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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不时传来海狡的各种声音,有怒意、吃痛、狂暴、不甘、痛苦......粘滞的沉沉海水已是一片赤红,是海狡的血。
血腥味充斥,赵芙皱了皱眉。
“不习惯?”唐笑注意到赵芙表情。
“还好。”赵芙应着,如此血腥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识,饶是她接受能力再强,也有点膈应。
“这世间本就是如此,弱肉强食,优胜劣汰。”眺望渐远的猎场,唐笑说得不甚在意。
赵芙没吭声。
“这还是直接的杀戮,算不得残忍,真正残忍的,是人心的算计。”唐笑淡淡说着。
“外面的世界,也是这样吗?”半晌,赵芙出声。
“有过之而无不及。”唐笑的声音有点冷。
赵芙忽然侧头看向少年,见他神色平静,像是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赵芙一时有些茫然。
他好像从来没有对她说过假话。
若真如此,若自己连现在这样的场面都接受不了,又何谈将来踏出天魔岛?!
船只缓动,快了速度,渐渐追上猎杀海狡群的四人。
四人狩杀兴起,赵芙亦看得注目。
元右虽是炼器师,然猎杀海狡却没有使用任何一件法宝,赤手空拳,在肆意凶猛的海鲛群攻击下磨炼着自己的功法。
凭自己所长取胜不足为道,而以自己所短取胜才是上上之道。元右想走得更远,就不会只在炼器一道上专注全部。
凭舷观战的唐笑看着这一切,眸色带了赞赏。
“唐笑,有多余的储物袋?”谢远在远处喊着。
他们四人配合默契,在海狡群中游刃有余,收获甚丰,随身携带的储物袋竟都用光了。
谢远话音刚落,一叠储物袋破空而去。
“唐笑,你家卖储物袋的啊。”谢远哇哇叫着,“你竟然随身带这么多储物袋!”
“唐笑哥真是未卜先知,料事如神,先见之明啊!”崔白飞身接过储物袋,口吐一长串赞词。
“想看我出手吗?”少年忽转头看赵芙,眉目蕴笑。
“好。”赵芙眸中闪过好奇。
斗法的场面她没少见,但她的确没见过唐笑出手,除了唐笑渡天劫那次。
唐笑没有祭剑,也不像谢远那般法宝一堆,亦不同之涣、元右功法使唤得得心应手,他身形鬼魅,占据了海狡群另一个点上空。
不见唐笑如何动作,见他半阖眸,见他身上渐起光亮。
赵芙只觉得心头沉闷,压抑得沉沉。
下方的海狡齐齐顿住,无一不张大着嘴,不是之前海狡的各种声音,而是凄厉,整齐划一地凄厉,刺耳。
有点点光亮挣扎着,不甘地自狡首中被拔出,升腾着,汇入悬空少年已成半透明的身体中。
失了光亮的海狡们顿时安静,黑沉沉的眼珠不再精光四射,不再怒意,不再凶狠,不再狂暴,而是呆愣,混沌,仿佛失了魂魄。
而事实是,它们的确被夺了兽魂。
不断有海狡凄厉,亦不断有海狡安静,此起彼伏,绵延开去,一种另类的恐惧!
直到这个点位所有的海狡都安静,唐笑才睁眼,淡淡瞧了下方海域。
只一眼,那些行尸走肉的海狡齐齐转身,张着血盆大口,露着犬错獠牙,往船边窜来,行动一致却呆滞。
赵芙心底忽然打了个冷战,不由紧了紧身上裘领。她觉得冷,冷得甚至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唐笑?”元右注意到这边动静,他搞不清唐笑在做什么。
往船只游窜过来的一张张垂涎獠牙大口,一个个死寂眼珠的狡首,密密麻麻,涌动着,近了,更近了。
赵芙呆愣愣地看着那些海狡一个挨一个,行动笨拙地爬上船舷,一个又一个木讷地擦着她走过。
她站着,一动不动。
她是完全忘记了动,忘记了发声,亦忘了呼吸。
而唐笑就在不远海面上空,没有丝毫动作。他看着她,静静的。
而她看着身边经过的海狡,目光如海狡,亦呆滞。
“搞什么!”谢远毫不犹豫放弃猎场,冲了过来,“唐笑你入魔了?!”
唐笑怎么看船的!竟然让海狡上船了!赵芙还在船上呢!
上船的海狡机械地扭摆着后肢肥硕的鱼鳍,伸张着锋利的,可轻易刺破筑基修士血肉的利爪,僵硬地打开甲板下的舱室,一个又一个地跳了下去,舱底不断传来扑通扑通声。
“我去,不带你这样玩的啊!”赶到船边的谢远看得目瞪口呆。
“储物袋都给你们了,只好如此。”唐笑闻言一笑。
唐笑开启了舱室储物功能,直到这一拨海狡都进了底舱。
“你这是什么妖法!”谢远着实震撼,“你这么轻松我还费什么劲。元右,你干脆将船整成无底储物船算了,让唐笑将这深海里的海兽统统赶进船里!”
“只是旁门左道罢了。”唐笑淡声,“你还是老老实实狩猎去。”
谢远不甘,也只能回到猎场。
远远注视着船上情况的之涣和元右,行动没有谢远鲁莽,早在凄厉后的海狡安静时他们便瞧出不对劲。他们惊诧过后迅速恢复平静,比起手撕天劫,唐笑这番又算得了什么。
找回呼吸的赵芙猛地一个颤栗,却强忍着,将那持续的哆嗦硬生生压制下去。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但她不会被吓倒,绝对不会!
她可以面对一切,她一定可以!
深深吸了口气,她抬头,对上凌空海面的少年,目光清澈又发狠。
而回应她的,是一双平静的黑眸。
……
狩猎还在继续,屠杀亦在继续,海狡群的面积逐渐缩小着。
而赵芙,已麻木。
眉月渐西,潮水的红渐重。海风吹来的,皆是浓重血腥味。
前头的海狡群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于是迅猛反扑。
真正的狩猎,猎人与猎物之间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海上法光不断,不断有海狡尸飞起,不断有血花在上空炸开。
赵芙手放开了船舷,虽是强撑,但她不想依靠,她要凭自身站着,挺直地站着,站着看完这一切。
呼吸间皆是血腥气,找不到其他的气息,仿佛她整个人都浸泡在血腥里。
她要习惯!她会习惯!
她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握紧拳的手已攥得发白。
八荒极神功昙花一现,唐笑即收手,飘飘凌空。目光路过船上女子,她的脸色同她身上的狐裘一样苍白,她的眼神却坚毅,紧抿着唇是不屈。
若赵芙从此怕了,她就不会再踏出天魔岛一步。
若赵芙从此适应这血腥,有朝一日她出了天魔岛,亦会在残酷的血腥中保持清醒,争取一线生机。
每个人,都有理想。理想不会被他人扼杀,只会因自身死心而湮灭。
他无法剥夺她的理想,亦不忍。
没有谁一开始就宠辱不惊,也没有谁第一次就能去留无意。皆是经历,也唯有经历,才能宠辱偕忘,淡定如斯。
经历,就是一次次的不容易。
他只希望,她能记住今日这血腥,这震撼,以后无论面对什么,她都能活下去,有勇气活下去,竭尽所能活下去,一如他。
长睫合了又开,再睁眼时,凌空少年的视线已重新回到这方海面。
被激怒了的海狡群是何等威力,唐笑很清楚。凶兽不是白叫的,海兽榜上的位置皆是血的印证。
此时之涣他们如火如荼,正是关键时候。虽熬得辛苦,却也是对他们自身之道裨益最大时候。
他们酣战,必然有人护法。
不像猎场里的四人对这次夜猎充满期待,对唐笑来说,夜猎比起记忆里的那些,似沙海里一粒沙,腾不起沙尘;似汪洋里的一滴水,翻不起波浪,是微不足道。
他担任的角色,更似看护。
所以这一场狩猎,唐笑并不主动。
神识全部铺张开去,笼罩这方天地。
原本参宿兑位二七道附近远去的海狡群,不知何时竟调头回过来,来势凶猛,在海中移动的速度竟似疯狂,像是在逃命一般。
唐笑忽起了不好预感。
神识拉伸至极致,海鲛群尽头,遥远处有海浪突兀,沉沉如山。
心蓦然一跳,“快退!”唐笑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