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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灵投影在人群中开始移动,如同巨象在践踏成群的豺犬。
每一步踏下,都有十数名士兵被踩的筋断骨折。
他无坚不摧,不可撼动。
禁卫军的阵型在他面前彻底崩溃了。
这些士兵的意志和勇气也被同时夺去。
神灵投影忽然俯身,从四散奔逃的士兵中抓起不久前刺伤了泰内罗耶的那名亲卫。
巨大的,不含感情的瞳孔里映着他绝望的面庞。
“我赐你……毁灭。”
神灵投影宣告了他的判决。
巨掌合拢,将那名亲卫捏成了一团模糊的血泥。
目睹这一幕,即使是见惯了生死的亡命之徒也会觉得汗毛倒竖。
泰内罗耶痛苦的跪倒在地,七窍中淤血直流。
附身于他的神灵脱离他的躯体自由行动,对他造成了极其沉重的负荷。
神灵投影似有所觉,回头望了一眼委顿在地的年轻祭司,身形渐渐消逝在空气中。
埃尔蒙德试着抓住了泰内罗耶的臂膀,讶异的发现对方的身躯轻的像是一片落叶。
乌黑的血沿着年轻祭司苍白的脸颊滑落,可怖又可悲。
两名苦修者迅速赶到他们身边,释放出柔和的神圣之力帮助泰内罗耶调理体内紊乱的气息。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悄然出现在他们身旁的黑衣男子。
直到他手中冰冷锋锐的弩矢抵在埃尔蒙德的后脑上。
薄而冷峻的嘴唇里传出一声冷硬的“别动!”
埃尔蒙德的脊背上,冷汗顺着椎骨涔涔流下。
狩猎者。
他的心中浮现出一个梦魇般的名字。
如果说狮鹫空骑兵是国王展示在明处的一把利剑,那么狩猎者军团则是国王隐藏在暗处最可怕的匕首,尽管这个所谓的“军团”尚不满百人。但每一个知晓它力量的人都会心存忌惮。
黑衣男人似笑非笑的将另一只手搭上了埃尔蒙德的肩膀,语气和蔼的问道:
“将军阁下能否不吝告知为何要不辞而别?与教会中的诸位大人联手屠戮禁卫军又是出于何种动机?陛下和我都非常好奇。”
“因为我……发现了一些……呃……秘密。”
“秘密?秘密的确是这个世界上最迷人的东西,不知将军阁下是否愿意满足鄙人的好奇心呢?”
黑衣男人饶有兴趣的追问道。
“当然……不愿意。”
狩猎者的脸色微变,下意识的就要扣动弩机,但一名暴起发难的苦修者已经鬼魅般的出现在他身旁。
短刀幽冷的光芒将那具精巧的手弩一分为二。
另一个苦修者则抬起泰内罗耶的右臂,藉由那柄象牙权杖的力量向狩猎者发射了一连串的咒语。
黑衣男人干脆利落的抛下手弩,从腰间抽出窄而尖锐的细刺剑。
咒语的力量轰在他的胸腹间,将做工精良的黑色制服摧残的破破烂烂,露出了他上身的轮廓,古铜般结实精干的肌肉上满是神秘古朴的花纹。
爆炸并没能让狩猎者受伤,相当部分的魔力反而被色泽黝黑的花纹吸收,化作了他的能量。
手持短刀的苦修者望向狩猎者,眉头深锁。
“你们对秘法文字的滥用就是在玩火,终有一天,毁灭会找上你们。”
“替我担忧前,不妨先考虑考虑你们自己。”
黑衣男子双手握剑,猛地冲向埃尔蒙德。
两名苦修者一名主战,另一名辅助战斗之余还要分神照顾泰内罗耶二人,被黑衣男子死死拖住无法脱身。
估计着国王的援军很快就会赶到,他们不由得焦躁起来。
黑衣男子则始终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上游走,每次与持刀的苦修者接触都是稍沾即退,绝不恋战。
他心知肚明,形势正朝着对他有利的一面发展,援军到达之后埃尔蒙德与教会的人都将束手就擒。
视力远超常人的埃尔蒙德突然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从高塔附近的云层里堕了下来。
随着那个黑点在重力的作用下不断加速,它的体积也在飞速增大,埃尔蒙德隐隐看出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就连教会中的神官,也对这没有尽头的黑暗感到绝望了吗?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个从高塔顶端跳下来的人影并没有按他预想的那样在街道的石板上撞成一滩烂泥。
她在临近地面的空中张开了背后宽大的灰色羽翼,尽力缓解着下坠的势头。
比夜色更深的黑暗火焰在她脚下形成了一座火焰之桥,一直延伸到他们附近。
其他人这才发现了少女的存在。
狩猎者谨慎的退后几步,决定在弄清情况之前先做壁上观。
泰内罗耶体内的庞大神圣之力突然剧烈的波动起来,似乎有一只被束缚的野兽在他灵魂深处试图破困而出。
两名苦修者竭力压制着泰内罗耶体内疯狂涌动的力量,却收效甚微。
少女两条修长的大腿在火焰之桥上不疾不徐的向前迈动,不需要任何言语,仅仅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就让观者忍不住想要在她脚下匍匐。
她离得更近了一些,埃尔蒙德才看到这个在寒冷夜晚中只穿着单薄衣裙的少女根本就手无寸铁。
冷风在漆黑人骨面具的缝隙里流动,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
少女裸露在外的皮肤,那么白皙,白得近乎不真实。
埃尔蒙德不知为何总会疑心她是哪一座走下祭坛的神像。
她在火焰之桥的末端停了下来,望着黑衣男子,轻声说道:
“我在南方见过你的同伴。他先是想杀了我,后来又救了我。”
“你呢,你想杀我,还是救我?”
狩猎者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虽然直到现在面前的神秘少女都没有流露出任何杀意,他依然会觉得恐惧。
这是一个优秀猎手预知危险的本能反应。
不过就眼下的情况而言,他自己才是那个稍有不虞便会殒命的猎物。
“你是谁?我从未见过或者听说过拥有灰色羽翼的种族。”
少女歪着头,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语气娇憨的回答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和来历呢,不过那座塔下面有人叫我赤翎。”
“呵……呵呵,那还真是遗憾,希望你能早日弄清自己的身世。”
狩猎者强自镇定的对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