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一道人影自东胡王的大帐离开。
翌日,两军再度交战,在城墙上拼死搏杀的秦军已然是人人带伤,奋力的砍杀面前如潮水般的胡人,可城下的胡人如同蚂蚁一般,源源不断涌上来。
此时的秦军已然是强弩之末,可依旧顽强的坚守在城头上。
这时韩斌来到墨楚身边,道:“墨楚,狄文叛变投敌,南关失守了!”
“什么?”墨楚拳头紧握,万万没想到,在这个最为关键的时候,狄文给了他关键一击。
伴随着狄文的叛变,南关已然全面被破,大批的胡人顺着这道口子疯狂的涌进城中。
无论墨楚如何拼杀,到了这个地步,都已然是无力回天。
甚至如今连焚城都做不到了,原本这件事便是狄文在负责,而今狄文既然已经投敌,如何能够让此事发生?
须知只有一个较为完整的沮阳城,才能在胡人那里卖一个好价钱。
兵败如山倒,伴随着南关被攻破,整个沮阳城犹如被突破了一个点,所有地方瞬间节节败退。
“墨楚,我们怎么办?”韩斌望着墨楚,等待着他的回答。
“无他,拼力死战尔!”墨楚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平淡道。
自坚守沮阳城,墨楚便已然预料到了这一天,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方式,居然是大秦的郡守反水投降。
如此这般,让墨楚心中感到颇为不平,若没有这一档子事,他有信心再坚守三日。
只不过,木已成舟,如今想要反悔,却也是不可能了!
层层胡人已然将墨楚、韩斌以及七八个士卒围困在了一起,密不透风。
狄文来到这里,望着圈中几人,道:“韩斌,事到如今,你只有一条活路可走,放下兵器投降。”
“你若愿降,东湖王必然厚待于你,金银美女,享之不尽,亦会重用于你,总比你在大秦作甚郡尉要强得多。”
“条件真的是很优厚啊!”韩斌舔了舔嘴唇,嘴角勾出讥讽的笑容,道:“狄文,老子我读书没你读得多,圣人道理也没学多少,可有一条,要老子给夷狄效力,办不到。”
“我韩斌,宁为华夏犬,不做夷狄王!”
“而你狄文今日出卖同袍,卖友求荣,来日,我倒要看看你如何有颜面去见先祖?”
说罢,韩斌当即提着一杆长戈,朝胡人群中杀去。长戈挥舞,在胡人之中大杀四方。
狄文面色铁青,本以为自己亲自出面,若是能说动韩斌一起投降,那届时在东胡那里,自是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可如今,却是反被韩斌这个武夫给奚落了一通。
亦是知道,想要招降韩斌这样一个武夫,已然是不可能,而韩斌所说的那些话,更是深深刺痛了他的内心,令他不由地心中大怒。
“给我杀了他!”随着狄文一声令下,数十人朝着韩斌围攻过去。
韩斌望着围攻过来的数十人,没有丝毫惧色,左手长戈,右手长剑,左刺右突,连杀七八名胡人,而韩斌身上亦是多了十几道口子。
狄文脸色更是难看,道:“给我放箭,放箭,射死他。”
韩斌越是如此,狄文对于韩斌的怨恨反倒是越重,如今已然投靠胡人,狄文自是只有一条道走到黑,没有转圜的余地。
而杀了韩斌,亦是向东胡表达忠心的方式。
历来,杀自己人杀的最狠的,往往就是叛徒内奸,因为,这是向新主子表达效忠的方式,亦是表明,自己绝无可能回到过去。
韩斌身上插着数十道箭矢,缓缓倒在地上,墨楚看到这一幕,眼眶通红。
虽然他与韩斌相识的时间不长,自他来到沮阳,组织守城,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寥寥数日,可这几日的相处,已然让墨楚认定了韩斌这个朋友。
战场上生死相搏建立的友情,远非一般情义可比。
对于墨楚,狄文根本没有劝降的打算,墨家死硬,是出了名的,要墨楚投降,不过是徒劳无功。
狄文正欲挥手命人解决掉墨楚之时,一道马蹄的嘶鸣声响起,巴休烈推开众人,看到被围困在中央的墨楚,脸色不是很好看。
自知道狄文投靠之后,巴休烈自然明白,沮阳城今日必破无疑。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巴休烈自是要考虑如何为匈奴博得最大的利益,而在巴休烈看来,这沮阳城之中最有价值的当属墨楚。
不提墨楚那极为优秀的战场格杀能力,其人还精通机械等等,若是这样一个人能为匈奴效力,对于匈奴来说,无疑是天降大礼包。
此时,即便是整座沮阳城,在巴休烈眼中,也没有墨楚来的有价值,
巴休烈望着墨楚,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一大段,说完之后,旋即看向身旁一人,那人立即翻译道:“墨楚,你若是能为匈奴部族效力,匈奴必会厚待于你。”
“我代表匈奴单于告诉你,你若能归降,整个匈奴部族,除了单于一人,其他人的地位皆可以在你之下,单于会赏赐你万匹牛羊,会赐给你最丰盛的草场……”
站在一旁的狄文,听到巴休烈开出来的条件,嫉妒的眼睛都要发红,这些,在东胡王这里统统没有,东胡王所答应他的条件,与这些比起来,两者之间相差太远。
“凭什么?”狄文在心中暗自嘶吼,他知道匈奴的实力远远不如东胡,可匈奴毕竟是草原上出了东胡和大月氏,最为强大的部族。
匈奴开出来的这些条件,几乎可以重新组成一个中等偏上的部落了。
而这样的条件,偏偏是为了眼前这个身穿褐衣的墨楚所提出来的。
虽说狄文亦是知道,墨楚的才能远胜过他,可是,依旧让狄文嫉妒的发狂。
墨楚并未答话,只是眼中带着嘲讽之意望着面前的这些胡人。
墨楚长剑前指,已然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巴休烈叹息一声,如此人杰,其人必定高傲,又岂能轻易为这些外物所打动?
自己这么做,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