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必须做出的选择

    

    “恕我拒绝。”

    在不知有多少年历史的某间小屋内，受重伤坐在床上的托曼，与挺着标准站姿的佐兰焦灼地互相对视。面对托曼想要离开这里的请求，佐兰干脆的拒绝了他。

    “你刚才还说会听我的命令！”

    生气到不经咳嗽了两声，托曼差点一口气都没有上来。他心中对骑士这一类人的评价瞬间下降了许多，然而佐兰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面对立下的誓言佐兰会去遵守，但这并不代表他会为此抛弃其他所有。

    “那只限于在不会危害到您的情况下，我刚才也说过了，您就这么冒然离开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危险……我会有什么危险？”

    托曼的心里虽然还是不愿意承认，但既然自己的额头长有着宝石，那么应该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才对。倒不如说，托曼因此会获得尊敬。如果一定要问哪里会有危险的话，那么就只有这张已经被毁的吓人面容，会吓到街上的那些路人吧。

    但是佐兰知道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如果早在十几年前上代城主还没有去世的时代。托曼出现确实会是很安全，而且理所当然地会获得尊敬。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和以前不同了，上代城主和其妻子一同过世当代掌权的是安妮，更何况还有蓝礼和玛格丽相互敌对夺权的当下。

    无论是谁，都不会容忍托曼这个新的争夺者出现。在事态一定的程度稳定下来之前，佐兰是不可能会放托曼离开这里的。不然一旦让那三位掌权者知道，他大概都活不过今夜。就算是他们的亲哥哥，也已经分别了十几年，这四位之间早就已经没什么亲情可言了。

    “在幼儿时您和您的母亲，以及妹妹安妮大人，曾被恶人在城堡内夺走。然后提利尔家自然派出了追兵进行追击，但却只将安妮大人和您母亲夺了回来。而你则就这么失踪了十几年，从此以后就一直没了音讯。”

    “……不是，他不是恶人，他们两个是……”

    托曼回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母亲，跟那个男人一起欢笑的幸福模样。虽然过去的事大多数都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托曼还是能很清楚的知道。那两个人会在一起，完全是两情相悦，自己的母亲并没有被强迫。

    “是吗……果然是这样吗。”

    佐兰闻言仿佛早就知道这个真相，脸上完全没有任何的吃惊与惊吓，托曼看了都不经感到困惑。

    “你知道？”

    “不只是我，只要是十几年前参加过那场您庆生宴，或是得知你存在的人全都清楚此事。这并非是什么秘密，在您母亲和那个男人逃走后，两人间的特殊关系就已经曝光于众了。”

    拉了把椅子坐下，佐兰的样子显得有些没落。当年艾尔因洛特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尚还年轻的他并不在这里，而是选择进入了王都的学院去学习。也因为这个的原因，佐兰一直对托曼的母亲抱有愧疚感。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选择留在这里帮助托曼，而没有第一时间就去向玛格丽汇报。

    “但是事情还没有就此结束，上代城主您的父亲为了守护家族的名誉，决定掩盖他们的秘密，不想在让事情继续闹大。全城知晓您母亲和那个男人关系的人，全都被下了封口令。”

    “这可能吗？肯定会在什么时候走漏风声。”

    “曾经确实是有一些告密者，但他们如今都已经不在了。”

    “……”

    那些走漏风声的人都被杀了，托曼一瞬间就明白了佐兰话语中所隐藏的意思。难怪在城内混迹了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纯血的宝石族还有第四个，而且居然还就是自己。大家都是因为恐惧，而不敢随便乱讲话。但是居然能做到这种让人畏惧的程度，自己的真正父亲……到底又有多么的可怕？

    “从那以后就算是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也没有人敢在提此事。您父亲曾经对全城发布过悬赏，但凡是胆敢私底下议论提利尔家族闲话的人，都会以叛国为理由被判下重刑。而那些举报者则会获得丰厚的奖赏，直到现在这条悬赏也还在生效。”

    “所以那个船夫……”

    想起了最开始回到艾尔因洛特的港口，托曼自己和诺亚所乘坐的那个驾驶木舟的船夫。现在想来甚至觉得有一丝可笑，托曼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要出卖自己。如果自己能早一点清楚这点的话，现在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自己大概，应该还会在那个神殿生活下去的吧。

    “然后直到最后，就连被派出去的追兵都被撤了回来。上代城主也下令撤销了通缉令，就这样，您被当成一个不存在的人，从此被提利尔家的族谱上抹去不见，直到今天您回来了……”

    “回来？我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这里。”

    佐兰闻言也自嘲般地轻笑了一声，这真的是谁都不可能会想到。当初那个将托曼掳走的犯人，居然后来又将他给送了回来。他到底是有着什么目的，既然要送回来那为何不直接交给提利尔家，难道是还有着其他什么目的……

    “关于这点我也很吃惊，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您居然就一直在艾尔因洛特。但是为什么以前都没听到过您的消息？既然额头上拥有宝石，你在这座城应该很显眼才对，难道一直是在过着避世的生活吗？”

    “不……以前我的额头从来没有这块石头。那些过去的记忆……”

    托曼捂着脑袋低头开始静静地思考，在遥远的过去记忆中，那个男人最后的话语又浮现了出来。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这座城市可是每个小巷都贴满了通缉你的画像。”

    “……我无处可去，只能回来这里。”

    “我听说被掳走的孩子是两个，另一个呢？”

    “被追兵夺回去了，大概在她的母亲那里。”

    “你把他寄托给我，等于是要我的命。万一未来的某一天额头长出宝石……”

    曾经陌生的声音发出了担忧，却被男人给强行怼了回去，他必须接受这个孩子。

    “我已经找懂隐形魔法的人做过处理了。只要不经历什么特殊的事故，他就永远只是一个普通人。”

    “……”

    回忆的影片播放结束，从那以后的记忆，托曼就什么也都想不起来了。结果就算恢复记忆，自己也还是连那个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也并非彻底的一无所获……

    “隐形魔法，我好像被做过这样的处理。”

    佐兰的脸色突然一惊皱起了眉头，隐形魔法这四个字可是禁忌，一个让人畏惧充满魔力的词语。因为这世上会用这种魔法的就只有一种人，而那帮存在于阴影的不存在家伙，十分地不招人佐兰这样的骑士喜欢。但这样一来也就说得通了，隐形的魔法是可以改变人的视野，乃至扭曲现实将原本存在的东西，变成不存在的可怕魔法。虽然这个魔法没有实际性的伤害，但却是可以骗过任何人的骗术，而且没有任何的方法可以破解……

    “原来如此，是用魔法将你额头的宝石给隐藏起来了吗。”

    “还有这种魔法？”

    “那是一种暗杀者爱用的特殊伎俩，尤其在某个令人讨厌的组织里……流传的很广。”

    “是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

    佐兰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流露着明显的嫌恶。托曼见了都有些惊奇，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家伙，能让佐兰都讨厌到这种程度。不过……也许在这点上，托曼或许和他口中的那帮人很合得来，但凡是能让提利尔家头疼的家伙，现在的托曼都会觉得是好人，因为把他变成这幅模样的，也是提利尔。

    脸上伤口传来的疼痛，无时无刻都在警醒着自己，这份仇恨的感觉托曼永远也无法忘怀……

    “你还是没有说清楚，我到底会遇到什么危险？”

    “现代城主正是您的妹妹安妮，但他她的额头却并没有宝石。”

    “她是和那个男人的混血儿……”

    “真相大概就是这样，而且按照法律，安妮大人已经失去了艾尔因洛特城主的继承权，而您则会是新一代的城主。”

    “！”

    “城主……我？”

    “嗯。如果你想成为城主的话，安妮大人就会被强制退位，人民也不会站在她的那一边。蓝礼和玛格丽小姐身为三子和四子，自然也没有权力来和你争夺。但他们恐怕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什么意思？”

    “您对他们来说只是个外来者，没人会把你当成亲哥哥，只不过是个阻碍他们获得权力的人而已。”

    “你是想说他们会除掉我？”

    托曼沉默着低头没有回答，但这托曼来说已经是个明确的答案。不过说到底今后的事情会怎么样发展，也要看托曼本人自身的意愿。上代城主将死之前所遗留下来的遗嘱，虽然写明了安妮是第一继承人，但那是在托曼失踪以后的事，不然的话按照常理他肯定会让位给托曼。

    而且更重要的，安妮如今的额头上并没有长出宝石，证明了她是混血并没有资格继承艾尔因洛特的城主。而且依照法律托曼已经回来的现在，蓝礼与玛格丽也失去了继承权。只要托曼愿意，艾尔因洛特就是他的。但现如今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相反他似乎还十分地讨厌提利尔。佐兰最开始还以为他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但现在看来更主要的原因，是源于他对提利尔的憎恨。

    但是佐兰必须让托曼就在这里立刻做出选择，目前知情托曼回归的应该还只有他自己。虽然有些过于突然但这是一个机会，这样的悄无声息让佐兰和托曼都多了一个选择，一个可以选择放弃的决定……

    “你必须做出选择。是要成为城主，还是就这么消失于人世之间。”

    “消失？”

    托曼不是很理解佐兰所说的意思，消失什么的，难道他是想杀了自己。但他在之前早就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动手，又何必等到现在。但托曼不知道的是，佐兰这样做或许确实可以轻易地就解决问题，但他内心的荣誉却不允许佐兰这么做。

    “很遗憾，正如您昨晚看到的一样。现在的城内一片混乱，已经彻底爆发了战争。而且短时间内不会结束，还会继续发生新的纷争。”

    “你是想说……我的存在会增加更多的麻烦吗？”

    佐兰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他知道这样说或许太过无情，但佐兰没有任何的办法。如今的艾尔因洛特太过混乱，还有其他一大堆的事情要去处理，已经无法在承受得起第四位掌权者的操控。

    “……希望您理解，为了这座城市无论谁都别无选择。”

    “那你想怎么办？杀了我？”

    “我不会做这种事，只是将您送出这座城市前往南方，距离这里越远越好的安全地方生活。”

    托曼听了不屑的嘬了声舌，还不就是把自己当成瘟神，想着送的越远越好。

    “你们擅自把我变成这幅模样，随后又随便的舍弃吗？”

    “嗯？我不清楚您的意思，你脸上的伤痕应该和提利尔无关，是昨夜袭击城市的黑衣所做的。”

    佐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注视着莱曼，他直到现在，还是对昨夜港口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还没有问过昨夜港口具体的事情经过，因为托曼的状态实在是太过糟糕，还想等他稳定一点再提。

    “才不是！对我做了这些事的，是莱曼-提利尔！是他诱拐了我的弟弟，还把我压倒了港口的那艘船上！”

    托曼又想起了那张令人愤怒的面容，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但佐兰的表情却变得更加困惑，他不明白莱曼会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莱曼……？他也在那座港口吗？”

    “啊……而且也是他，引爆了战舰。”

    愤怒的矛头指向了莱曼，真相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托曼认为是莱曼做的，那就足够了……