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鲸落

    

    鲸起鲸落，海水随之飘动。

    这日池苏御破天荒的白日来到了海边，望着茫茫一片的海水，池苏御突然发现自己不知怎样才能寻到鲸。

    每日都是夜里，来到这个地方，在那个时刻便能够准时的看到鲸起。漫天的海水化作相思雨点点洒落，美得令人不禁屏住呼吸。唯恐惊扰了这样的美丽。

    这时池苏御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不了解鲸，更不知道鲸的习性。只知其生于大海，每当夜里便会于大海深处而出。

    就在池苏御一筹莫展之时，海面上一股泡泡冒出，咕噜噜的声响传来。

    待泡泡消失不见时，池苏御抬眸便见鲸半个身子浮现在海面上。

    “鲸……”池苏御想要大声呼唤，却发现鲸在慢慢的靠近自己，于是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池苏御淡淡笑道：“我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

    殊不知鲸却是一直在海底深处等着池苏御的到来，无论是白天亦或者是黑夜，鲸都将目光投向海面，只待池苏御的身影出现。

    鲸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心情，于鲸而言，在她漫长的生命里。池苏御更像是一位特殊的朋友，让她念念不忘，让她甘愿等候。

    “未曾想你就出现了，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池苏御拿出给鲸带的吃食，也不待鲸回答，自言自语道，“我中了一榜探花，陛下让我明日便出发前往芜县做芜县的知府。所以日后我们将再无见面的可能。”

    话语里带着淡淡的忧伤，为着离别莫名的伤感。

    鲸被这氛围所感染，也安静了下来，便是眼前美味的吃食也不能提起鲸的兴趣。

    “看我！说这些做什么，不过是徒添悲伤罢了。你说如果你能够幻化成人该多好？”

    鲸朝池苏御吐了一个大泡泡，正正好砸在了池苏御俊秀的面庞，给池苏御来了个淋洗。

    池苏御也不在意，反倒是觉得鲸格外通人性，格外的可爱：“我还从未见过精怪成人，不过这些都是话本里的故事，想来也不可能成真。只是你这般的有灵性，倒是让人奢求了。”

    带着些遗憾的看了一眼鲸。

    鲸：“鲸觉得自己可以变成人，只是现在还不行。还有你这样可惜的眼神什么意思？看不起鲸嘛？！”

    在海水里翻了个身子，溅起大片大片的浪花。顺带还将鱼虾们给冲上了岸。

    “你这般的活泼，到真像个孩子。你说若你是个女子，应当正值豆葵年华之际。若你能够成人，我们便共赏蒹葭如何？”

    想到此池苏御激动的朝前走了几步，海水没过池苏御的双脚。然而池苏御浑然不觉，殷切的望着鲸。

    鲸虽然不懂池苏御在期盼着什么，但是池苏御的眼神欺骗不了人，鲸在心里默默的答应了池苏御的话。

    “好。待我能够幻化成人，一定与你共赏蒹葭。”

    大海为鲸染上一层水雾，带着晶莹剔透的光芒色彩。

    池苏御解开身上的披风，不断朝着海水走近。越来越近，海水已经没过了池苏御的胸口。

    鲸慌了，在池苏御还未反应过来时，鲸将池苏御托起。

    在鲸背上的池苏御愣了愣，随即无奈笑道：“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你认为我要自杀。我便是在想不开，也不会在你面前自裁的。”

    鲸可不信池苏御说的话，她可是听了大海深处存在数百年之久的龟爷爷说了。

    这人间的人啊，说话最是不可信。便是要信也只能够信一半。所以呀池苏御你别想着欺骗本姑娘我，我鲸可是大海里最最聪慧的姑娘！

    鲸无不骄傲的这般想着。

    顿了顿池苏御才缓缓说道：“我只是想摸摸你……将来……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鲸，你要抛下鲸了吗？”虽然不能说话，但是鲸鸣却是一声声。带着哀戚，呦呦，空灵得令人心颤。

    即便听不懂鲸之声，但是只听这一声声鲸鸣，池苏御也知道自己将鲸给吓到了。

    急忙安抚着鲸：“我即将前往芜县赴任，先时便与你说过了。还有一件事便是我即将娶妻了。”说到这池苏御苦笑，“她很好，但是却不是我所喜爱的。”

    “那你就不娶她呀，为什么总是要委屈自己？”鲸不懂，也不能理解，鲸觉得人果然是这世间最最矛盾的生物了。

    一面说着自己不喜欢，一面却又可以接受，矛盾至极。

    “这是母亲为我安排的妻子，她是尚书府的嫡出大小姐，也是我的表妹。在京城也是颇有美名，素来便有才女之称。与我也是青梅竹马，这本该是最好的结合，可是我，”后面的话池苏御说不出口。

    池苏御发现自己竟然喜欢上了鲸，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他不爱青梅竹马的表妹，竟是爱上了一只鲸。

    一只无法言语的鲸，这让池苏御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又发觉好似理所当然。

    看着在自己身下的鲸，抚摸着对方湿漉漉的背，池苏御觉得格外安心。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但他知道这一刻他的心是喜悦的，安宁的，带着丝丝甜意的。

    “我不喜欢她，我已有了心上人啊……”只不过这句话是池苏御心中所想，并没有说出口。

    谁能想到只不过是当初月色下的初见，便已经让他心动了呢。

    “我会来寻你的，有生之年我一定会再见你一面的。”池苏御只能这样和鲸保证道。

    “那我等你，我也一定可以等到你的！”鲸在心里暗暗保证着。

    二人不约而同的同时在心里暗自下着决心。

    只待池苏御离去之时，却不曾回头，他怕自己回头，就在也离不开了。

    却不知鲸一直在池苏御的身后默默看着他的身影离去。直到天色暮沉，月色升起，鲸都不曾离去。

    有时候一念之差，便是一生的执念。

    芜县发生山体滑坡和泥石流，池苏御再也没能和鲸见上一面，再也没能履行他的承诺。

    来不及……来不及……来不及说一声我……心悦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