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共有十道,每一道只有一份食盐贩卖许可证,也就是说我只会颁发十份许可证。”在众人的注视下,岳山把自己的计划一一道来。
“每一份许可证都针对一个道,不得跨道卖盐。比如你获得的是江南道的许可证,就只能去江南道卖盐不能到其它九道卖,一旦发现取消许可证。”
“取得棣州贩盐许可证后就只能贩卖棣州盐,不能贩卖别家的食盐,一旦发现取消许可证。”
“最后关于盐价,我给你们的价格是一文半钱一斤,你们零卖不得超过五文钱。不得大斗进小斗出,不得掺沙土等杂物以充数量。”
进价一文半钱?零卖五文钱一斤?这下下面的商人再也忍不住了,窃窃私语的讨论起来。
这个价格太低了,比其他盐商的售价低了好几倍甚至十几倍。
“啪。”岳山轻轻一拍桌子,那些商人顿时安静下来:“认为价格不合适的可以离开了。”
等了好一会儿,没有一个人动。比其他地方的盐便宜又如何?销量大一样能赚钱,还是赚大钱。
“既然不走就视为同意这个价格,既然你们同意了,那我就说说处罚措施。”岳山严厉的道:
“我知道你们这些商人最喜欢走歪门邪道,这是本不会因为我三两句话就改变,也不指望你们改。”
“我只说我的规矩,愿意遵守的就遵守,不愿意的最好祈祷着别被我发现。”
“我的规矩是,一旦发现有人大斗进小斗出,有人掺假,有人以次充好,有人哄抬价格,抄家灭族。”
“不要以为我在说笑,这个法令已经得到圣人的许可,朝中诸宰执也同意了。这十份许可证可不是我私自铸造的,而是盖有朝廷大印的。”
闻言众人心中一凛,冷汗顿时就留了下来。
“我还会把这份法令昭告天下,让天下所有人监督你们。如果谁举报被查实,那你们的许可证就归举报人所有。”
“敢问清水候,要是有人陷害我们怎么办?”有人举手回答。
岳山一看是洪家安,微微颔首,笑道:“如果你能拿出他们污蔑你的证据那就判他诬告罪,如果拿不出证据,就自认倒霉吧。”
这下所有人都害怕了,本来以为这是个发财的机会,没想到居然这么危险。不少人再次打起了退堂鼓。
然而后世马老爷子说的好,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目着被绞死的危险。
这就是商人最真实的写照。
所以最终没有任何一个人退出。
岳山笑了,他还真怕这些人被吓退,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这些商人的胆魄了,当然,说是贪婪也行。
“那敢问清水候,我等要如何才能获得一份许可证呢?”洪家安又问道。
“你们应该听说了我要修筑城池,现在什么都缺。我罗列了一份清单,你们所有人都可以从这份清单里挑选一样或者几样帮我买好并运送回来。”岳山道:
“速度最快又完成的最好的前十个人可以获得许可证。”
“放心,这些物资不白要你们的。花了多少钱列个单子出来,会兑换成等价的盐引给你们,等来年开产盐了,就可以拿着盐引过来取盐。”
“包括那些没能获得许可证的商人也一样,你们的物资会兑换成盐引,这些盐你们可以在天下任何一处以任何价格销售。”
闻言,所有商人都松了一口气,这就相当于旱涝保收。能获得许可证最好,即便没办法获得许可证也能获得盐引。
虽然是一锤子买卖,但不限制价格也是一笔巨额利润,这一单做好了甚至比他们做其他生意一年赚得好多。
“我还有个疑惑,您能说一下盐引的事吗?是否获得许可证的人想要买盐也需要盐引?”洪家安再次站出来问道。
“许可证就是最大的盐引,只要拿着许可证过来,每个月最少可以从盐场买走一万石盐。”岳山投以赞许的目光,解释道。
“至于我说的盐引,可以视为一次的自由许可证。以后我会不定期的发布任务,当然了,有时候朝廷也会发布相关任务。天下任何商人都可以视能力接取这些任务,完成之后就可以获取盐引。”
“这些任务必须要单人完成吗?可不可以几家一起合作?”洪家安又问道。
“可以,我不管你们是几家合作,只看能不能完成任务。”岳山回道。
接着又回答了几个问题,直到这些人在没有疑问岳山才把那份物资清单放在桌子上道:“这是物资清单,你们自己商量如何分配吧。”
说完就起离开了。
留下一众商人用贪婪的目光看着那份清单,不过出奇的是居然没有任何人扑上去争抢。
岳山自然不会真的就这样离开什么都不管,他之所以这么放心的走,是因为里面有内应。
就是洪家安。
他给岳山送了关键报查出了刺杀凶手,提的要求就是可以贩卖棣州盐,岳山直接就给了他一份许可证。
不过为了防止有人说幕后交易什么的,这份许可证不是直接给。而是提前把获得许可证的条件告诉他,让他提前挑选任务做准备。
刚才他那么大胆的几次站出来提问,也是事先安排好的,要不然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三番五次的提出疑问。
关于许可证和盐引,岳山也是深思熟虑的。
为什么不彻底放开而是选择许可证?
唐朝初年因为不是食盐专营,所以盐价什么的全是放开的,结果如何?盐价高出天际。
据岳山所知,盐价最贵的地方居然比粮价高出百倍。这不是吃盐,是吃人,盐吃人。
朝廷自然也想了办法,开设官营的盐铺平息盐价。官铺的盐价只有二十文一斤,这个价格很高,可比起私盐已经是良心价了。
可官营的限制太大,比如只能在县城开铺面,不能开分店等等。覆盖面积太小,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岳山要是完全放开了卖盐,那些商人就敢卖出百倍暴利,百姓一样得不到实惠。
现在用许可证把每个盐商固定在一个地方,不能跨区,不能随意定价。
这些获得许可证的商人为了赚更多的钱,就要想办法把盐卖给更多的人,他们会把触手伸到一个个农村,最偏远的都不放过。
如此一来百姓就能得到一些实惠。
不许售卖其他盐场生产出来的盐,这是个排他协议,是为了杜绝有人钻空子。
如果许他们卖别家的盐,他们就敢把棣州盐当成别的盐高价卖出去,还没有办法监督。
在没有办法的况下,有时候一刀切也是不错的办法。
至于为什么又要搞出盐引,两方面的原因。
一方面是为了刺激这些获得许可证的盐商,免得他们不作为。有人勤快有人懒惰这是人之常,有的人获得许可证后会努力开拓市场,有的人就会躺在功劳簿上大吃大喝。
有了盐引刺激,他们就不敢消极怠工。因为一旦他们懈怠,那些没有限制的盐商就会冲过去争抢市场。
至于盐引的盐可以随意定价,是为了刺激更多的商人参与到游戏中来。要是盐引也只能卖五文钱,很多商人会认为利润不够不来接任务不参加他的游戏。这会影响到岳山的计划。
其实参与游戏的人够多了也就意味着流入市场的盐多了,就算放开价格,也不太可能卖出天价。
再加上有许可证的盐商只能卖五文钱盐来平衡价格,他们翻不起多大的风浪。
搞出盐引的第二个原因就是为了更好的借用商人的力量。
商人的力量有多大无需赘述,如何调动商人的积极让他们自愿为自己服务,这是个门道。
食盐就是岳山调动商人最好的指挥棒。想要盐,就帮我做事儿,完成任务就给你盐。
就拿这次建城来说,要是所有的物资都自己去购买,不但浪费时间精力,效率也不高,关键是他没有那么多钱。
现在呢,一个盐引就调动了几十个大商人的积极,让他们垫资购物,还亲自送上门。
岳山要付出的是什么?几个月后才会生产出来的盐。几乎可以说,他用商人的钱建了一座城池,这些商人还要感激他。
作为穿越者他有太多事要做,光靠自己累死也做不完。能调动这些商人的力量,将事半功倍。
晚上岳山就收到了最终的答案,六十三家商人组成了十个团体平分了这些任务和十份许可证。就连铁定能获得一张许可证的洪家安都选择了三个盟友。
对此,岳山也不得不感慨,果然不愧是富甲一方的大人物,懂的取舍。
大唐把天下三百六十州一千五百县划分成十道,每一道都非常非常大。想靠一个人经营一道的生意,太难。
不说别的,其余人眼红的人稍微使点手段就能把他们搞死,这时候盟友的重要就体现出来了。
为什么在场的六十三家商人全都参与进来了,没有任何一家被排除在外,这也正是他们的聪明之处。
那份清单所有人都看到了,不管把谁排除在小圈子之外,那个人肯定会把岳山的要求和清单都宣扬出去,全天下有想法的商人都会参与进来。
到时候他们还真不一定能取得胜利。
最好的办法就是大家组成一个小圈子,有钱一起赚,谁也别对外泄露消息。违背协议的,将受到所有人共同讨伐。
至于这个小圈子会不会坑岳山,给他们十个胆子都不敢,因为刀把子在岳山手里。事实上这些人表现的也非常上道,岳山罗列的清单他们全包圆了。
这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而现在岳山要做的就是坐等这些商人把物资拉过来,就可以开建新城池了。
不过他并没有真的就这样坐等,而是让人提前一步在新城旁边修建了一大批简易的房屋,充作工人宿舍。
而且衙门改革、盐田的修筑、船坞码头修建、船只建造等等工作都需要他监管。所以他不但不没有闲下来,反而更忙了。
比如他刚从清河镇回来,还没喝口茶,孙仁师就跑过来说船厂为什么还不开工建新船。
岳山也很惊讶,问道:“你说船厂还没开始造船?”
“对,这些人不知道关着门在研究什么东西,我去找了几次都说什么在研究新式战船,不肯给我们造战船。”孙仁师抱怨道。
一听岳山就知道大约是怎么回事儿了,起道:“走,我们一起去看看。”
两人一起来到造船厂,在这里见到了梅艨。
“见过清水候,见过孙将军。”梅艨连忙行礼。
“免礼,梅艨,说说船厂的近况。”岳山并没有直接就质问为什么不造船,而是问起了船厂的事。
“回清水候,船厂一切都好,就是工人以前都没有造过船,很多人连木工都没做过。不过问题不大,我已经让懂木工的人教他们,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从事最简单的工作了。”梅艨回道。
“嗯,不错,辛苦你了。”岳山先是安抚,然后又顺着话题问道:“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造船?”
“如果有需要现在就可以开造新船,就是时间慢点。不过上次您说了新式战船的事,我就想着既然以前的战船不适合海上航行,不若就等新战船设计出来在建造,这样可以节约许多木料。”梅艨道。
“为船厂节约成本你的出发点是对的,但想法不对。”岳山摇头道:“新式战船什么时候才能设计好谁都不知道,不能总让水师干等着,万一发生战事怎么办?”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先建造旧式战船,让水师有船可用,然后在解决适不适合的问题。”
“再说我大唐又不是只有一支棣州海军,等新式海船造出来了,旧船完全可以调拨给其他内河水师使用,也不算浪费。”
“而且通过造船也可以快速培养出一批合格的工人,等新式海船设计出来,马上就能建造的出来。你以为呢?”
话说到这份上,梅艨哪还不知道岳山过来的目的,十有**这位孙将军去告状了。
岳山非但没有责怪他反而过来温言相商,留足了面子,这让他非常感动。想想当年在苏州的船厂,一点不对就被骂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在看看现在,鼻子一酸道:
“您教训的是,是我想差了。也给孙将军道歉,您放心,我马上就开工让人建造新船,绝对不耽误您使用。”
“呵呵……什么教训不教训的,我又不懂造船,只能提提建议。这船厂还要靠你啊。孙将军你说是不是。”岳山笑道。
“岳候说的对,之前是我太心急态度有些不好,梅大匠勿怪。”岳山要当和事佬,孙仁师怎么敢不给面子,马上笑道。
“好了,事这不就解决了吗。以后遇事不要着急,多商量商量,总能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的。”岳山道。
“喏。”孙仁师和梅艨齐声道。
“对了,梅大匠,不要造楼船,大船就造艨艟和斗舰。”孙仁师提醒道。
“为何?”岳山疑惑的问道。
“楼船太高了,只能在在近岸行驶,稍微往深处走一些就倾覆了。”损失人解释道。
“原来如此,梅大匠记住了吗?”岳山道。
“小老儿记住了。孙将军不说我还真不知道有这一遭呢。”梅艨笑道。
“船造出来就是给人用的,新式海船设计的时候多和孙将军交流交流,他造船的能力不如你们,但开船的本事你不如他。你们一起合作才能造出更好的船来。”岳山又道。
“喏。”两人再次道。
事就此决绝,岳山又去船厂转了一圈就返回了衙门。刚坐定,就有人来报,王大虎等人回来了,他又不得不去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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