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主谋（一）

    

    春巧和春珠搀扶着顾廷菲，急切道：“少夫人，少夫人，你怎么要，要不要紧？奴婢赶紧去给你请大夫，春巧，你陪着少夫人，我去请大夫。”春巧忙不迭的点头，春珠这才放心的去请大夫。

    侍卫及时的拉开了谢氏，但是谢氏还是用了狠劲推了顾廷菲，此刻她隐隐觉得下身有点儿出血，紧紧的攥着春巧的手臂，额头上冒了细细密密的细汗。平昭公主快速的走到顾廷菲身边，指使着身边的嬷嬷搀扶她回屋歇着，同时还命令侍卫拿着她的令牌进宫去请太医过来给顾廷菲诊治。

    接下来才轮到她瞪着谢氏：“你好大的胆子，你明知廷菲腹中有了孩子，却想撞她的肚子，想害她小产，伤了身子。谢氏，你好狠毒的心思。成国公，你可有何话说？”一下马车，便看到谢氏朝顾廷菲的肚子撞过去，平昭公主便知晓，谢氏定然知道顾廷菲有身孕一事。

    谢氏下意识的反驳道：“郡主，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廷菲有身孕，我真的不知道？”

    “哦，是吗？大家伙都看到了，刚才你可是一心想撞她的肚子，我们莫不是眼瞎了？”平昭公主脸色阴沉无比，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谢氏。程友掐着成国公的手臂，似乎在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都说成国公府大义，在国家危难之际，将成国公府充公，在本宫看来，那不过为了赎回你们的儿子罢了，谈什么国家大义，那是同等交换罢了。现如今成国公被查封了，你们倒是都聚到郡主府来，逼迫廷菲，以长辈的姿态，让她逼着让你们进去。

    可你们有什么资格进去，且不谈老夫人蓄意谋害廷菲腹中的孩子，就单凭福安郡主已经跟郡马和离，你们就没有资格住在郡主府，廷菲不让你们进去，那是郡主吩咐下来的，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去云贵找福安郡主问个清楚。另外，廷菲是本宫的义女，还轮不到你们倚老卖老。”平昭公主毫不留情的撕破了成国公和谢氏的脸皮，想要人尊敬你，那你就得尊敬别人，不能指望着别人怜悯可怜你。

    成国公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再也待不下去了，发话让众人离开，临走前还走到平昭公主跟前，客客气气的作揖道歉。谢氏气恼的看着平昭公主，今日若不是有她的话，他们一定能进入，如今好了，一次不行，下次不知道会有多难。

    望着他们一行人离开的背影，平昭公主紧捏着的手心缓缓松开，抬脚往郡主府走去。太医来了，给顾廷菲悉心的诊脉，有平昭公主作证，他也不敢怠慢分毫。从太医口中得知顾廷菲胎位不稳，需要在榻上静养，平昭公主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才缓缓落地，对着太医感谢了一番，才让嬷嬷带着太医下去开保胎的药方。

    顾廷菲嫣然一笑，道：“义母，今日多亏了您。”

    “你还笑的出来，你腹中的孩子差点儿都没有了，回头看你如何跟郡主和子墨交代？”平昭公主无奈的瞪着她，抬脚走到她床边，亲昵的帮她掖好被褥。

    顾廷菲一脸撒娇的挽着她的手臂，道：“义母，我这不是没事了，我知道分寸。下次绝对不会再有了，请义母放心。只不过，今日真的要谢谢义母。”幸亏她一得知成国公和谢氏在郡主府闹腾，就迅速的让马成岗去平昭公主，她有种预感，这一次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因为他们豁出去唯一的底牌成国公府。

    势必要住在郡主府才肯罢休，人过习惯了舒坦的日子，在想回到苦日子，那有些困难，尤其对于成国公府那群平素养尊处优的人来说。

    平昭公主亲昵的点着她的鼻尖：“亏你没事，要不然我可饶不了他们。行了，太医说你胎位不稳，这几日你就在床上躺着，哪里都不许去！听见没有？”为了腹中的孩子，顾廷菲必须得听太医的话。

    顾廷菲微微颔首：“好，义母，您放心，我听太医的话，在床上养胎，哪里都不去。不过，我若是有些无聊，可如何是好？要不然，义母留在府上陪着我，可好？”好久没跟平昭公主如今亲近的相处了，在她身上有母亲的感觉和味道，在这一刻颇为不舍她离开。

    平昭公主略微叹口气，惋惜道：“廷菲，不是我不愿意留下，只是皇后这几日身子乏味的很，茶饭不思，连太医都没诊断的出来，我明日得进宫去看看她。”李天舞是平昭公主的外甥女，作为姑母和舅母，她都应当去看看她，更何况如今她还怀着身孕，在宫里不比顾廷菲在郡主府。

    皇后身子乏味，茶饭不思，顾廷菲闻言，微微皱眉，宫里的太医都没诊断的出来，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后背不禁湿透了。平昭公主又不放心的拍着顾廷菲的手背一番叮嘱，这就准备起身离开，被顾廷菲开口叫住了：“等等，义母，我还有话要说。”平昭公主迟疑的看着她一眼，看样子真的有要紧事要说。

    成国公伸手就给了谢氏一记响亮的耳光，当着程友和二房姨娘和庶子、庶女的面，一点儿情面都不给她留。

    谢氏没反应的过来，下意识的捂住嘴，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置信道：“公爷，您打妾身，妾身哪里做错了？公爷，这次去郡主府，可是您同意的，怎么如今反而责怪妾身来了？”儿子、孙子都看着，成国公不要脸面，她还要脸面呢？

    成国公气恼道：“是，你说的一点儿没错，可我让你撞廷菲了吗？她有身孕的事，你不是不知道，你那么一撞，要是没有公主及时赶到，派人拉住你，如今廷菲腹中的孩子怕是没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倒是说话啊！还有你们，都听着，从今往后不许在去郡主府找廷菲，骚扰她。今晚暂且在客栈住下，等明日都跟我回老宅，要是不愿意回去的人趁早说！”对谢氏恨铁不成钢，他身边的枕边人怎么有如何狠毒的心肠。

    舍弃了成国公府，将程友救了出来，也是在谢氏的撺掇之下，做的决定。他后悔吗？自然是不后悔，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最起码救出来了程友，他的嫡次子。现如今谢氏想要谋害顾廷菲腹中的孩子，那是京城人尽皆知，连平昭公主都是证人，她如何能抵赖。要不是看在谢氏嫁给他多年，替他生儿育女，辛苦的操持家务，这一次，他早就给谢氏一封休书，让她滚回娘家了。

    谢氏深呼吸一口气，道：“这还不是被廷菲逼着，她当众说老大和郡主府和离，逼我们走。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她的长辈，在成国公府我们关系挺好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对我们如此不客气。还不是因为我们把成国公府上缴了，她在我们这里得不到任何好处了，才如此不留情面。

    公爷，妾身算是看清楚她这个人了，惦记着成国公府的家产，要不然她岂会管成国公府的事。这是她的报应，妾身只恨没能早点儿撞她。”将顾廷菲腹中的孩子撞没了，就好了。

    成国公伸手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谢氏的脸上，谢氏气恼道：“你做什么，为何又打我？我哪里说错了，你今日要是不说清楚了，我不会饶过你的。”当着孩子们的面，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她，这样的日子谢氏怎么还过的下去。

    想着谢氏便冲到成国公面前，准备推他一把，程友见状，急忙阻止道：“母亲，够了，不要再闹了，再闹下去，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大哥和郡主和离，那是铁一般的事实，纵然现在大哥跟着郡主去云贵之地，也改变不了。

    还有顾廷菲如今是郡主府的主人，她不让我们进去，我们难不成还能硬闯吗？母亲不要脸面，我们还要呢？行了，母亲，您就听父亲的话，我们回老宅。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鬼迷心窍，害的父亲和母亲年迈了，还要遭受这样的罪，儿子不孝，儿子不孝，请父亲、母亲赎罪。”跪在地上，紧紧的抱着谢氏的腿，不让她动弹分毫。

    程子仪则是趁机搀扶着成国公坐下，成国公卷起手放在唇边重重的咳嗽几声，实在咽不下喉咙里的血腥气，又猛的咳嗽几声，伸手放在眼前，掌心里有鲜红的一点血沫子，程子仪脸色唰的白了，叫道：“祖父，您咳血了？”这可不是小事，咳出血来了，程友和谢氏见状，快速的整理好衣裳，朝成国公走来。

    谢氏满脸忧心道：“公爷，您的身子？”“父亲，儿子这就去给您请大夫。”

    程友头也不会就准备转身离开，被成国公开口叫住：“别去了，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的很，都是被你母亲气的，行了，你们都下去歇息吧！还有你谢氏，我再次警告你，不许再去骚扰廷菲，明日随我一同回老宅，要不然我就给你一封休书。”

    谢氏撇撇嘴：“行了，我知道了，我和子仪一起搀扶你去床上歇着！”毕竟夫妻多年，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成国公再发火咳出血来。程友望着身后的几个姨娘，略微皱眉道：“你们也都走吧！”带着几位姨娘一起离开客房，让成国公好生歇息。

    夜幕降临了，顾廷菲睡了一个舒服的觉，伸着懒腰，准备下地走动，被眼疾手快的春巧拦住了：“不行，少夫人，您还不能下地，太医和公主都交代了，你就别为难我们了。为了腹中的孩子着想，少夫人，就委屈你几日了。你想做什么，吩咐奴婢一声，奴婢给你去做。”

    “我想去散散步，走动走动，你也能代替？”顾廷菲狠狠的瞪着她，小没良心的，到底谁才是她的主子。春巧毫不犹豫的摇头：“少夫人，奴婢自然不能，可你不能为难奴婢，这是公主和太医叮嘱的事，奴婢一定得做到。要是你实在闷得慌，奴婢去给你传膳，等吃完了，奴婢让春珠陪你看看书，如何？”她不识字，可春珠识得，如此甚好。

    顾廷菲噗嗤一声笑出来，又将腿缩回床上去，罢了，为了腹中的小祖宗，就暂且听话的忍几日，等过几日，她一定要出去逛逛，总是待在屋里闷得慌。走进来的春珠笑眯眯的开口：“少夫人，你可以让齐少夫人过来陪你说说话。”方如烟好些日子不见顾廷菲了，两人想必有很多话要说。

    顾廷菲点头应了声，“嗯，明日一早你就派人去给方姐姐送帖子。”这次去见顾廷珏和李鸾，她们俩都问起了方如烟，她得传达一下她们的关心。春巧正准备出去传膳，一没注意，转身撞上了马成岗，春珠和顾廷菲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过去，春巧落落大方的离开了，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马成岗略微沉默。

    顾廷菲给春珠使眼色，她立马咳嗽道：“马成岗，这么晚了，你来是有什么事吗？”回过神来的，马成岗立刻躬身走到顾廷菲跟前，道：“少夫人，奴才和公主府的侍卫发现了二老爷，他似乎想要撞死在郡主府，现在已经被捆在柴房了。”

    二老爷，便是程友了，他想要在郡主府门口寻死。二话没说，顾廷菲就下令让马成岗将程友带过来，她得会一会程友，他这又是闹得哪一出？连命都不要了，非要让郡主府惹得一身骚，对他和成国公府有什么好处？不过顾廷菲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先是程友入狱，再然后小谢氏离世，紧接着成国公府充公，程友被放出来，应该有人蓄意针对成国公府，到底会是谁？

    想要置成国公府于这种境地，没有要人性命，只是让程友在牢里受苦，其中定然有猫腻，顾廷菲的直觉告诉她，兴许能从程友口中得到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