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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往常大张旗鼓,这次赵芙到赶海街的天上人间是轻装便行。她带了重礼,不好太瞩目,也不想因此让谢无忌太惹眼。
谢无忌,不像天上人间的其他公子,想以名搏出位,至少赵芙是这样认为的。
谢无忌于名无心,却偏偏名声鼎盛,这大概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赵芙进了琉璃阁大门时,叠翠榜上谢无忌的牌子就撤了下来。
“笙笙来得正是时候,”临窗品茗的谢无忌没有起身,举杯一邀,“这壶云梦刚刚好。”
两年多不见,他还是那般,让人亲近。
“你怎知我要来啊,还掐着时间沏了我最爱的云梦,无忌,你太好了。”抱着檀盒,赵芙轻快地走到案前,将临窗美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个仔细:“不错啊,风采更胜当年!”
“笙笙也是。”临窗美人执杯一饮,笑时眼尾上扬,无端上了一层媚色。
学着谢无忌的样子,赵芙盘膝落座,与青年对席。端起置于自己面前,水温正好的茶,一口饮尽:“走了这么多路,渴死我了。”
“啧,两年多不见,笙笙越发不拘小节了。”谢无忌嫌弃地看了一眼牛饮的少女。
赵芙嘿嘿一笑:“偶尔做一回人,干嘛拿那些规规矩矩束缚自己啊,想怎样就怎样才畅快!”
“呦,我们笙笙这是悟道了啊?那我可要好好请教了。”
“是啊是啊,我一日悟道,就差立地成仙了。”赵芙一副快来膜拜我模样。
谢无忌哈哈笑出了声:“赵大仙,无忌不才,还请多多指教啊!”
“那也得看本大仙高兴不高兴!”赵芙一本正经,话音刚落,自己先绷不住,跟着笑出来。笑了阵,叹道:“无忌还跟以前一样,真好。”
“笙笙更胜从前。”谢无忌再举杯。
赵芙将怀中檀盒往案上一搁,送了过去:“恭喜啊。”
谢无忌没有接,看着檀盒沉默下来。
“怎么了?”赵芙面现疑色。
“没什么,我只是高兴。”谢无忌抬首,“很高兴!”
“咦,原来无忌高兴的时候是沉默的,笑着的无忌原来是一直不开心啊。”赵芙似恍然大悟。
谢无忌被逗笑了:“笙笙功力渐长,无忌甘拜下风。”说完收了笑,正了正脸色,一脸认真,“谢谢。”
“别介,要谢就把云梦给我啊,也只有你这里才能喝到云梦,害我朝思暮想的,日渐消瘦。”
天上人间琉璃阁有一宝——云梦茶。云梦不是茶叶名,而是沏茶人的名。云梦,是一木精,化形美人,是琉璃阁的沏茶人,也是谢无忌一直带在身边的侍女。
“你这哪是想云梦,分明是害云梦。这话可别让大公子听到了,不然云梦早晚被收了去,大公子可舍不得你瘦。”
“没劲,别提我哥。”赵芙现在不爽那些不见踪影的人,“无忌,你要搞清楚,我是寻欢作乐来的啊。”所以,别给她添堵啊。
“来啊。”谢无忌执杯笑,媚眼如丝。
……
一直无音信的唐笑,在莽苍北崮,已三年有余。
确切地说,唐笑并非在真正的莽苍北崮,而是经由莽苍北崮的一个独立时空。
这是他第二次入莽苍北崮。
第一次是在筑基大典前,纯属偶入。那天自太澜山归后,在未名楼打坐时,神识无端被牵引,遂离楼寻踪,一路溯源,竟至莽苍。
是星夜,南星北落师门格外璀璨。
唐笑仰头伫望星空良久,稍一迟疑,随即踏入莽苍。
全凭神识那一丝牵引,唐笑身体顺从神识,暗自戒备着,穿山而入。不知行进多久,不是在山石间,而是在无数灰茫茫光亮间,仿佛无穷无尽,到不了尽头。
识海深处有声音冥冥,一向宁静沉稳的识海尽成汹涌之势。
唐笑不动声色,在那无数灰茫茫间亮起白色光团时,毫不犹豫抓住,仿佛曾经抓过千万遍一般,可惜他速度太慢——他的身体动作跟不上他的神识。
直到他身处一片丛林时,直觉告诉他,进错地方了。
这是那个出产不落花的无名小世界,本就不稳定,所幸他在里面有惊无险,甚至还小有收获——从筑基后期重新站上后期大圆满,最后在小世界崩塌前全身而退。
第二次入莽苍,唐笑是有准备的。
岛主不会无缘无故,让赵兴转告他筑基后入莽苍。
这一次,他一定要抓住那束白光。
是的,这一次,他成功了。
一个新的世界——黑暗世界,游离着各色光团。黑暗纯粹,无边无垠;光团大大小小,瀚如星辰。
莫名的亲切感,仿佛自己就是这无数光团中一员,仿佛他本就诞生于此。
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有认知意识时,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位令无数修士仰视的高高存在。
这十多年来,有时也会泛起彷徨,会疑惑,会迷惘,自己到底是谁?
没有人告诉他答案,唯有识海深处不经意间涌现的那些画面。
不知多少回,识海里无端画面纷呈。
或是顽童嬉戏沙海;或是少年面壁打坐;或是第一次炼丹、炼器时的生疏,却冲动喜悦,还有熟练后的淡定。
或初遇机缘时的欣喜若狂,及至习以为常后的不动声色;或法光炸裂斗法,或踏星辰逍遥横跨,或剑气纵横,一方世界一剑湮塌;或统帅百万魔兽修士厮杀……
谈笑间,在掌间,有星辰或生或灭,简直闻所未闻,不可思议!
无数画面均不一,唯一相同的,画中人皆是背影,或稚嫩,或年少;或沉稳威风,或萧瑟寂寥,或沉思仰望,或冷漠不屑;或青衫或白衣或披挂……形形色色。
然出现最多的,却是执剑的玄甲黑衣,一身森森挥散不去的杀伐。
那个背影,他是不快乐的,唐笑知道。
但他是无怨的,他执着于踏出的每一步,并不在乎万众的目光。
他是冷漠的,可以为每前进一步不择手段,任脚下血流成河,尸骸成山,任一星辰一世界在眼前灰飞烟灭而无动于衷。
他也温柔,玄甲重装安抚胯下魔骑,仿佛抚摸着最深爱的情人;也曾蓝衫袖手拈花望月闭目深嗅,是思前尘虑后事,还是想起曾经某一个人?
众人见他起于戎马,自杀伐血腥中崭露头角,于是轻嘲冷讽,无权无势一外来小卒瞎折腾,如何能翻云覆雨!
见他踏尸山血海而登高位,便不甘不屑,流于表面的维诺尊崇,不过是掩盖他们内心的胆怯嫉恨。
谁人见他于默默无名时潜心苦修,又谁人见他来此前忍辱负重,一步步踏将不易!
纵掌百万军,驭百万兽,他始终格格不入那个世界。
他不属于那里,他的理想也从来不是止步那里。那方世界,不过是他修道生涯中其中一个驿站。
他,从没想过会是终点。
玄甲黑衣,三尺剑,殷红淋漓。
他执剑而立,风猎猎,漏出盔甲的乌发横飞。
前途是无尽苍穹,而身后世界已远。
望穹宇无数闪耀,竟无处安放。
于是纵一生无尽寿数,究宇宙之极。
一位伟大的理想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