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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瑞天抱歉的拍拍叶江月的手,说:“让你受委屈了。”
“哪里的话,尘尘的事也是我的事。”叶江月说着。
这句话让陈瑞天心念一动,他看着叶江月,低低的说:“月儿,那我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更重要的事了?”
叶江月正在想着什么,没明白陈瑞天的意思,她答非所问:“瑞天,尘尘这样的情况,以前是不是有过?有多久了?”
陈瑞天想了想,说:“好像是她妈妈去世之后。”
“那你知道原因吗?”叶江月追问。
陈瑞天想想,又摇摇头,说:“可能尘尘是以前和她妈妈喝过咖啡,所以孩子反映就很大。”
叶江月摇摇头,说:“不会,如果仅仅是回忆起和妈妈在一起的往事,孩子只会悲伤难过,而不会恐惧害怕。肯定另有原因。”
陈瑞天说道:“能有什么事?我咨询过医生,医生也不清楚。只是说,有的人生来害怕蛇,有的人看见一只蟑螂也会大喊大叫,有的人生来对带毛的东西敏感,哪怕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小狗……这些事因人而异,都是没办法解释的。”
叶江月暗想一会,否定说:“不对,瑞天,你提到的那些确实存在。但是我总觉得尘尘这件事与那些事性质不一样,尘尘的事有点不对劲。”
“我刚刚想把杯子留下,就是想带回家好好想想,琢磨琢磨。但是,哎,反正也不要紧,我心里已经记下了杯子的模样。”叶江月还是兀自边说边沉吟。
“别想了!月儿!”陈瑞天把叶江月揽到怀里,说,“别杯子杯子了,把杯子扔了不就行了,今天好好带你到庄园散心,被那杯子弄得不欢而散。你现在还是想想我吧!”
“瑞天,你们可以扔掉所有的杯子,但是尘尘心里的杯子却一直都在,它永远扔不掉。不找出症结,尘尘会一直被它所困,一直生活在恐惧和不安里。”叶江月悠悠的说。
叶江月理解尘尘的不安,正如她理解自己曾经的不安一样。以前即便远隔s城千山万水,叶江月还是会在漆黑的长夜,在深深的梦境里,惊恐的醒来,大汗淋漓。而王大华被捕入狱后,她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恐惧的梦,那个可怖的身影就此消失了。
尘尘的内心深处一定也有什么恐怖的记忆缠绕着她,也许在她幼年时候就已出现;这段记忆也许尚在沉睡,只在特殊的场合才会蓦然闪现;也许直到现在尘尘自己都不能表述……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那个恐怖的记忆一定和那白色的咖啡杯有关。
它就像毒蛇猛兽一样潜伏在尘尘的心底,不定期,猝不及防的跳起来,猛咬孩子一口,让尘尘从幼时到现在都不得安生。
“可怜的尘尘!”叶江月喃喃的说。
陈瑞天宠溺的说:“月儿,你这小脑袋真是喜欢东想西想。”然后在叶江月的前额上印上一个淡淡的吻。
到了陈府,已经是下午三四点的光景,陆管家站在前厅恭候。见尘尘精神疲惫,似乎快睡着的样子。陈瑞天吩咐李妈带孩子上楼休息。同时吩咐请家庭医生过来,给尘尘瞧瞧。
然后陈瑞天和叶江月携手去三楼大书房,想与她共享二人独处的时光。
陆管家叫住了陈瑞天,似乎有话想说,但当着叶江月似乎有所不便。
叶江月冰雪聪明,马上心知肚明,她对陈瑞天说:“你们聊吧,我也去看看尘尘。”
叶江月来到尘尘的卧室外,却见门已经关上了,李妈坐在门口。李妈对这孩子特别上心,总是忠心耿耿的守着。有时叶江月劝李妈不要如此,孩子毕竟大了,但李妈也只是看看叶江月,并不说话,依然我行我素。
叶江月也在卧室门口的靠椅上坐下。李妈也不和她搭话。叶江月想象着这个唯尘尘是命的忠仆,拥有者一个怎样单调又明确的内心世界。
李妈是尘尘母亲的奶妈,有过婚姻,但因男方好逸恶劳而很快离婚,未曾生养。于是几乎把尤雨霏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她的所有心思都是以尤雨霏为重。可以想象,尤雨霏猝然离世后,对李妈的打击是不可想象的。
好在尤雨霏留下了尘尘,于是李妈移情其女,呵护备至,宠爱有加,恰如世间所有外婆对外孙女那般的怜爱。又因为尤雨霏离世突然,又让李妈顿感生命脆弱,世事无常,因此对尘尘更是寸步不离。
叶江月理解并尊重李妈对尘尘的感情,即使平时李妈看上去有点怪,并不容易亲近,性格孤僻,不爱理人。而且李妈似乎也不太喜欢别人过于亲近尘尘。
李妈是尘尘最贴身照顾的人,也许李妈对尘尘的了解甚于陈瑞天,于是叶江月悄声问:“李妈,你知道尘尘为什么那么怕那个普普通通的咖啡杯吗?”
李妈硬邦邦的说:“我哪知道啊!也许是以前喝烫过吧!”
这个理由何其牵强啊,叶江月压根不信,于是又说:“不会吧,吃了烫的东西,留下的刺激不该这么大啊!”
李妈面容呆滞,只说了简单一句:“你问我我问谁啊!”
然后李妈再不理睬叶江月。
很显然李妈对叶江月也没什么好感。她就像个老小孩一样,觉得自己家大小姐的位置被叶江月抢占了,心里老大不痛快。并且面子上丝毫不隐藏。
这个天很显然被聊死了。
叶江月只能枯坐。突然,从卧室里传来尘尘娇柔的声音:“叶老师,叶老师!”
叶江月赶紧答应着起身,轻轻的推开房门。
尘尘并没有睡着,看上去她的精神已经恢复了许多,她靠在枕头上,正摆弄着一只雪白的毛绒小狗。由于长期缺乏和外界的交流接触,几乎没有和同龄人的正常相处,家里保护过于严密,尘尘的心理年龄要远远低于她的生理年龄。
叶江月对此也颇为忧虑。
叶江月坐在尘尘的床边,温柔的看着这个自小丧母的孩子。叶江月想,自己一个成年人尚且在母亲离世的痛苦中椎心泣血,何况这么年幼的孩子?
如此一想,叶江月的表情显得越发柔和宽容。她看看尘尘低垂着长睫毛,抚弄绒毛小狗的样子,轻声说:“尘尘,你喜欢小狗吗?喜欢老师可以买一个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