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目睽睽之下,萧晴初趔趄走向楚熠。
她的目光,紧锁在楚熠后那个小公公——淮喜上。
直到刚才匆匆一瞥,萧晴初方才将被劈晕之前,看见的杏眸,和这个小公公的影联系一起。
进而——
她脑海里,便忽然浮现出一个女子的面容。
那女子,她昨刚在承恩公府的花宴上见过。
美其名曰,她是熠王下的救命恩人。
实则,那女子上穿的、头上簪的,却都和熠王成双成对。
此时此刻——
萧晴初看着这个“淮喜”公公,万分笃定,此人必是那个女子无疑。
安定县主,沈姝!
萧晴初的心底,掀起滔天的嫉火。
“jiàn)婢,是你!”
她从牙缝里恨声挤出这两个字,伸手便越过楚熠,朝沈姝抓去!
楚熠本是负手背对萧晴初站着,听见这声,他诧异回头,下意识袍袖一拂——
浑厚的内力,瞬间把近的萧晴初,震出一丈开外!
这场变故实在来得太快,快到在外人看来,萧晴初突然朝熠王动了手,便被一股无形的内力,震了出去。
“啊……”
萧晴初惨叫一声,重重跌在地上,唇角立时涌出鲜血。
“晴初!”
太后惊呼出声“快!快把她扶起来。”
汤公公闻言,赶忙上前,将萧晴初扶起。
然而,自始至终——
萧晴初的目光,却死死盯着楚熠的影。
她亲眼看见,自己心尖上的熠王下,在混乱中将那女子密密护在了后。
这样下意识的反应,哪是对待救命恩人,明明是在护心上人!
“表哥。”
萧晴初扶着汤公公的手,趔趄走到楚熠面前,不敢置信地问“你竟然为了她,对我动手?”
这些年以来,她虽然不曾得到过熠王的青睐。
却也因着承恩公府第三代嫡女的份,受到熠王以礼相待。
萧晴初一直都认为,若有朝一,熠王选妃,她定是整个大周朝,唯一有资格做他正妃的女子。
可她万万没想到——
在她心里,如天神下凡的熠王,却会为个粗鄙不堪的jiàn)婢,对她动手!
楚熠闻言,剑眉微蹙。
他淡淡地道“你脑子糊涂了,虽然本王从不对女子动手,可大周朝还没谁敢随意近本王的,更何况像你这样,从本王背后偷袭。若再敢有下次,本王不介意,直接送你一程。”
言辞间,直接把她对沈姝动手,说成是对他偷袭。
等于是在警告她,若再对沈姝动手,他不介意送她去死。
萧晴初惨然一笑。
“好……好……好……”
她一张脸惨白如纸,心知再纠缠下去,不过是自取其辱。
“既然如此,愿下……今生莫要后悔。”
萧晴初恨声说完这话,强忍着心口的剧痛,转朝太后福一礼“太后娘娘,今……是初儿举止失当,后,初儿定当好生闭门思过,绝不再给萧家抹黑。”
太后一直旁观着刚才的变故,虽未看清萧晴初为何突然对熠王动手,却也隐约猜出这举动大抵是因生恨所致。
她看看萧晴初,再看看沉冷着脸的楚熠,眉头微蹙“你能想明白错在哪最好,去吧。”
说完这话,太后朝汤公公摆了摆手。
汤公公躬搀扶着萧晴初离开佛堂,并招了几个小太监,把仍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六子抬走。
待所有人退下去,佛堂里便只剩下太后、楚熠,和楚熠后的沈姝。
直到这刻,太后威严的目光,才狐疑落在被楚熠挡在后的小小影上。
楚熠见状,凤眸微动,先一步侧头朝沈姝命令“淮喜,你先退下。”
沈姝早在太后看向她时,头皮发麻,闻言赶忙躬往外退去。
太后似看出什么,脸色一沉,正要开口——
楚熠上前半步,拱手问道“皇祖母,关于下毒,孙儿有一事不明,还请皇祖母为孙儿解惑。”
此话,让太后顿时收回视线。
“何事?”
她沉声问道,径自走到折背椅前,坐了下来。
楚熠走到太后面前“方才孙儿从萧晴初口中得知,承恩公府已经查出那在大护国寺给孙儿下毒之人,乃是萧柏源在幕后指使,皇祖母可知道此事?”
太后面色微凝。
“初儿连这种事,都告诉你了?”
她叹了口气“此事,和今之事一样,都是萧家管教无方所致。哀家本打算抓住萧柏源以后,再让承恩公府给你个交代,没想到……”
她说着,抬眼看向楚熠“凤时啊,你也知道,承恩公和承恩侯,自老承恩公仙逝以后,少了约束,做事越发不济,你母后只懂礼佛念经,万事不管。
哀家年事已高,只能从萧家第三代里,培养能为两府掌舵之人,若不然,哀家也不会把柏源送到萧敬思跟前教养,没想到……”
说到此,太后再次叹了口气“总之,哀家以后会派专人,盯着萧府一举一动,绝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萧家毕竟是你外家,萧柏源的所作所为,不代表萧家两府。此事,你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萧府一马,可好?”
楚熠早就料到太后会有此一说,他眉色不动“那皇祖母可知道,父皇子原本康健,因何会突然变得如此虚弱?”
太后一怔。
“你父皇的子,不是受了刺客惊吓,旧疾复发所致吗?”她疑惑地问。
“虽是旧疾复发……”
楚熠抬眸看着她“可却因那死去的宫婢,在太极香炉里,燃了蝠鸟的尸。”
“什么?!”
太后脸色大变,腾地站起“这不可能,白义已死,蝠鸟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被消灭殆尽……”
她话说到一半,惊觉什么,猛地看向楚熠“你说香炉里有蝠鸟,可有证据?”
楚熠一双凤眸,始终紧盯着太后的神色。
他如实回答“那死去的宫婢,在房间的地砖下,挖了个土槽。里面用化尸草粉兑水,化了蝠鸟尸。还有,孙儿在那太极香炉的灰烬里,也发现了燃烧过后的蝠鸟翅颗粒。”
太后闻言,原本扶在折背椅上的手,倏然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