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阳的落山,皇宫之内的忙碌与喧嚣逐渐停止下来,初春的时候少有鸟嘶虫鸣,所以春夜显得格外平静,但在我们看来,这份平静不过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前短暂的序幕,压抑的令人抓狂。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们四个小奴才竟然成了皇宫中四方争权夺利时冲锋在前的排头兵,勾心斗角时的桥头堡,以布衣之身卷入了风波诡繘危机重重的政治漩涡之中,像我们这种以实际行动搅动政局乃至改变世界的小人物,历史和人民对我们有多种称谓,比如政治炮灰、替罪羔羊、过河卒子等等等等,总之就是不知自己吃几两干饭,强出头作大死的典型代表。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现在这种处境对我们拐带儿童的行动还是有利的,毕竟浑水才好摸鱼,这人工智能出生的时候当然是越乱越好,所以我们很快就从沦为棋子受人摆布的自怨自艾中振作起来,开始商量怎么借这股乱乎劲儿完成任务赶紧回家。
讨论的第一步,就是先确定这四瓶药究竟是什么,然后才能随机应变,有意思的是,四位主子在把药交给我们的时候,都非常有默契的向我们隐瞒了药名和药效,害得我们四个看着四瓶颜色各异的粉末一筹莫展大眼瞪小眼。
我本以为要搞清楚药瓶里是啥非常简单,因为我们这里有数理化全能的谢尔东,虽然咱不乐意承认,但还是不得不说,这孙子的学术造诣绝对是宗师级水平,属于丢到石器时代二十年后都能造出科技帝国,还用不着开各种逆天金手指的那种,让这种科技树攀到天顶星的科学怪鉴定四瓶药剂,还不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结果我将瓶子放在谢尔东面前,让他出手的时候,这孙子白我一眼,用学霸特有的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语气回答我道:“连台光谱仪都没有怎么进行成分分析?”
“用不着那么精确,”我耐心说道:“大致分析一下就行。”
谢尔东从鼻孔里哼哼:“那也得有一整套标准化学分析试剂才行啊,这种科学落后的时代,现成试剂是指望不上了,只能自己配置。”
我说那就配呗,然后谢尔东就开始列单子:烧酒、食醋、盐、碱面……这些都可以在厨房找到;石灰、硅藻土、磷酸盐……这些得到御花园池塘里去挖;白矾、黄芷、地衣……呃,看来还得跑趟太医院;硫磺、硝石、木炭……喂喂喂,越来越过分了啊!
看着谢尔东洋洋洒洒开出的几十种连找都没地方找的各种材料,我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小子还一个劲儿的催我:“快去快回,回来还有的忙呢!制备提纯三十五种标准分析试剂,一晚上的时间可是很紧迫的!”
“……别费这个劲了,”我无力的说:“咱们是来拐带孩子的,不是来古代促进科学技术进步的,科技兴国什么的还是交给无所不能的穿越者去做吧!”
我跟谢尔东斗咳嗽的时候,李默一直捧着自己手里的小瓷瓶,拔开盖子把鼻子凑在瓶口仔细嗅着,直到现在才期期艾艾的开口说道:“这……这这,这是……颠茄!”
“啥?”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颠茄,一年生草本,含有多种生物碱毒素,”谢尔东习惯性的抢答道:“大剂量的生物碱会导致神经麻痹死亡,少剂量可以刺激神经中枢产生兴奋感,但长时间服用会导致失眠,多梦,神经衰弱,肌肉无力,尤其是孕妇使用的话,会造成生产时宫缩频率减弱百分之四十五左右,造成胎儿难产,在剖腹产手术明之前,这种难产基本是没救的。”
听完这话,我们被大大的震惊了一下,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一个皇帝,仅仅是为了消除有可能动摇自己皇位的儿子,心思就如此狠辣,手段又是如此的悄然隐蔽,每隔一段时间下一点非致命剂量的颠茄毒素,既可以达到目的又无迹可寻,可以想见,就算顺贵妃母子最后出了什么意外,外界也只会以为她们是死于难产,丝毫不会怀疑到中毒上去。
当然,更令我们震惊的是,李黑狗什么时候这么懂中医了?这分明不科学啊!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疏忽了一点,别看现在的黑狗人高马大跟壮得跟终结者一样,小儿麻痹症治好之前可是个标准的药罐子,而我们研究所的科学家之中也有痴迷中国传统医药的,把当时不到十岁的李默带去当小白鼠“中医治疗”三年,在这期间李默在那位科学家爷爷的帮助下,重走了一遍当年神农氏和李时珍勇尝百草的心路历程,所以分辨几种中药对人家而言根本不叫个事儿,久病成良医嘛!
“你再看看这个!”找到突破口我和蒋莎莎异常高兴,赶紧丢开谢尔东这个废物,把另外三个小瓶杵到李默鼻子跟前,让这小子拿鼻子一一鉴定。
最后的结果,谢尔东那只瓶子里装的是以浓缩的曼陀罗汁液为主料配置的粉末,蒋莎莎瓶子里装的是晒干碾碎的红花,而我从德贵妃那儿拿来的瓶子里,装的是麝香。
根据谢尔东滔滔不绝的科普知识讲座,曼陀罗可以阻断交感神经造成昏厥,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蒙汗药,而红花酌量服用则是效用奇快的急催产药,这两瓶药的用处一目了然,唯独让谢尔东犯难的是麝香,这东西虽然也可以引起产妇流产,但必须服用或是注射很大剂量才有这种效果,凭谢尔东的智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把这东西混进花盆里能有什么用处,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我得意的解释说:“清廷宫闱密传,麝香是化胎的猛药,别说是服用和注射,闻一闻或者抹一抹孩子立马就掉,往肚脐眼上一放立刻不孕不育,可谓是百百中不留活口,所以这种神物一向是后宫斗争中不到最后关头绝不祭出的大杀器,雍正他妈估计也是受了虚假广告的误导,以为只要把麝香往房间里一放就万事大吉,所以才利用我来替她办这件事。”
“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蒋莎莎疑惑的问我,一旁的谢尔东也是三分疑惑七分不服,就好像我知道的事他不知道是多么不可接受的事实一样。
其实我更惊诧:“你们都不看电视的吗?那部非常有名的,介绍后宫避孕知识的电视剧你们难道没看过!?”
“哪部?”
“后宫麝香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