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希都能够从书童的口中得知厂卫那些暗哨从沈家大宅附近撤离的消息,那些在广州府有着更强势力的海商们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他们远比陆宁希还要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不过,对于厂卫的做法,因为还未得到陆安世的消息,所以一群人有着不同的看法。
性格激进大胆的,自然觉得这是因为他们让陆安世出手试探的做法奏效了,厂卫之前的做法就是在故布疑阵,想引诱他们上钩,但现在阴谋被识破了,自然也就没有再继续浪费人手的必要了。
而天性谨慎的却担心这依旧是厂卫的阴谋,为的就是让他们放松警惕,虽然表面上将密探撤离,但依旧还有精锐埋伏在周围,等待着他们因为好奇心而自投罗网。
同样的,这些天性谨慎之人还认为,之前陆安世的做法也肯定引来了厂卫的怀疑,所以,在最近一段时间内最好还是不要与陆安世有所接触,在陆安世周围肯定会有不少厂卫的眼线存在。一个不慎,不仅会葬送掉陆安世这个耗费了许多代价才拉拢过来的广州知府,还会被厂卫抓住派去的人手。
若是情况再坏一些的话,说不定,又一个沈家就要产生了。
要真是这样,这一次在厂卫的力量遍布广州府的情况下,再想像之前将沈家家眷送出海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可是,说容易,在不联系陆安世的情况下,如何知道厂卫在沈家祖宅那里是否找到了某些密匣之类的东西呢?
一群人陷入了苦恼。
就在这时,史大通站了出来,表示他有手段可以避开厂卫的眼线,从陆安世那里拿回消息。
不过,却必须用沈家留下的空缺和利益进行交换。
。。。
对于史大通这般趁火打劫的行为,一群人自然是十分不忿,但形势比人强,他们此刻除了接受之外,别无他法。
他们倒也不担心史大通会失败,更不担心史大通失败后会连累到他们。
史大通之所以会有自信能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的东南丐帮手下帮众甚多,还有更多渴望着能够加入其中的乞丐,这些乞丐遍布广州府,数量众多。
别说厂卫们并不知道这些乞丐有问题,就算知道了,也根本监视不过来。
他们唯一想不通的,是史大通到底有何办法能够绕开厂卫对陆安世及其家眷、仆役们的监视,将消息从对方那里拿回来,又不会引起厂卫们的注意。
对他们的疑惑,史大通自然不会蠢到为他们解释,这差不多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他和手下丐帮的安身立命的本事了,若是被他们知道了,谁知道这群和沈万安一样贪婪的混蛋们会不会又一次撇下他和丐帮,将好处自己吃下肚去。
早在老帮主将帮主之位传给他之时,他就已经看清了这些人道貌岸然背后的真正面目,他可不会再犯老帮主一样的错误。
离开之前看到了那些人脸上的和善的笑容,史大通心中冷笑不已。
“当年,老帮主或许就是因为没有看透沈万安他爹那张笑脸背后的冷漠,才最终落到那个下场的吧?”
想到了老帮主,史大通又不由的想起了让老帮主郁闷而亡的沈万安。
尽管沈万安如今看上去已经十分凄惨了,百年家业一朝尽丧,自己亡命天涯,连家眷都远逃海外,只怕终其一生也不能再返回九州老家。
但想起沈万安的史大通,心中却依旧满是愤恨。
老帮主郁闷而死的旧恨,他自己被沈家死士阴了一手的新仇,都让他很想抓住沈万安,让其跪在老帮主的墓前,由他亲自动手砍下对方的脑袋,以告慰老帮主在天之灵。
只是,哪怕他已经命令手下人通知全部分舵发动全部力量尽力搜索沈万安的下落了,但半个多月过去了,却依旧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也许是已经死在漳州府某个偏僻的山沟之中,成为那些山中野兽的腹中餐了吧?”
史大通每每得到手下令他失望的消息时,总是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除了史大通之外,厂卫、六扇门,乃至那些海商们都在全力搜寻沈万安的下落,但始终一无所获。
就仿佛沈万安这个人已经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样。
。。。
沈万安自然不会从世上消失,但也没有像史大通“安慰”他自己的那样,死在漳州府偏僻的山沟之中,成为那些野兽的腹中餐。
不过,尽管他还活着的,但此时此刻的他,活的却并不比死了好多少。
因为仓皇逃出漳浦县城的他,选择了他认为最稳妥、安全的地方,漳浦县境内的那些荒山,想要在其中暂时躲避一段时日,待到风声稍松,且用这段时间改换一下体型、容貌,不再那么惹人注意后,再出山另做打算。
但冤家路窄,在他逃进山中的第三天,他就撞到了同样躲进山中的高天原第三队的倭人队伍。。。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哪怕沈万安身边还有几个跟随他进山的心腹高手,但在对方十倍,或许还要更多的人数优势下,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彻底变成了孤家寡人。
他,被俘了。
沈万安已经绝望了,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这群倭人碎尸万段之时,藤原友助却喝止了那些狞笑着挺刀上前的倭人。
在几天之中,已经积攒了不少威势的藤原友助,说服了几位想要立刻就杀掉沈万安为两位前总队长报仇的分队长,暂时留沈万安一命,为以后的做打算。
躲进山中的他们,显然还不知道沈万安如今已经成为了丧家之犬,所以,将沈万安当做了一个足以为他们换回一座新营地的大肉票。
而侥幸暂时逃的一命的沈万安,自然不会蠢到自爆,立刻顺着这些倭人的想法,杜撰出了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进山理由,安心当了对方的俘虏。
可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沈万安还没从逃得一命的喜悦中沉浸多久,便立刻迎来了悲惨的俘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