻地覆,也会保护她。想到这里,灵珠虽然感动得热泪盈眶,那画面灵珠不敢相信,若有一天,这世界真不容她,她哪怕自裁,也决不允许水岚为她成为世间罪人。
“所以,关于你是不是阎魔转世暂且不论,这根魔杖现已在你手中,虽然没了魂玉,但是它已经苏醒了,我教你怎样使用它吧,先挺过三天从修罗道出去再说。但是出了阴魂界,这根魔杖是绝对不能再在人间出现的。”
灵珠点点头。
吃完蛇肉,灵珠走到千肃爷爷身旁,爷爷坐直,灵珠拿起刀,小心翼翼得帮千肃爷爷刮着胡子和理着头发。
经过一顿收拾,千肃爷爷变得精神利落了很多,看起来更加神武了。
“走吧,丫头,这里,将是你的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