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来的时候相比,回国的行程安排得更加紧促和匆忙,李楠这小子不知走什么门路订到了一个半小时后启程回国的飞机票,我们一行人连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便被赵铭轩连拉带踹的塞进他的面包车里,像东窗事畏罪潜逃的贪官那样拖家带口一路风驰电掣直奔机场而去。¤ ?
一路顺利的到达机场,顺利的通过安检,顺利的检票登机,因为官方刻意的封锁消息加上警视厅尚不能把我们这些有老有少貌似无辜的旅客跟昨晚的惊天纵火案联系起来,我们亡命逃窜的路途直到航班起飞都没收到任何刁难,甚至现在脸上缠着纱布走路要柱跟棍的黑狗还被明显爱心泛滥的空姐满脸母性光辉的搀扶到商务特等舱享受残疾人优惠,剩下我们一帮窝在经济舱狭小的空间内忍受难熬的四个小时。
昨晚一场大战所积累的疲惫和伤痛还没有通过一晚的休息而恢复,而回到研究所之后等待我们的很有可能是另一场战斗,因此在飞机上我们都没有说话交流,而是按照陈三山的吩咐抓紧时间闭眼打个小盹以求养精蓄锐,不过我怎么也睡不着,脑中翻来覆去想的都是临行前我与老家伙关于他儿子的对话。
“你想知道我跟那兔崽子究竟怎么闹成现在的地步是吗?”当我小心翼翼的问陈三山跟自己的儿子究竟有何恩怨的时候,原本就因为陈小山再次出现而情绪阴沉的老东西显得更加阴郁了:“这一切还得从七十几年前说起……”
“我们这个物质世界的构成,有太多太多科学难以解释的谜团,”老家伙似乎一开口就跑了题:“其中最难以捉摸的谜团,或者说最伟大的奇迹,那就是生命的出现!”
“作为一个科学家,我很难想象,全部属于无机物的碳氢氧氮四种元素,是怎么通过分子间共价键的简单结合,构成最原始最简单的有机生命的,我更难想象。? § ◎ 这种初生时处于无序、混乱,且寿命短到连朝生暮死都算不上的原始生命,是怎样通过百十亿年的进化演变,形成现在这种形态万千。变化各异的复杂生态系统的,而令我尤其不能想象的,是人类这种明显异于其他生物,以绝对凌驾于其他生物的智力和社会组织力,获得生物界最终统治权的指挥生物。究竟是因何以及为何出现的!”
我刚想说话,便被陈三山打断:“不用拿你小学课本上学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那一套来说事儿,那都是哄骗小屁孩子应付考试的敷衍之词,我们所要探究的,是更原始更纯粹,同时也更接近真相的生命的真正起源!”
说到这里老家伙有点儿激动:“这是无数科学家自希腊时代哲学启蒙开始,就倾尽全力所要探索的命题,但上千年来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但是,这个命题探索的副产物。◎◎ 倒是早早扩张全世界,那就是所谓的意志决定论,既有一个统一且不可抗拒的意志,决定着世界乃至整个宇宙的诞生、展、衰落和毁灭,这种理论你应该也听说过吧?”
“神学宗教的上帝造人说?”我自然而然的回答。
陈三山点头:“正确但不全面,事实上,古代所有关于人类起源的探讨,都最终集中在‘最高造物主’这一概念上,认为物质世界之上,有着主宰一切生命乃至物质世界的无形意志。并由这个最高意志分裂演变了整个世界,至于神学宗教,只是对这种最高意志的信仰崇拜而已,很多科学家之所以被认为是有神论的捍卫者。就是因为他们也倾向于用意志决定论来解释生命的起源。”
“可……可你不是不信这个吗?”我被老家伙绕得有点儿迷糊,但依稀记得老头是个坚定的反迷信反愚昧,坚持以唯物主义科学价值观指导自身行为老学究,当年要不是被老家伙痛斥自己那搞封建迷信亲兄弟的英武霸气震慑住,老子也不会上了丫这条贼船……
“爷对一切尚没有确切论证的观点,都保留自己的态度。”陈三山悲哀的苦笑:“相对的,只有被确切证明为谬误的观点,才会明确反对,我这么说你能明白爷的意思吗?”
仔细品味陈三山的话,再想想他儿子陈小山那个没有实体却真实存在怪胎,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结论涌上我的喉咙:“难道你……?”
“没错!”老家伙笑得跟哭似的:“七十年前,我带领亚洲研究所,进行了所谓意志决定论的验证实验,通过科学手段创造一个不存在生命迹象但切实存在独立自主意志的生物!就是那个小王八蛋!”
接下来的话,陈三山说得又急又快,似乎说快一点儿能减轻自己的尴尬和后悔:“我们采用比分子和原子更原始更简单的游离粒子,按照原始生命的dna序列进行排序组合,在进行了数千组尝试之后终于获得了一个能在自然环境下稳定存在的序列组合,当时我们并没意识到自己创造了什么,只是抱着一种科学家探究未知领域的心态,观察这个小东西是否会想我们期望的那样,在原子级的世界里进行自主的有目的性的演化。”
“当我们通过仪器测量,观察到他第一个与原始生命相似的类生命迹象时,这是人类真正从无至有创造出一个全新的独立的生命物种啊!也就是那个时候爷开始称呼他为儿子,也真的把他看做亲儿子一样培养呵护。”
“那怎么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我问。
“因为后来,他失控了,”陈三山心有余悸的继续说道:“粒子状态的类生命个体,因为粒子键的不稳定性比分子键高得多,导致这种生命个体以过原始有机生命百倍的度分裂,分化,演变,进化,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走完了原始生命上亿年才能走完的进化历程,并表现出极强的侵略性!”
“与此同时,我们现他确实如我们预想的那样,开始演化自己的独立意识,但当我们试图与这个意识进行交流并进行引导的时候,得到的响应却只有敌意和……蔑视,这个只有意识没有实体的生物,并不认可我们是他的同类和同伴,相反,他把我们这些生命基础构成与他完全不同的生物视为潜在的竞争者……或者,被捕食者?”
陈三山摇头:“当时我还没搞清楚这小兔崽子的具体想法,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当他进化到我们限制不住他的时候,他这种伴随着本能与生俱来的,对有机生命的敌意和蔑视,必将推动着这个只存在意识的粒子生物与所有生命为敌!”
“一个度以月为单位飞进化的生物,即使他没有实体存在,也很可能在若干年后大大威胁人类乃至整个世界的安全,”陈三山决绝的说:“所以,我们必须毁了他!即使为了毁灭他搭上整个研究所都在所不惜!”
“所以你就把自己的老窝烧了?”
陈三山沮丧的点头:“但谁都没想到,那兔崽子的进化度比我们预估的要快得多,而且在进化早期就拥有了不逊于人类的智能,老子搭上自己的实验室,都没能弄死那小王八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