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张卿尘和陆元枫彼此互为对手,不断切磋进步自然快了。他身穿一袭黑袍,五官凌厉,但是锋芒潜藏于内心,让人只是看着他,就像是感觉看着一柄藏于匣中的长刀。
陆元枫已经没有当初那般冷漠,而是面带微笑,对张卿尘道:“卿尘兄,我们有小半年没交手了!上一次,我们交手多少招?”
“一百二十三招。”
陈子陵静心看张卿尘和陆元枫的比试。
张卿尘和陆元枫分别修成了自己的道。
一时间,剑虹惯空,刀锋寒霜,两种力量绚烂无比。
他们的力量,甚至引起了在场一些低级武者武器的共鸣。
无数共鸣之声,汇聚起来,如同一阵阵龙啸,让人心神震撼。
对许多观战的弟子来说,这可是从未见过的大场面!
陆元枫和张卿尘,绝对可以说,是岚武星最顶尖的高手。
他们顿时兴奋激动无比。
“厉害!不愧是张虚圣和陆虚圣。我感觉自己的武器。就要离开我,飞向空中呢!”
“他们的刀道和剑道,真是出神入化啊。”
“这二人,都算是出自上武国的高手呢。”
“上武国几年前,不过是边塞小国,但是却诞生了许多高手。”
“上武国出过最厉害的一位存在,要说是那位了,年纪轻轻就已经迈入虚圣境,我听外面的人说,那位如今已经是真圣存在了,更是参加了界子大赛!”
“你说的是陈子陵,陈前辈吧,在岚武星,怎么可能有人不知道他!、
他是岚武星的传奇,不过他太强了,以至于很多人都觉得太遥远? 太神话。
所以? 都有点不相信他是岚武北界走出来的。”
“是啊,明明他离开岚武星,也不过六七年时间,听说他一年前还回来过呢。”
陈子陵,不管在岚武北界? 还是在整个岚武星,都是一个传奇般的名字。
在岚武星上,属于陈子陵的传说? 不知道有多少。
然而这些议论,落在陈子陵耳中,他却神色漠然。
他的眼眸古井无波,一切? 仿佛根本不曾听见。
“嘿!说起陈前辈? 我最清楚了? 我的师尊。可是亲口给我说过? 陈前辈的事情。”
许多人谈起陈子陵,都是眉飞色舞。
谪灵山上,还有一些尘武宗原来的弟子,不少都是陈子陵的师弟师妹,他们对陈子陵? 只有敬仰。
而这些,陈子陵毫无兴趣。
他的心,已经如一潭死水、
他感觉这个世界上,恐怕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容了。
获取这就是将死之人该有的心态吧……
“我师尊,最佩服的便是陈前辈的锲而不舍的精神。陈前辈的之所以如此辛苦的修炼武道,是为了让他的父亲活过来!”
小女孩一番话说出来? 让一群年轻弟子纷纷感叹。
人们兴致勃勃的议论着,这些话语落入陈子陵耳中,他心中却是突然感慨万千!
父亲……
他长叹一声? 眼神中,似乎蕴含了无尽的沧桑。
七彩湖泊之上,陆元枫和张卿尘正战到了最精彩的时刻,他们在天空中飞舞,脚踏莲池,却只留下一丝丝涟漪,不曾激起一滴水花。
他们的圣气肆意激射。
却没有伤到半株莲花……
他们的实力,并不强,但是在他们的招式之中,陈子陵却深刻的感受到。
一股特殊的力量,自己曾经追求的。
不屈的力量……
“为何……”陈子陵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不甘、
他咬着牙,再度催动体内那微弱的圣气,想要调用自己体内世界中的能量。
自己的体内世界,依旧沉寂……
他知道体内世界还在,但是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无法控制体内世界了。
死亡之前,他要离开岚武星。
他死之后,整个体内世界会从体内脱离,悬浮于宇宙之中。
而他的体内世界,可是一座强大的墟域衍化而来的,如果真的在岚武星撑开,会直接将岚武星压碎。
他现在能调动的力量,对于开启体内世界,根本不够。
就如同蚍蜉撼树,毫无意义。
一切都没有意义。
连封绝塔主人,都无法让他恢复,他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极度的失望感,再度向陈子陵袭来……
生存的意志,失去与得到之时一念之间。
很多时候,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不是不想为,而是不能……
他长叹一声,“我……不想失去我的生存的意志,但,我空有生存的意志……又能如何?我已经失去了一切。”
要是还有希望,他哪里愿意放弃。
但,此刻的他,生命之火可能随时熄灭,他全身上下有的,就只是无力感。
提不起半点力量的无力感。
这种感觉让陈子陵窒息,就像是被锁入了无尽深渊一般。
每一招,每一式都凝聚了二人的毕生所学,看得周围修士,喝彩连连。
来观战的诸多修士,大部分都是紫府境的存在,也有一些不是紫府的弟子。
还有几位势力出众的,更是达到了虚圣境。
岚武星许多人并不是没有天资,只是原来,资源实在是太贫瘠了。
不过,除了张卿尘和陆元枫之外,其他的虚圣,都是一转虚圣。
然而此时此刻,周围的喧闹。
愈发衬托出陈子陵此刻,那孤寂的内心。
“呯!”
剑锋刀锋交错,凌冽无比。
一声金属碰撞的轻吟,张卿尘手中的剑,被打飞了出去。
张卿尘并非是实力不如陆元枫,只是在单纯的刀剑拼杀之中,陆元枫的刀,更具有优势。
长剑旋转着飞出,张卿尘的那柄剑,又从高空中坠落,它其中附带的剑气虽然减弱了许多,但依旧锐利啸空。
这长剑,正向其中一个亭台落来。
如此凌冽的剑气,纵然只是余威,但毕竟是两个强大虚圣的余威,即便是强大的紫府修士,被剑气斩到,也有可能重伤。
“小心!”
诸多弟子惊呼,纷纷退开。
“叮!”
长剑插在了地上,唯一没有避开的陈子陵,就盘坐在剑的后方。
仅仅只有一丈的距离。
刚才剑落下的时间,陈子陵自然是有时间避开了,连那些弟子都可以退走,别说是他了。
不过,陈子陵也没有避开的打算。
就剩下陈子陵一个人,
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一时间,他显得十分显眼。
一时间,很多人都看向了陈子陵。
刚才那凌冽的剑气,居然丝毫都没有影响到这个家伙,连这个家伙的衣衫,都是没有掀起分毫。
“莫非,也是一位虚圣存在?”
“不对,必定是张虚圣,将力量收了回去,才没有伤到这个家伙。”
这个古怪的家伙,也是够特别的。
这种人。要么是绝世高手。要么是精通于隐匿自己的修为,要么就是真真正正的普通人。
现在看来,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能随意登上谪灵山,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存在。
何况,刚才面对那凌冽一剑,他连躲避的意思都没有,肯定不会是弱者。
陆元枫和张卿尘都注意到了陈子陵,张卿尘轻轻的咦了一声,他请的人中,并没有此人。
之前,他也没有注意到过此人。
他是何时来的?
虽说张卿尘并未拒接没有邀请的人来,但是,莫名其妙出现一个陌生人,当人让人感到奇怪。
“这位仁兄。不知来自哪里?”
张卿尘看眼前这个青年,他在这个家伙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但是,他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见过他。
陈子陵如今的样子,与曾经相去甚远,便是不戴面具,张卿尘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面对张卿尘的询问,陈子陵默然不语。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心中也没有想,该怎么回答。
“真是放肆!虚圣大人问你呢!”一位一劫虚圣有些恼怒,觉得陈子陵实在无礼,想替张卿尘教训一下此人。
但是陈子陵依旧一动不动,根本就像是没听见。
“你这家伙,真的是聋了吗……”
便是在如今的岚武星,一劫虚圣,也绝对是顶尖的存在,绝对是岚武星上,能排进前二十的高手。
他几时,被人这样无视过?
他站起身来,准备好好收拾陈子陵。
张卿尘道:“韩阁主不必动怒,这位兄台,或许有不能说的原因。”
张卿尘总觉得,眼前这人,乃是自己的熟人,或许是曾经岚武宗的弟子和前辈。
“兄台,在下原是尘武宗张卿尘,如今,也曾加入过古凰殿,而如今,算是岚武星的一位闲散人。
兄台看着眼熟,莫非是故人?”
陈子陵摇头,方才说出第一句话,道:“过路之人。”
“哈哈,七彩湖下,有几坛好酒,是我与一位旧友当年酿下的,本来是想等那位朋友回来,再开坛一饮,可也不知,此生还有几次机会见到他了。今日见到,只感觉一见如故,我们畅饮一翻,如何?”
张卿尘说出这番话来,让在场的许多人都万分诧异。
许多原是尘武宗的人都知道,七彩湖下的酒,是张虚圣,与陈前辈,在年少的时候,酿起来,埋在七彩湖泊之下的。
何其珍贵。
对张卿尘的邀请,陈子陵心中感慨。
他本想就这么默默的离开谪灵山,但此刻,他却有一些悸动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终于点了点头。
在众人卡奈,似乎很勉强,很不情愿的样子。
“哈哈哈,请!”
张卿尘豪爽的说道。
“这次我也算是可以,分到几杯啊,哈哈。”陆元枫笑道。
张卿尘住的地方,很是简单。
在七彩湖泊旁的一处竹屋。
张卿尘从湖泊下,取出了酒,一杯杯的斟满,将一杯推到了陈子陵面前。
房间只有三个人。
张卿尘、陆元枫,还有陈子陵。
“不知道这位朋友,尊姓大名?”陆元枫也开口问道。
不止是张卿尘有熟悉额度感觉,陆元枫也一样有。
他只感觉,这个人他看不透,但是却感觉……有些熟悉。
张卿尘和陆元枫都觉得,此人的修为,比他们更高,可能是一位不弱的隐士。
岚武星上,有许多机密,确实也存在着一些,不弱的隐士。
但,陆元枫却感觉有些像那个人……
可那怎么可能。
这种感觉,让陆元枫觉得不敢相信,怎么想,都不可能是那个人。
他应该已经成为真圣了吧。
上一次陈子陵来岚武星的时候,陆元枫和张卿尘,都还没有回岚武星,陈子陵也没有见过他们二人。
面对陆元枫的询问,陈子陵依旧选择沉默。
“也罢,既然阁下,不愿意提及名字的话,我就不问了,我们举杯,如何?”
三人一起举杯,一饮而尽。
“真是好酒啊,卿尘啊,你还真是个酿酒的好苗子!”陆元枫赞叹。
清冽的酒划过喉咙,陈子陵握着酒杯,整个人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兄台,你怎么了,难不成是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看到陈子陵望着酒杯沉寂,张卿尘忍不住问道。
“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告诉我们二人,我们都可以帮你。”陆元枫接着说道。
陈子陵抬起头,望向张卿尘和陆元枫,嘴角出现了一分笑意,笑意中藏着一分苦涩,道:“谢谢……不过,不用了,我没有什么事。”
张卿尘一怔,只觉得熟悉的感觉,更是浓烈。
“我跟兄台,如此投缘,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来,我们不醉不归!”陆元枫也附和
张卿尘看着陈子陵,突然道:“我总觉得,兄台,很像我的一个师弟,所以,我才请兄台一同饮酒。”
“是么……”
张卿尘饮尽杯中酒,想起了陈子陵。
他心中感慨,说道:“你跟我的师弟,有些地方,确实神似,但,又大不相同,你不像他,他对武道有着无限的执著,反而,却给人一分迟暮的感觉。并非是冒犯。不过也因此,兄台也更稳重些……”
“不多说了,我们再饮!”
一杯又一杯,一坛酒很快就喝完了。
他们换了别的酒,一坛又一坛,他们不知道喝了多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