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陈二狗不觉得官兵这数千人,就能将自己逼在军寨里不出头,他们算什么,就算有些犀利的火器,难道他们比鞑子还厉害么,面对鞑子的时候,他陈二狗也胆量出城一战,况且官兵乎。
刘兴冶昨天晚上已经离开了这里,如果不出意外,在皮岛四周的大军,已经在朝着这边而来,这些官兵很快就会陷入皮岛兵马的包围之中,而陈二狗只许顶住对付的攻击,打击对付的士气,在刘兴冶面前,就算那是立下了首功。
至少,昨天,刘兴冶离开的时候,是这么给陈二狗交代的,但是陈二狗咽不下这口气啊,数百跟随他多年的亲兵,一个晚上全死在了官兵手里,他要是不找回场子来,以后他还怎么带兵。
军寨里大约沉寂了一会儿,然后大批的叛军涌了出来,镇抚司的官兵们,木然的看着这些乱糟糟的叛军,等待着上面的命令。
正面面对着军寨的,是何塞的千户,两千余人,高函的中军在他们的身后,而在两侧,则是宋建和许难当的一个千户,也是各有一两千人,整个阵形,如同一个巨大的凹形,而在缺口处,就是叛军的军寨了。
涌出来的叛军在军寨下开整顿着阵形,他们依托这军寨的掩护,并不怎么在乎两侧的官兵,军寨上无数的弓箭手,足以压制两侧的兵马对他们的袭扰,他们只要专心致志的对面面前的这些官兵就是了。
五百米的距离,算成步数大致也就是八百步左右,阵形整顿好之后,双发的战阵就这么静静的对峙着,任由那惊天动地的战鼓声咚咚咚的响着,双方前排的士兵,看着远处的敌人,手中的武器都快攥出汗来了。
终于,战鼓声停止了下来,仿佛是约定好的一样,双方的战阵开始缓缓的冲着对付的战阵移动着。
一百步,两百步,双方各自移动了快两百步的时候,所有的的动作开始加快,叛军之中飞腾起仿佛飞蝗一样的箭支,朝着官兵的阵列之中倾泻而来,而官兵阵列之后的火枪手,也毫不犹豫的开火了。
几乎只是一瞬间,双方就各自有了死伤,而大量火枪齐发产生的白雾,也在战
场之中奔腾而起,陈二狗站在军寨之上,只看见自己的人马前仆后继的朝着那团巨大的白雾中间冲杀着,却一个个在白雾的边缘倒下,越来越浓厚的白雾,将战场笼罩起来,到了后来,他即使睁大眼睛,用尽了目力,看到的,也只是白雾中隐隐绰绰的身影,还有那不时飞出白雾的那些流矢。
何塞的千户大部分还是使用的北港生产的改进型火枪,即使换代之后,这些火枪也比不上燧发火枪一样做到的连发,而每次射击的间歇,就是叛军们逼近的机会,哪怕按照战时最大的三轮到四轮的轮射阵形,叛军在付出了数百人的代价后,还是逼近了他的阵形的前端。
“杀啊!”
红着眼睛的叛军们终于冲进了阵形当中,何塞的阵形,顿时有些混乱起来,大量提着倭刀,连枷甚至是斧枪的士兵,从阵形的空隙之中赶了过来,掩护着火枪兵后撤,而那些已经根本撤不下来了的火枪兵,干脆就直接火枪一抖,将枪刺安了上去,冲着对面的人群冲了过去。
一时间,战场上血肉横飞,叛军的凶悍和何塞部下的这些葡陶牙籍的官兵,几乎瞬间都进入了白热状态,一个是和鞑子厮杀不落下风的百战之兵,一个是入了镇抚司以来从来没有遇见过对手的虎狼之师,双方之间再也没有距离,没有火枪的袭扰,没有弓箭的射击,他们的眼中,除了敌人,就是敌人。
所有的人的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杀死敌人。
大量的火枪兵足足撤回的快五十步,脱离了战场,在军官们的整肃下,再次结成一个巨大的四轮轮射阵形,数门三磅炮被推到一个这个巨大的阵形的两侧,数百手持长短兵器的官兵,和这些火枪兵一样,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前面的血肉战场,等待着命令。
何塞冷冷的看着自己的士兵在叛军面前一个个的变少,脸色坚毅得如同一块石头一样,在确定阻拦敌人冲锋的士兵,已经拦不住对方之后,他果断的下令:“开炮!”
炮手们毫不迟疑的用手中的火把点燃了引线,浑然不顾炮口的方向,还有着自己的同袍,命令就是命令,以镇抚司的军纪,开火的命令下达之后,五个屈指之间没有执行,炮手身后的士兵,就可以直接砍了炮手的脑袋。
轰隆隆的炮声响起,数十枚的炮弹落在密集的人群之后,有直接贯穿人体,在人群中趟出一道血肉胡同,直到动能耗尽才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有在坚硬的地面上碰撞了一下,然后仿佛是没头的苍蝇一样到处乱撞的,更多的是,直接落在人群中,带走一条胳膊,一条大腿,甚至是半边身子。那些被炮弹直接击中的人,甚至还感觉不到疼痛,就眼前一黑,整个世界就已经离开他们远去了。
而与此同时,清脆的火枪声,再次响了起来,有了足够的射击距离的火枪手们,开始疯狂的冲着面前的人群开火,装弹,上前,射击,退后,所有平时演练的步骤,此刻在没有外敌的干扰下,他们越发的熟练起来,他们甚至不用瞄准,只需要按照军官的命令,机械的执行着这些他们已经深刻在了骨子里的口令,将手中火枪的弹丸打出去就可。
不管前面中弹的人群,是他们的敌人,还是他们正在和敌人厮杀的同袍,在这些密集如雨的弹丸面前,一律平等。
高函的眼角一阵微微的抽搐。
何塞这个人不显山不露水的,几乎是凭着奥利维亚旧部的身份,才进入了他的眼帘,在釜山驻扎的时候,也是四平八稳,从来没有出过乱子,在高函的心中,他是那种稳重谨慎的人,但是,谁想到打起仗来,他不仅仅对敌人狠,对自己的人一样的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