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们给贵妃娘娘请安!”又是一片奴才哗啦啦的跪下去,我也跟着把脑袋往下低了低,心说这皇宫里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用眼角偷偷朝正殿门口瞧去,只见有宫女扶着一个宫装孕妇款款的走出来,孕妇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但一身珠光宝气扑面而来将却把人压得有点儿喘不过气,跟年近五十气度雍容的德贵妃相比,这位顺贵妃更显得锋芒毕露意气风,一看就不是一个好相与角色。
情况也果然如同我想的那样展,这位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径直朝着雍老四开火:“四阿哥可是觉得,本宫责罚宫人责罚错了?”
胤禛黑着脸,看样子是很想点头的,但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自己老爹的妾室,自己的小妈,不管对方是不是年龄比自己小十几岁,也得当成自己的妈供着,御史台多少双眼睛盯着爱新觉罗家这点儿花花事儿,一句“不肖不伦”就能把自己打下深渊,所以不管心里在怎么不乐意,当上皇帝前的雍正也不得不低头请安,口中连称不敢。
“哼嗯!”顺贵妃出一声不知是解气还是不满的鼻音,不再搭理这个便宜儿子,转头看向德贵妃,嘴角微微上翘,笑道:“妹妹不知姐姐驾到,有失远迎了,恕妹妹有孕在身不能向姐姐请安。 `”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这位贵妃娘娘却连弯一弯膝盖的意思都没有,趾高气昂的杵在那里,就仿佛在等着某人向她行礼一般。
胤禛的脸当场又垮下来,现场没有向这位顺贵妃行礼的,就只有自己老妈了,摆出这幅姿态,分明是要压自己老娘一头,借此树立自己后宫第一人的权威啊!
“不必在意,妹妹你怀着龙种,连皇上都免了你行礼,现在当然是孩子重要。”德贵妃面子上不动声色,轻轻将这一触即的场面掩饰过去,不过言语中却着重强调了“龙种”,无非是讽刺小娘皮敢嚣张全是因为肚子里有货。
“谢谢姐姐了,”顺贵妃自豪的轻抚自己的肚子,好像完全听不出话里的弦外之音:“嫔妾现在万事都不敢马虎,连钦天监都说了,这是真真正正的龙种降世呢!”重音同样咬在“龙种”二字上,意思是我家孩子就是未来皇帝,咱有嚣张的资本。
“妹妹第一次坐胎,紧张些是难免的,切记孕期内不可动气,”德贵妃把话题引到我们身上:“这两个花房杂役怎么惹妹妹生气了,值得妹妹大中午的跟奴才置气?”这是挑起话题,要问责顺贵妃仪制僭越的事。
“说起这事儿连奴婢都生气呢!”刚才传话的宫女赶紧跳出来当托儿:“让这两个懒骨头把花草种下去侍弄好,竟然敢推三阻四的,如此轻慢我们娘娘,小惩大诫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这姚黄,种在这里不合适吧?”胤禛忍不住插嘴,咬牙道:“万物皆讲求缘法,这种稀罕物能不能种,是讲福分的,福分不到,强求无益!”
“凭我们娘娘的福分,别说一盆黄牡丹,就是金花茶(太后专用)也种得!”
“多嘴!”这话说得太露骨,顺贵妃也不得不训斥自己手下人,不过那笑眯眯的样子显然对这记马屁非常受用。 ?
“这株姚黄,妹妹看着着实喜欢,姐姐现在代大行皇后行使六宫之权,不知姐姐能不能做主把它赏给妹妹啊?”顺贵妃貌似在朝德贵妃撒娇,语气和其中所包含的意思却咄咄逼人。
“这还得看皇上的意思吧?”德贵妃显得“爱莫能助”。
“这种小事哪里用得着麻烦皇上呢?先种下去,回头皇上来看望妹妹的时候妹妹自己向皇上禀报就是了。”
不等德贵妃和胤禛再反驳,顺贵妃就淡淡朝一直跪在地上的我和容儿吩咐道:“算你们你们两个奴才运气,本宫现在置不得气,就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把花给本宫种下去,然后回去自己思过吧。”
这几乎就是要放我们一马,我正犹豫着是不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先答应下来,说实话,作为一个成长在新社会的好青年,我对这种几百年前古代女人狗屁倒灶的面子之争丝毫没有兴趣,只要不牵连自己的脑袋和屁股,我才不管这帮娘们儿怎么撕逼。
“奴婢万万不敢奉召!”容儿突然一个头磕在地上,决绝叫道。
此言一出全场静寂,任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地位卑贱的小宫女敢当面驳斥贵主子的命令,顺贵妃被这样当面一顶,几乎噎得说不出话来,但那光洁额头上突然显现出来的,突突跳动的青筋已经表明这位究竟有多愤怒。
“哈!”雍老四兴奋的笑了一声,接过话头抢着说道:“不错不错,这小奴婢倒是懂得规矩!主子们身边伺候就该用这样的!”
“你!你放肆!”立刻有宫女跳出来,一脚把容儿踹倒在地,容儿脸上丝毫不敢表露出怨恨的神色,只是坚定的重新原地跪好,死死的低着头,用被人拿捏的生命和恭顺的沉默对抗着强大到无可匹敌的权力,这也是一个宫女与一位贵妃对峙的唯一方式。
“把这冲撞主子的刁奴拉下去打死!”宫女高叫道。
“哼!这么多主子在这儿,轮得到你一个奴婢号施令吗?”胤禛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顺贵妃:“贵妃娘娘怎么说?”
老四这话,不是为了救下我们,而是要逼迫顺贵妃亲自落我们,这样才能被拿住话柄,至于两个奴才的性命,不必放在心上。
“哼!”这种招数不过是宫中暗斗的初级水平,顺贵妃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不过她也是有恃无恐,先愤恨的看了容儿一眼,又突然把目光转向了我:“你这奴才怎么说?难道也一样不开眼吗?”
“呃,”我楞了一下,说实话真的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难给吓了一跳,“我也……奴才万死不敢奉召!”
这种时候,不论站在顺贵妃这边还是站在德贵妃那边,都有可能被另一方一怒之下给弄死,而我们投靠的那边却未必会花功夫保住两个无足轻重的小奴才,无论投靠哪边下场可能都差不多,所以,我索性跟容儿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好……好!”被两个奴才正面顶撞,顺贵妃都快气炸了,高声下令道:“来人!把这两个奴才……”
“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