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格勒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说道:“要说用火器,咱们不是也派了一帮鲜朝的火器兵过去了,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些废物一个都没回来,明军在火器上还是有一套的,这些废物也就浪费粮食而已,和明军对阵,却是没什么胜算!”
“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阿济格又什么时候把这支鲜朝火器兵放在心里了,只是这股明军,有点让他感觉烦躁起来。
“等着他们?”他琢磨着,又把这个念头从自己脑海里摸去,若是明军会和,他们必定不会继续呆在原地,而自己在这里,对方未必会继续朝着自己这边进发,那么,自己就必须率大军阻拦对方。
但是,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明军不朝大凌河城进发,而是直接从右屯往义州方向走,甚至直接威逼盛京,这就是麻烦事情,要知道,此刻盛京方面极为空虚,义州那边更好不到哪里去,若是如此,皇兄那边必定要回师盛京,大凌河城那边,就等于前功尽弃了。
而更有可能的是,皇兄未必会放弃大凌河城,那么,阻拦这支明军的任务,还是会落在自己的头上,与其那时候被动的寻找明军作战,还不如现在主动出击,打消明军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后金大营拔营的速度非常的快,实际上,阿济格和德格勒的拔营命令一下,不到两个时辰,整个大军已经缓缓的离开大营开始朝着右屯方向开进了。
大营的兵马包括八旗精兵镶黄旗的一部,镶蓝旗的一部,以及从征的蒙古部落游骑数千,辅兵若干,总归一万八千余人,烟尘滚滚的开始开进,平日后金大军的开拔比起明军小心翼翼的开拔,要粗放得多,甚至可以说是跋扈的多,以多年和明军作战的经验,敢于袭击他们并与他们战之旷野的明军,还真没多少。
但是这一次,他们一改以往的粗放作风,前后已经两侧放出了大量的哨骑,将沿途的情况积极的反馈了回来,而大军的行军速度,也是保持了常速,一点冒进的意思都没有。
以一支骑兵的机动力,用这的速度前进,实际和白白耗费粮草的行为差不多了,这近两万骑兵,包括他们胯下的战马,每天人吃马嚼的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哪怕他们出征的时候,带了足够的给养,并且在驻扎地附近通过劫掠进行了大量补充,但是,他们粮草也不过能支持六七日之多,哪怕是节约点用,人少吃点,但是马的草料却省不下来,他们能支持的时间,也不会超过十日。
进入战斗状态的大军,可分不出多少战力去附近征调粮草,而且,大明人早就防备着他们这一点,坚壁清野做的一点都不差,想要大量的寻找粮草,那非得去明军驻扎的城池里去找了。
这意味着,阿济格和德格勒,必须在数日之内解决那一支胆敢出城的明军,要不然,等到粮草耗尽,他们即便能取胜,饿不得不退了。
两日之后,他们终于抵达了那些败退回来的蒙古骑兵说的那片战场,在战场的一端,阿济格看到了他们的敌人。
明军的大营,依然矗立在了这里,旌旗招展,而且,从他们的大营看来,他们似乎又加固了许多,已经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阿济格没感觉到奇怪,明军笃定了他会找来,那么,他来了,他会用他的大军好好的教教这一支明军的将领,这种轻狂自大,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德格勒的关注点,却是在战场中间那两座高高的京观上,数千枚处于半腐烂状态的人头,看起来阴森可怖,两个明军的大旗插在京观的上头,迎风飘扬,这幅情景,怎么都让德格勒看得很不舒服。
尤其是这些人头,都是曾经从他和阿济格手下派出去的勇士,尽管自己可以不屑的称呼这些勇士为“废物”,但是,即便是他嘴中的废物,也绝对不是更废物的明军可以比拟的。
这两座京观,就好像两个巨大的巴掌,狠狠的扇子他的脸上,让他的脸上一阵又一阵的火辣辣。
偷偷看了一眼阿济格,德格勒发现阿济格面无表情,他的目光越过那些人头累累的京观,悉数落在京观后面的明军大营上,德格勒微微心里摇摇头,论起心性来,他还比不得这十二贝勒,自己和他一比,还真是浮躁了一些。
他收敛了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一下,也观察起明军的大营起来。
“右侧山头的那一支明军,和对面大营里的明军不是同一旗号!”
他低声的说道,阿济格头也没回的回答道:“左边的也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右侧的明军,应该是锦州方面的援兵,而左侧的旗号,显示应该是宁远方面的援兵,这座大营,已经将明军可能派出援助大凌河城的援兵都囊括在其中了,我们只要击败了他们,大凌河城那边,咱们就可以专心致志的做自己的事情了!”
“毕其功于一役!”德格勒想起那个叫做范文程的汉人说的这句话,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至不过,那个家伙说这话的时候,是在大汗带着兵马进攻京的时候说的,而此刻自己在这里说这话,显得比起那个家伙的格局小多了。
阿济格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德贝勒以后少和那些汉臣来往,连蒙人都靠不住,更别说那些汉人了,咱们满人能依靠的只能是咱们满人!”
德格勒点点头,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阿济格看着对面大营里高高飘逸的“高”字旗,微微冷笑了一声:“统领这么多明人的兵马,这姓高的将军,至少也是一位明人总兵吧,此前闻所未闻,想来应该是明人皇帝从关内调过来的,可惜了这位总兵,只怕一番想要建功立业的雄心,今日要尽丧与此了!”
“毕竟明人的袁蛮子,只有一人!”德格勒微微笑了笑,不,应该是开心的笑了笑,刚刚那点不渝,似乎因为这话一下就不见了,他想起了那位袁蛮子的遭遇,明人真是愚蠢之极,这种自废武功的事情,大概也只有他们才干的出来,虽然这事情里,大汗和他的那几个汉臣,小小的出了一把力气,但是,若是明人的皇帝真的信任那袁蛮子,怎么可能到现在袁蛮子还在狱中,而不是在这对面的大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