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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枚玉简就搁在桌案上,被一溜盘的茶点分割在了楚河汉界。
谁也没动手去拿对方的玉简。
李景然很自信,因为赵芙请他午膳,从某种程度来说,已经是妥协了。所以此时的赵芙,不过是硬扛着罢了。
等赵芙慢条斯理用完一盏甜烙,李景然依然微笑着好整以暇。
他相信,最后动手的人,绝对不会是他。
的确,如他所料,赵芙涂着艳艳丹寇的纤手已经伸到了他跟前,抓起了他置放桌案的玉简。
他的判断,一向都不会错。
这次也不会例外。
赵芙闭上眸,脑海里瞬间影像汹涌。
依然是那个门派,天运宗。
只不过,现在赵芙知道了更多。天运宗,是离渊大陆顶级门派,是离渊大陆数一数二的存在。这个不是重点,关键是,天运宗对天魔岛并不友好。
这回不是背影。
苍松下,一着门派内门弟子服的青衫少年,明明是那张熟悉的眉眼,却完全是不同的气质,那么得陌生。
不同在天魔岛时对她时的温文,抑或贱贱的逗弄,亦不是对天魔岛其他人的一身清冷,影像中的少年那通身出自名门大派的傲娇之气,恨不得她现在就扔东西,砸了那张脸的骄傲,剥了那张皮,露出他原本的样子。
这世间,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有多张脸!
赵芙叹气。
画面一转,还是那张傲娇的脸,与一藕纱色丽影谈话着,言笑晏晏间带了一丝敬重意味。敬重?那厮面对她阿爹时,都没有过这样的神情。
那美丽曼妙的藕纱背影,没有正面影响,不过赵芙知道,这是先前那枚玉简里那厮口中的师姐。
呵呵!
赵芙在心里咬牙切齿。
李景然玩味地看着对面赵芙的神色变幻。
可惜,没有看到他想看的。
赵芙的脸色很平静,只是抓着玉简的手握得很紧。
“啪”的,玉简再次被拍在桌案上。
赵芙唤来望海楼侍女,撤了吃完的乳酪,让重新再上一份:“再多两勺蜜。”赵芙吩咐道。
之前已经比平时多了三勺蜜,再多两勺岂不齁人。侍女心里奇怪着赵姑娘今日的口味,嘴上只是应是,便退了出去。
期间赵芙只安静品着桂花蜜茶,直到乳酪重新上来,挖了一大勺,咽下,赵芙方才开口:“这样的玉简你有多少?”
“只此两份。”李景然淡笑。
赵芙抬头重新审视李景然,语意发冷:“我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也从来没有人敢蒙我赵芙。”
“只要赵姑娘能舍得狡珠,这玉简就只会是这两枚。”李景然轻摇锦扇。
“我很少相信人。”
“景然以道心起誓,若与赵姑娘成了交易,这世间就只会是这两枚玉简。若违誓,从此修为不得寸进。”
就算有其他玉简存在,也是会销毁的。
“开价吧。”赵芙不想再听下去。她不是无知妇孺,深知唐笑的事,最多只瞒得一时,瞒不了一世。且修者的道誓也不是全然有用,总有漏洞可钻。
“一箱狡珠。”李景然狮子大开口。
“十觳。”赵芙摇头,将面前玉简一推,冷笑,“再多,你将它们直接给我哥。”
十觳狡珠换两枚玉简,怎么算怎么是亏本的买卖,但要是玉简在天魔岛公开,谁知会闹成哪样。
十觳狡珠对她来说是九牛一毛,算不得什么。
她更感兴趣的,是李景然找她的目的,是单纯为了狡珠吗?
“成。”李景然也干脆。
“这两枚玉简来之不易吧?”赵芙接连挖了两大勺甜酪,“你这么做就只为了十觳狡珠?”
“十多年前见过唐公子风采,心甚往之,因此多留意了唐公子之事。”
赵芙嘿嘿两声,不屑说话。
李景然叹气:“其实我若说真的,赵姑娘未必会信。”
“你且说你的,信不信是我的事。”
李景然正了神色,目光灼灼:“当年的生辰礼,惊扰了姑娘,真是抱歉,这么多年来景然一直耿耿,这两枚玉简,算是补过。”
“呵,这还真的是特别的礼!”赵芙拿起玉简敲着案面玩。
“景然此心,当如明月。”李景然笑着,抬袖为赵芙斟茶。
赵芙哈哈大笑,而后道:“今晚肯定不会有月亮了。”
“为何?”
“明月今日被人羞辱,没脸现于人前。”赵芙没有动李景然为她沏的蜜茶,摆弄着甜品碗里的玉勺。
李景然面色不改,郑重道:“往后姑娘若有所求,景然凡能助一臂之力的,定不推让。”
“说这些虚的没意思。”赵芙抬眸瞥了他一眼。
默了默,李景然摸出一黝黑令牌,搁置于案面。
赫然是天魔岛出入令!
三花秘境资源分配一锤定音后,天魔岛赠给妖宗的那枚出入令。
赵芙盯着他,紧了神色。
李景然微笑:“今晚,明月还是会有的。”
......
这一晚,赵芙辗转难眠。
唐笑是五岁时,自己横渡无妄海摸进天魔岛来的。不仅如此,身上还带着岛主的专属物,并一封岛主手书。
一位五岁孩童孤身一人漂流了大半月,在普通的海上已经匪夷所思,更何况是在无妄海!若非有天魔岛接引,一般的结丹修士也无法横渡无妄海。
当时她的哥哥赵胜觉得不可思议,总认为那位小师叔身上藏着大秘密。
赵胜三番两次朝赵兴表达怀疑,她阿爹却颠覆一贯的谨慎,与素日的严密大相径庭,对赵胜的怀疑置若罔闻,完全按照岛主手书所言,一心把那位比她还小的孩童当亲亲小师弟看待,于修行一事,更是亲传亲为。
只是没想到,真的被赵胜说对了。
唐笑身上,真的藏着大秘密!
难过、生气、愤怒、郁闷、无措、担忧......说不上什么滋味,五味陈杂。
这一晚,是有明月的。
明月皎洁,月华如瀑。
赵芙睁着眼睛,看着床帐上的锦簇花团,恨不得自身奔赴天运宗,居高临下问他一句“为什么?!”。
......
北渊君山,第三重峰。
庞然大物魂兽奄奄一息。
白衣少年挥剑斩落最后一具头颅,正是北渊那位面白无须元婴期将军。
白衣之内的肉身忽转半透明,仓皇逃窜的元婴来不及尖叫,就被巨大的引力吸附吞入。
一旁魂兽哀哀叫着,兽魂一点点地自千疮百孔的兽身中拔出,直到无声。
白衣少年一脸冷漠。
在他眼里,适才与一干元婴、结丹修士拼劲所有的魂兽并不是大功臣。君山底下的魂兽从头到尾都是他练功的大补之物,只是刚好顺带帮他杀了敌人而已。
七零八落的残尸,并着模样极其凄惨的魂兽尸骸。
少年扬起的唇角勾着嘲弄。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之前,说了这么多话。
只不过他说话,是为了拖时间,等困阵发作,等魂兽破土。
那些人竟也不动手,陪着他说话,愚蠢!
杀人啊就直接杀,千万不要说废话,除非说话另有目的。
反叛死于话多啊!虽然这世间无所谓正义。
一地血腥中,一人盘膝运功,除了山风,只剩安静。
八荒极神功飞快运转,迅速消化吸收着新纳入的魂力。
魂兽苏醒,兽魂完整,带来的魂力无与伦比,好处就是八荒极神功顺其自然地再上一层——八荒极神功第五重。
识海极深处那些被刻意尘封的画面,此刻充满了无边诱惑。
八荒极神功第五重,身心感受到的极大充实度,让他冲动地很想再次去掀开那些未知,但他忍住了。
君山第三重峰并不是合适的地方,且眼下也不是好时机。
北渊穆氏,是时候消失了。
代替它的,又会是谁?
唐笑望向高耸入云的君山山脉。
君山,是个好地方。
君山深处,有许多沉睡的魂兽,魂兽的兽魂对八荒极神功,无异是大补之物。君山深处,亦有无数高品质星石。他记得,有一个人很怕黑,连睡觉也须有一盏幽光照明。
她该是喜欢星石的,他想。
看着溅落在白衣上的血,无意识扬起的笑容一点一点收了起来。
不知从何时起,应该是结丹后,他杀人的时候就会刻意穿白衣,好像是故意跟那位反着来。
那人征战杀伐,俱是一身玄衣。
也许心底里,无意识的,他是想跟那位划清界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